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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啄了一下叶则的嘴唇,池韶司退开一些距离,说道:“没有发热。你睡一会儿,到了晚膳时间我喊你起来。”
池韶司自从知道叶则染了弱症,时不时便会头疼咳嗽,对他的身体状况就尤为在意。
叶则“嗯”了一声,说道:“明日去买辆马车,再置办些东西。我们去的地方,不适合雇佣车夫同行,还是自己驾车为好。”
池韶司蹭了蹭他的鼻尖,笑道:“都听你的,快睡罢。”
这旁若无人的调情显然让被无视的司无崖小朋友很是不满,他被放在叶则的脑袋旁边,咿咿呀呀地叫着。
但是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叶则和池韶司都没有听到他的抗议,依然故我。
司无崖蹬了蹬莲藕似的白胖小腿,蹭着身下的锦被转了小半个圈,脚丫子一伸踩到了叶则脸颊上。
叶则:“……”
池韶司忍着笑抱走了司无崖,将他放到先前叫店小二拿上来的摇篮里。
回头再瞧叶则,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清隽秀雅的面容安然静好,令人心生爱怜。
池韶司目光往下,只见叶则两只脚都悬在床榻之外,鞋还未脱,不由失声一笑。
他走上前,轻手轻脚地褪去了叶则脚上的鞋袜,而后将他摆正,盖好锦被。
环顾四周一圈,池韶司发现桌案上竟备有文房四宝,无愧于它高昂的定金。
他心念一动,看了看叶则的睡颜,缓步走到桌案前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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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暮时,池韶司停笔搁置桌上,细细端详着桌案上墨迹尤新的海棠春睡图。
他满意地笑笑,起身走到床榻前轻声喊道:“阿则,该起来了。”
连唤了三遍,叶则才睁开朦胧睡眼,声音带着刚刚醒来的沙哑,“阿司,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池韶司去倒了杯温热的水递给他,说道:“到饭点了,那小鬼肯定马上要嚎起来了。”
话音刚落,像是要证明他所言不虚,摇篮里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哭声。
叶则正捧着茶杯喝水,嘴里的水“噗——”地一下喷了出来,被呛了个半死。盖在他身上的锦被湿了一大片,倒是池韶司身手灵敏,侥幸逃过一劫。
“咳咳咳咳咳……”
叶则咳得撕心裂肺,池韶司连忙把他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脊背,说道:“喝水也能呛着,你真是一刻都离不得我。好些了没?”
这话一箭双雕,不止调戏了叶则一番,还往自己脸上贴了金,真是腻歪死人。
“还、咳咳……还不去哄无崖?”
“好好好,我这就去。”
池韶司无奈地点了点头,松开叶则,三两步走到摇篮前抱起里面正在干嚎的司无崖。
“每天饭点都准时开嚎,以后不用看时辰,光听你报时就够了。”他两只大手将小小一团的司无崖举在眼前,一本正经地说道:“思来想去,你也就这点用处了。”
叶则已戴好了易·容·面·具,着装完毕,听他这般说法,不禁哭笑不得道:“你在他这个年纪,不也是整日吃了睡、醒了哭吗?”
“他比我幸运,”池韶司道:“我那时候哭了可没人理、没人疼。”
叶则沉默一瞬,笑道:“要不你现在哭给我看,我来疼你爱你?”
池韶司目光幽幽地望着他,说道:“不,我现在比较喜欢看你哭。”
“……”叶则轻咳一声,说道:“走罢,再不去用晚膳,无崖又该哭了。”
他转移话题的手法依然如此拙劣,池韶司也不戳破,从善如流地点头道:“好。”
两人相携走出房门,下楼梯的时候,叶则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来。
按常理来说,用膳时间应是客栈大堂里最为热闹的时候,就着饭食高谈阔论的人不胜枚举。
然而此时大唐内安静得过分,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就连店小二招呼客人也是轻声细语的。
叶则目光一扫,视线很快便锁定在了一个奇怪的黑衣青年身上。说他奇怪,是因为他的身旁竟立着一副棺材。而在他这张饭桌周遭,已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黑衣青年脸上戴着银质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嘴唇下巴。
但仅看他的脸部轮廓和嘴唇线条,便足以让人遐思他定然拥有一张英朗俊美的面孔。
显而易见,大堂里的众人并不是被他的俊美所俘,而是被他的气势所摄。
他看起来实在不好惹,可能一言不和就会把人捅个对穿。众人皆深谙明哲保身之理,自然不敢去触他霉头。
叶则收回目光,觉得这人隐隐有些眼熟,却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按理说他的气势外貌如此鹤立鸡群,若是见过,哪会那么轻易就忘掉?
池韶司不予理会,径自找个地方坐下,扬声叫来店小二,道:“把你这里有名的菜色说说。”
放眼整个大堂,也就只有黑衣青年身周还有空余的位置,因此店小二蹭过来报菜名的时候都结结巴巴的。
“客官,我、我们这里的招牌菜有……有雕花蜜煎、酒醋白腰子、黄雀鲊、三鲜笋炒鹌子、云……云英面、橙酿蟹、酥琼叶和百宜羹。”
池韶司偏头看着叶则,问道:“阿则,你想吃什么?”
叶则道:“你看着罢。”
他话音一落,黑衣青年“唰——”地就站起了身,死死盯着他。
池韶司也霍然起身挡住他的视线,右手按在腰间佩剑上,蓄势待发。
黑衣青年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冷笑道:“你竟还活着。”
他的眼里流露出深切的哀伤、痛恨,情绪复杂至极。
电光火石之间,叶则想到了一个人,他微微讶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