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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莱恩就在你的身体里?”听到弗雷尔的话,仿若是平静的水潭里丢入一枚炸弹,炸出一串水花,我握住了他的手指,乞求着“他现在能出来吗?能不能让我和他说几句话……”
弗雷尔并没有说话,我注意到他还在流血的眼眶,血液在脸颊想留下一连串印迹,仿佛是在流泪般。
弗雷尔半合着眼,侧过头将眼睛完好的那一面对着我,他张开了嘴,嗓音颤抖。
“我不知道,只在某些时刻会明显感觉到他的存在。”弗雷尔伸出手,指腹按在自己空洞的眼窝上,“比如刚才,他挖掉了我的眼球。”
莱恩总是这样,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我还记得在争吵的时候,他总会紧紧握住我的手放在嘴边亲吻,手掌僵硬着骨节发白微微发抖,那是想要用力却不敢用力所造成的颤抖。
每到此时,他那双瞳孔仿佛是悬着的幽幽绿火,撩出的火舌要将我燃烧殆尽。
“我真想把你关在我的身边,但是我不能……”
这句话仿佛是被赋予了魔力的咒语,每每想起,都会从尾椎上泛起一阵酥麻的刺痛感,一路蔓延到大脑的皮层。
“对不起。”我躲开弗雷尔的视线,“莱恩独占欲非常的强烈,也请不要再做出与我过分亲密的行动。”
“娜塔莉……”像是把单词含在嘴中,吐出时带着一丝缠绵粘腻的意味,我身体如同过了电一般,不由自主的扭过头,弗雷尔的脸贴的极近,温热的呼吸扑洒在我的脸上,“你就是这样,只要我露出一丝与莱恩相似的模样,你便抵抗不了。”
他的语气像是在笑,却激起了我心中熊熊的怒火。
“我告诉过你,不要刻意去模仿他!”
我狠狠推开了贴住我的身体,他放任身体失去平衡的向后倒下,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盯着我,直至摔倒在地也不愿从我身上移开。
“娜塔……”巧克力色的瞳孔蒙上一层水雾,褪去模仿的外皮,他通红着眼眶近乎哀求般的望向我,“你是真的是想要召回我吗?”
我浑身一僵。
面对这个眼神破碎,语气都显得如此小心翼翼的孩子,我一时哽咽,我无法对他说出真相,而在面对内心那一点希望时又充满了愧疚。
他抬起了手臂,露出手腕上的银环。
“如果你想,取下这个手环,你就能够见到他。”
我心中一跳,竟然因为弗雷尔的这句话而变得有些激动起来,我握住了他的手臂,手指捏着他手腕上的银环。
“取下它,就能见到莱恩?”
等到意识自己做了什么以后,我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弗雷尔低头握住手腕上的银环。
“取下它,你就能见到莱恩。”
我按捺住激动的内心,伸手捏住了他手腕的银环。
“可你呢?我取下银环以后,你会去哪里?”
弗雷尔抬起头,他褐色的瞳孔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我会消失,如果这能让你觉得高兴的话,我愿意就此消失。”
捏住手环的手指猛的一颤,曾经无数个日夜都在幻想着莱恩的回归,在面对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满心欣喜的同时,我也感到了一丝愧疚。
“我……”
我捏着手环,小小的手环仿如千斤重物一般,无法移动分毫。
弗雷尔睁着眼,一眨也不眨的望着我,神情柔软的就像是一只兔子将它脆弱的脖颈放在我的手中,等待我最后将它扼住推向死亡。
“我做不到。”
我松开了手指,即使是再怎么期盼莱恩的复活,我也不能用一个完全无辜的灵魂来交换,失望的情绪混杂着愧疚如同巨石般压在我的心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娜塔莉……”弗雷尔张开双臂,笑容灿烂的像是得到了心爱糖果的孩子,“我能拥抱一下你吗?”
