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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归羽兄弟这儿说着话的时候,康贵哼着小曲,一摇三摆的到了他跟公孙夙等人的住处,这时候公孙夙跟邵言都不在,只有栾玉嗣跨坐在堂下,拿着块丝帕,仔仔细细的擦着随身佩刀。
见康贵回来,就问:“事情完了?”
不等他回答,打量了眼气色,便摇头道,“老康,你悠着点儿吧!毕竟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了,再这么夜夜新郎官下去,老子真怕你哪天马上风,糊里糊涂的就这么去了!”
“你是谁老子?”康贵在他身旁坐下,笑骂,“老子都没自称你老子呢,你这老小子倒来占老子便宜?”
他跟栾玉嗣因为在是否信任容睡鹤这个问题上的分歧,之前素来有些不和睦。
但被孟归羽所胁迫,在上林苑的这些日子,尤其是孟氏覆灭之后,党羽陆续来投孟归羽,玳瑁岛的一群人,倒是渐渐的抱团起来,关系竟融洽了不少。
此刻两人骂骂咧咧的打闹了几句,栾玉嗣抬头瞧了眼外面空荡荡的庭院,就是皱眉:“老康,这样下去可不行!之前孟归羽兄弟俩手底下没什么人,需要咱们镇场子,也还罢了!如今因为郑侯等人的死,孟氏党羽无处可去,只能投奔他们俩,咱们的地位没有之前那么紧要,尚且能忍!关键就是之前说的投名状不了了之,八成出了什么岔子,叫阿喜给逃出生天了。只怕过不了多久,孟归羽兄弟俩将孟氏遗泽接收的七七八八,就该卸磨杀驴了!”
“这还用你说?”康贵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方才不是去那边等孟归羽从乘鸾宫回来么?你猜怎么着?孟归瀚先到一步,见我进去,竟是躲进内室!咱们兄弟几个,给他们撑了那么多场子、卖了那么多次命、干了那么多脏活,就因为玩了几个宫女,就摆出这么一副鄙夷的样子来给谁看?!”
“俨然自己是个道德楷模似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孟归羽虽然卑鄙了点,能走到今日,好歹算个人才。”
“他孟归瀚算什么东西,全赖兄长提携,连场面功夫都不会做,成天还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
“这会儿也就是孟归羽正当权,否则这种货色,早就被人砍死了!”
他吐了口气,凝神说道,“孟归瀚对咱们的厌弃已经到了这么明显的地步,多少可以反应出孟归羽对咱们的真实态度……玉嗣,咱们必须要考虑后路了!”
“谁不想考虑后路?”栾玉嗣皱眉,说道,“问题是,咱们这些日子也试过的,孟归羽奸诈,根本不给咱们四个人聚集行动的机会。不拘做什么,至少总有两个人留下来当人质!海主的脾气你也知道,绝对不肯撇下自己人离开。咱们难道能够撇下海主吗?这么着,谁也走不掉!”
又说,“依我看,咱们这次实在是失策!早就该在孟氏党羽投靠过来的人不那么多的时候先走一个是一个的。那个时候孟归羽很需要咱们制衡孟氏党羽,就算走掉一两个,也未必会怎么为难剩下来的。现在他气候将成,对咱们没有那么依赖,可就不好说了。”
思忖了下,悄悄问,“对了,这次处置的那个使者,他进入上林苑的路线……?”
“只怕不成。”康贵摇头道,“孟归羽不是傻子,这会儿八成要盯牢了咱们,近期都不让咱们靠近那边。然后再叫人将这条路线想法子堵上……唉,我倒是冀望,阿喜之前逃出生天之后,会不会悄悄潜入上林苑来看看?那样的话,咱们兴许还有法子。论悄没声息来去的本事,咱们四个加起来都不是他对手。至少也能送个口信去给郡王,叫郡王知道咱们并非真心背叛他。”
栾玉嗣对容睡鹤还是持着怀疑的态度,有些伤感的说道:“郡王如今只怕也不是很用得上咱们了,又怎么会让他最倚重最信任的阿喜为咱们冒险?他如今手底下人才辈出,咱们是否真正背叛八成也不是很在乎。毕竟郡王的秘密,尤其是同桓观澜之间的事情,咱们其实也不怎么知道不是吗?纵然真心投靠了孟归羽,也出卖不了郡王什么。”
“总要试试看的。”康贵沉吟,“所以我这些日子闲暇了就到处兜搭宫女,既是假作沉迷美色,多少麻痹孟归羽。也是想着,如果阿喜悄悄过来,咱们现在住的地方,到处都是孟归羽的耳目,未必有机会靠近。但我出去各宫闲逛,同宫女调情什么的,孟归羽的人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不错眼……阿喜若在暗中,却有机会可以联络了。”
栾玉嗣道:“嗯?你成天拈花惹草的,居然还有这份心思?老子还道你悲观失望,破罐子破摔,能睡一个是一个,兴许运气好,日后还有一子半女留下来呢?”
“滚!”康贵没好气的说道,“你没听孟归羽说么?这些宫女不管皇帝睡不睡,总之生是皇帝的人,死是皇帝的鬼,统统没有别人的份!为防消息走漏,睡腻之后都是灭口,回头报个病死……到哪里去留个一子半女?!”
他复怀念公孙喜,“孟归羽说杀阿喜做投名状已经有些日子了,之后竟没再提过,八成如你所言,阿喜已经悄然遁去……唉,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在什么地方?有没有来看看咱们的心思?”
这会儿,被他怀念的公孙喜,正在距离长安不算很远的一个小镇上。
乌衣营在这里设置了一个临时的站点,是一座两进的宅子,买了两个小丫鬟伺候,供他跟孟皇后休整。
之前他在去渭水畔接应的同僚面前承认,已经与孟皇后有了夫妻之实。
但两人这会儿却是分房而卧的。
一对喜鹊停在院子里的树梢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小丫鬟抬头看了看,就笑:“这是好事将近呢!小姐,您说是不是?”
正坐在妆台前,看着她给自己梳理长发的孟皇后只是勉强一笑。
她这会儿同公孙喜说是一对约定了婚姻却尚未成亲的伴侣,因为长安那边的乱子,跟家里人走散,只能在这镇子上暂时落脚。
不过俩小丫鬟私下猜测,他们其实是私奔的相好。
这话孟皇后跟公孙喜都私下听到过,公孙喜之前在渭水里泡太久,染了风寒之后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最要命的是他之前在海上时征伐落下的暗伤也因此被引了出来,所以到现在都还在卧榻。
对此他一如既往的没有作声,皇后也不好意思跟俩小丫鬟理论,这却让丫鬟们猜的更起劲了。
这会儿这话就很有试探跟讨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