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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当然不同意伏念的说法,难道自己为了天下人所考虑的做法只是小人行径吗?于是对伏念反驳道:
“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君子之道在于要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
伏念瞪大了眼睛,那眼神简直想要把张良给吃下去:“你说的不为难道就是不忠、不孝?!”
但张良并没有被他恐怖的神情所吓倒,继续说道:“《孟子?尽心下》中教导: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民众的生机才是最宝贵、最重要的,这样才有国家社稷,才有君王。”
伏念气的都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在这厅中来回踱步。
“你断章取义!难道你忘了《孟子?离娄上》曰: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如果没有了伦理纲常,没有了社会秩序,又谈什么社稷国家?没有了社稷国家,民众的利益又如何保障?没有了保障,又怎么谈得上“民为贵”?”
张良平心静气回道,与暴躁的伏念形成鲜明对比,但这也怪不得伏念——虽然都是小圣贤庄的当家,但大当家是掌门,三当家只是个重要人物。伏念更多的需要站在整个儒家的立场上考虑,而不像张良那样,站在天下人的位置思考。
“师兄所言固然有理,但是圣贤祖师还有这样的教义: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只有道德高尚的仁人,才应该处于统治地位。如果道德低的不仁之徒处于王位,就会让他祸害广大无辜的民众。
伏念也承认,按照嬴政的做法,并不是什么仁德的君王。用力甩袖后重新坐下,暂时按下心,与张良继续说道。
“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们小圣贤庄只专心研修学问,不涉军国政治。身为读书人,不该对自己的君王妄加评断。敏于事而慎于言,要知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取。君子不怨天,不尤人。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人必定是自己先伤害了自己,别人才能伤害他。”
张良对着伏念拱手,想起了自己的家乡韩国的遭遇,挺直了身体,对着伏念几乎是质问一样的说道:“那现在的百姓又做了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而陷入到莫名的危难之中?”
伏念闭上眼睛,说到一半时又重新睁开,眼中有精芒闪烁:“你所说的处在危难之中的人,却正是与帝国君王对抗,要将芸芸众生陷于战乱水火之中。”
张良道:“治国之本,“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如果一个君王不能爱惜自己的百姓,不能爱惜人民的生命,就不能算是合格的君王。”
“秦吞并六国,天下因战事而失去生命的士兵不下百万。长平之战,坑杀战俘就超过四十万,而受战火屠戮,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平民更是在百万之上!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身为诸侯如果不行仁政,就保不住他的国家;君王如果不行仁政,便保不住他的天下!”
伏念双手紧紧握拳,眉头紧皱,冷声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忘了后面还有两句:卿、大夫不仁,他的宗庙、家族就会遭受灭亡;百姓如果不仁,就会失去生命。”
张良坚定的目光直视伏念的双眼,以如同古之圣贤一般的高洁态度说道:“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也。”
听张良这么说,颜路顿觉不妙,厉声道:“子房!”
果然,张良这么说,就好像是伏念要将他逼死一样,伏念大怒,抬起右掌用力拍桌,发出‘嘭’的一声。
“够了!你刚才说什么?你要舍生取义?!”
张良垂下眼睑,仿佛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不像是在和师兄说话,语气略微放小,却不改其中的坚决:“我是说如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话。”
伏念屏息静气,但却有一股风暴在他心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