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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一出口,明显的宫门口的气氛就变得无比诡异凝重起来。太子的父亲不是皇帝么?应该称“父皇”的。但是显然,皇帝嘴里说的“父亲”并不是指自己,在场的男人就两个,除了皇帝就是风将军,难道皇帝嘴里的“父亲”指的是风将军?可是太子除了父皇,怎么可以再有一个“父亲”?!还要跟父亲请安?!风将军再是位高权重,可跟太子也是份属君臣,风将军怎么能爬到太子头上去做太子的父亲?君与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作为臣子,连做“亚父”都没有资格!
贺月那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在场的跟随太子而来的奶娘嬷嬷内侍女侍们都听见了!他们只能努力地装出一副木无表情的神情,努力地当作什么话都没有听见,恨不得自己真的变成个泥塑。非礼勿听,可皇帝的话已经钻进他们耳朵里了,他们听到了这么了不得的话,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其中有一两个才十二三岁的小内侍吓得直哆嗦,当场就尿了裤子。
只有贺响完全不受气氛的影响,开开心心应道:“好,宝宝明天来跟父亲请安。”
风染好笑道:“还玩呢?宝宝,明天别来了。瞧把人吓得的。”贺月把他关禁在宫里,为了练不练功的事,两个人的关系明松暗紧,常常一触即发,怕无辜波及到太子。
贺月却一脸正经地道:“宝宝,回去吧,记着以后要天天来跟你父亲请安。”挥挥手,便叫奶娘嬷嬷们带着贺响出了菁华宫。
等贺响走远了,风染才同贺月往寝宫行去,叫小远吩咐内侍备膳。路上,风染笑道:“看不出来,玩个过家家,你比小孩儿还玩得认真。”
贺月诧道:“什么‘过家家’?”
风染也诧异了:“你不知道‘过家家’?”贺月根本就不知道有“过家家”这么个小孩子的游戏?那刚才,贺月在玩什么?或者,在干什么?
联想到“拉勾上吊”,贺月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哦,又是小孩子的把戏?”然后看着风染道:“我是认真的。”顶着风染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贺月继续说道:“我想像老庄那样……”
哦,让贺响拜自己做义父么?风染觉得这样也不是不行,义子也勉强可以算是自家的孩儿,他一生孤零,有个义子,以慰藉残年余生,总聊胜于无。贺月肯让自己喜欢的孩子拜自己做义父,便是贺月待他的情意。
贺月不知风染一霎间已经盘算了这么多心思,顿了顿,续道“……把响儿过继给你。”
过继?!
贺月是要把贺响过继给自己!
风染很少有震惊的时候,听到过继两字,完全被震惊了!
过继跟义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言。
认义子义父,只要举行个仪式,请几个亲朋好友作个见证就行了,义子义父的关系比较松散混乱。抚养义子,赡养义父,身后遗产继承等等,都是各人量力而行,并没有律例硬行规定。并且义子可以在原家族内保留自己的身份,也可以继承亲生父母的遗产,义子之子仍在亲生父母家族内,并不担负义父的血脉传承之责。
过继则完全不同,继子会在原家族族谱内除名,失去在原家族的身份,然后加入继父家族族谱,并在继父家族里拥有亲生嫡子的身份权利,继子之子传承继父的家族血脉,入继父家谱,不能回归原家族。过继不光要有仪式,不光要有两个家族同意,还要订立过继文书,到官府备案,抚养,赡养,继承关系明确无误,并通过官府律例强制执行。过继,就是把这种后天的收养关系通过官府的律例强行定义为能够与先天血亲等同的父子关系。
过继是除了血亲之外最亲密的父子关系。
过继又分为同宗过继,和异姓过继。
同宗过继比较常见,异姓过继的事就非常少了。因为继子需要从原家族除名,人在名亡,相当于死亡。同宗过继总还是在一个大家族之内,还比较好接受。异姓过继就比较难以接受了,一般不到迫不得已,都不愿意让自己家的孩子跟自己断了关系,过继到异姓家里。因此,异姓过继往往伴随着买卖行为,为了不发生纠纷,卖身文书跟过继文书同时签订。这样,出继方才放心,知道自己的孩子会过得好;收继方也放心,避免了鸡飞蛋打一场空。
这些还是普通人家的过继,贺响却是当朝太子,一旦过继,就必须从贺家除名,失去继位资格,同时,贺响也是贺月的唯一嫡子,一旦被出继,贺月就再没有嫡子可立为太子了。
虽说还有庶子,但在凤梦大陆的传统里,根深蒂固地觉得应该嫡子继位才好。就好像一棵树,嫡子是中间的主干,庶子是旁生的枝桠,继位当然首选中间的主干,只有当主干断了或不够茁壮,树不得已才只能往枝桠上生长。
哪有自己把主干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