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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际驱驰
“我只能活五年,五年之后呢?”风染问。就算这五年,也不是太太平平的五年,他会在百官众臣的目光中,一天天飞快地衰老,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么?前面三年,他还可以强撑掩盖,后面两年,怕他的老态遮都遮不住。风染从不想自己未老先衰的老态落入任何人的眼中,哪怕是郑修年这等至亲至近之人,他亦无法承受他们的目光。风染早就打算好了,等他二十八岁,就会避世入山,寻个无人的地方,安静地老去,身边只留小远。
“别管那么多,先把眼下难关渡过了再说。”庄唯一见风染似乎松了口,觉得这一晚口舌可算没有白费:“不是还有五年缓和一下么?先把局面稳住,咱们再慢慢商量个妥善的办法出来。总要先保住先帝的血脉和基业。你如今辞了官,进不了朝堂,明儿跟我一起上朝,我带你进去。”
“不!我明天要北上……找他去。”
庄唯一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半晌才顺过气来,他怎么不知道,风染竟然这么固执!这性子倒跟贺月像是一个模子铸出来似的。待要再劝,风染在他噎血的时候,已经走了。
这一宿,风染想睡,却哪里睡得着,脑子里总是翻腾着他跟贺月的种种往昔之事,仿佛就在昨天才发生,历历在目。他给过他喜欢,给过他爱惜,给过他信任,给过他相许,也给过他欺辱,给过他羞耻……现在回想起来,仿佛一切都变成了甘醇的记忆,透着股陈香,他喜欢他给予他的一切。
除了回忆,风染也在想,现下,他该怎么办?他该做什么?他总觉得贺月不会这么就死了。贺月虽然是个好皇帝,却绝对算不上好人,不是好人,不会短命的。风染信不过陈丹丘,想自己去找七星岗寻找贺月,总觉得贺月在七星岗的某个地方等着他,等他去救他,他怕去晚了,他就等不到他了。可是,朝堂上的情况也确实危急,他又怕,等他救了贺月回来,这国,这家已经败了,散了。
这一晚,府外面也不停地有动静。凭风染的耳力,一晚上都听见不断有人在街上行走奔跑,有车轿辗过青石板,有兵刃锵锵作响,也有夜行人飞檐走壁……大家都卯足了劲,趁着这个夜晚,拼命做下准备……
次日清早,庄唯一只派了个下人来问他上不上朝?风染回了不去。庄唯一便自己径自上朝去了。
风染坐在书房里等到辰时,其间派了人几次去驿站查问,有没有新的消息,回说只有一些寻常的往来公文,七星岗方面什么消息都没有。已经一天多了,陈丹丘并没有传回新的消息,想必并未找到贺月的尸身,这让风染心头又多了几分指望。
倒是朝堂上传来消息,说隆安门外果然混杀了一场,王爷是没有死,但府卫伤的死的不少,隆安门前又一桩血案。有两个王爷受了伤,便折回王府了,其他的王爷,一边打架一边进了朝堂!
毛皇后昨晚说动了太后,跟太后一起抱着太子响坐在九龙御椅上,想凭借着太后的老脸,强逼众臣拥戴。但是仅有原索云国的几个老臣愿意拥戴,多数不服。本来僵持着,那刚杀进来的几个王爷便想把太后皇后和太子响掀下九龙御椅,自己坐上去接受百官拥戴。御前护卫护着太后皇后太子就跟王爷动了手,打了起来。王爷打不过,便罢了手。王爷住了手,御前护卫便也住了手,退在一边。
于是朝堂上各方重新又开始辩论;辩不过,辩急了就打;打不过,回头又辩;辩急了,忍不住又要动手……今天不比昨天,所有官吏都得到了消息,全都上了朝,朝堂上黑鸦鸦的一片人,有看热闹的,有为自家主子争辩的,有现场拉拢收买的……全然忘了以前上朝的规矩,闹哄哄的吵成一片,中间又夹杂着小孩子的啼哭,妇人的娇啼嗔骂,那景像,跟贺月主政时相比,简直惨不忍睹。
风染坐立不安地等到巳时,见驿站仍没有传来前方七星岗的消息,对陈丹丘的办事速度大为不满,可似乎又多了几分希望,再等不下去,吩咐几个参赞在北门碰头,即刻出发,先往万青山,再往七星岗。
风染骑了马,先往容苑去,跟纪紫烟交待一声。只一天,纪紫烟便陡然憔悴了许多,眼眶通红,低垂着头,嘱风染路上小心。风染俯身抱起安哥儿,逗她道:“表叔去给你把爹爹找回来。”风染在家的时候多,又爱逗孩子,安哥儿同风染倒比同郑修年更亲近,便跟着风染描话:“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