我望着他一只空洞的眼窝。
“不行,如果你不想被莱恩砍去手臂的话,最好不要碰我。”
可弗雷尔并没有理会我的拒绝,双臂环过我的手臂,我在挣扎后发现动弹不得后便不动了,他将脑袋放在我的肩膀上,手臂也是安分环抱着我的手臂。
“就一下。”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的拥抱,他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也让我放松下身体。
“你得跟我保证,不要再去模仿莱恩。”
模仿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是一把尖刀,在我回忆起过去的同时,狠狠的扎向我的心脏,鲜血淋漓。
“对不起,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弗雷尔紧了紧环抱我的手臂,“下一次不会了。”
我松了一口气,接着疲倦的困顿感扑涌而来,似乎我在面对弗雷尔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神经放松,他似乎是带着一种特殊的气质,能够抚慰人的内心,让它平静下来。
我睡着了,在弗雷尔的拥抱中。
夜晚的沉睡是不安稳的,过去的场景时不时的闪现于脑海中,莱恩烧焦的半边脸颊不停的在眼前显现,他望着我。
我看到他在火焰中尖叫,无脸的怪物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起来撕扯着他的身体,被子弹贯穿造成的空洞眼窝就这么对准我,仿佛是在说。
为什么,为什么……
我在噩梦中翻滚,仿佛是在湖水中溺水的人,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越陷越深,只能徒劳的哭喊着。
“对不起,莱恩,对不起对不起……”
温柔的细吻遍布我的额头,低沉呼唤的嗓音从耳旁响起,有人呼唤着我,他伸出了手,将我从噩梦的湖中托起。
我迷茫的睁开眼,金色的光线穿透眼前的白雾直射我的眼球,褐色发丝的男人浑身都笼罩着金色的光晕,仿若是坠落凡尘的天使。
他拂开我被汗打湿沾粘在额头上的头发,落下轻轻的一吻。
那声线颤抖着,包含着的情绪在喉咙中转了个圈,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切都过去了,娜塔莉。”
我颤抖着,神智还沉溺于噩梦中无法自拔,他紧紧环住我的身体,滚烫的身体贴附上来,温热的体温逐渐驱走我脑中的阴霾。
“你安全了。”
他低下头,在我额头上亲吻。
与滚烫的身体不同,触及于额头上的嘴唇是冰冷的,我深吸了几口气,无意识的望着他,脑袋混沌提不起力气来。
“娜塔莉,你发烧了。”
弗雷尔松开手,直起身体就要从床上翻下去。
脑袋混沌的让我无法仔细思考,噩梦残留的恐惧仿佛还扼住我的脖子,我伸出了手揪住他的袖子,就像是落水的人紧紧抱住最后一根浮木。
“不……不要离开我……莱恩。”
被我揪住的袖子微微一颤,随后他转过身来,双手托住我的脑袋,直勾勾的盯着。
“你在叫谁的名字?”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烧开的水壶,眼前的场景雾蒙蒙的只能看清一个轮廓,人在生病的时候总会脆弱的寻找一个依靠,即使是理智上清楚,可我还是无法控制。
“……莱恩……”
气氛瞬间的凝滞,托住我脸颊的手掌猛的缩紧却又保持在一种不会让我感到痛苦的地步,就像是一座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我能感受到紧贴在脸上手掌的僵硬与颤抖,本以为最后面对的会是滔天的怒火,结果却是一个轻轻的吻。
“我是弗雷尔。”
他亲吻着我的额头,如此说道。
我独自仰躺在床上,看着他走出房间又带着湿毛巾走了进来。
褪去所有的伪装,弗雷尔从来不像前几天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强势,他是温和而又柔软的,连着头发都是软的。
“我欺骗了你。”
他将毛巾摊开,折成长条的形状放在我的额头上,接着将被子拉了起来盖住我的整个身体。
我听着他的话,脑子缓慢的转着,发烧让身体都是烫的,连呼吸的气体似乎都比鼻腔的温度要高。
“把退烧药吃下去,我就告诉你。”
弗雷尔将药片倒在瓶盖中,递到我的嘴边,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咬住瓶盖,几乎将药片连着瓶盖一起吞下去。
弗雷尔按住了我的头,另一只手取出我嘴中的瓶盖,端起水杯给我喂了一点水。
“莱恩一直都在我的身体里面。”他拭去我唇角的水迹,“从一开始你召回的就不是我,或者说,我才是连带的那一个。”
也许是药效开始发作,思考的能力开始逐渐回归,我想起最初从罗姆镇回来的时候,弗雷尔古怪的表现。
“一开始的时候,是你还是他?”
弗雷尔低下头,丝丝缕缕的发丝垂落下来,阻挡住后面的视线,也阻挡住了其后意味不明的眼神。
“是他,我只是顺带的那一个,主导权一直都不在我的手上。”
我屏住了呼吸,内心腾升起一种被欺骗的怒火。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弗雷尔取下我额头的毛巾,指腹在我的额头上磨蹭,向下滑去,缓慢而又细致的抚摸着我的五官。
“其实我在模仿他,是因为我想取代他的位置。”
“……什么?”
“我想取代他,在你心中的位置。”
即使是被头发所阻挡,我也能够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温柔而又专注。
“弗雷尔……”我叹了口气,想要去躲避他的视线,“你的这种感情也许只是受到了莱恩灵魂的影响。”
“你说的不对,娜塔莉。”弗雷尔站起了身,“我从很早之前就见过你了。”
“很早?”我仔细回忆着从前的记忆,但却并没有发现有这么一个褐色头发的孩子存在,“也许你该给我一点提示?”
弗雷尔望着我,他眼中燃起的一团小小的火焰,‘噗呲’一声熄灭了。
他闭上了嘴,无论我再如何追问,怎么也不肯继续说下去了。
“虽然并不想帮助他。”弗雷尔拿出了一个东西,那是我的手机,他将手机放到我的面前,“莱恩给你留过一条语音,但你一直没有听过。”
弗雷尔说出的事情戳开了我半年来一直逃避的事情。
“来吧。”他指了指我眼前的手机,将它塞到我的手里。
机壳坚硬的触感让我有些晃神,弗雷尔的手掌紧紧握住我的手,迫使着我的手指按下一旁的锁屏键。
屏幕亮起来的时候,我的身体都在细微的颤抖。
即使是面对地狱的无所畏惧,亦或是对找到真凶的不择手段,我也从未感到如此的恐惧过。
弗雷尔的手指引导着我按下了留言箱。
莱恩低沉的嗓音便如同涓涓的流水从中倾泻而出。
“娜塔莉,你听到这个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
他声线平静,不带一丝波澜,只听见背景木材燃烧时发出的滋滋声响。
“请不要为我感到伤心,死亡是人生中必然会面对的事情,只不过我来得有些早罢了。”
“娜塔莉,我很后悔,之前想要对你做的那些事情,只是看到那些照片……嫉妒就冲昏了我的头脑……我很抱歉……”
他咳嗽了起来,似乎是浓烟呛入了喉咙管,他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
“我能想你求婚吗?”
我忽然想起了之前见到的场景,莱恩趴在地上,亲吻着从盒子里拿出的戒指。
那一瞬间仿佛跨越了时空,身上还带着火焰的男人来到我的面前。
他半跪在地上,手中握着打开的盒子,其中银色的戒指闪闪发光,他仰起了头,饱含着幸福与期待的眼神望着我。
“娜塔莉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愿意,我愿意……”
情绪在瞬间失控,我伸手想要勾住那虚无的幻影,手指却在其中穿过,什么都没能抓住。
我捂住了眼睛,眼泪从中喷涌而出。
过去的、被掩盖、被忽视的……就像是溃烂在心脏上的伤口,如今全都被拖拽出来,暴露于空气之下。
眼泪仿佛是流不干净一般,我颤抖着把留音拨到开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收听着,仿佛如此便能唤醒那葬身于火海的男人。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