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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音点头道, “派去刺杀惜墨的刺客的确是姜壖主使, 他们却是南宫家一手操练的。”
毓秀若有所思,“南宫家执掌兵部多年, 大概在南宫锦当年统领禁军的时候,就偷偷开始训练暗卫。”
凌音顿了一顿,冷哼一声道,“臣派去保护华砚的修罗使绝非等闲之辈,他们每一个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 加上华砚在内, 居然会全军覆没,这中间必有隐情。”
毓秀心中一直留存一丝残念, 听凌音这么说,她就直言问一句,“悦声也以为……惜墨没有死?”
凌音当然希望华砚的死只是一个假象,可他又不想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妄自定论, “惜墨的确有可能还活着, 除此之外的另一个可能,就是南宫家的暗卫人数众多, 他们不止是武功高强的刺客, 也是一支军纪严明、训练有素的暗军。”
毓秀将凌音拉到身边并排坐了, 小声问一句, “凌相卧病, 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件事?”
凌音面上现出一丝尴尬, “母亲今日缺席早朝, 的确是急着追查南宫家埋藏了多年的这支暗军。”
毓秀听他话有蹊跷,就追问一句,“还有别的事?”
凌音本不愿将实情告知毓秀,被她再三逼问,才不得不开口,“父亲和母亲因为华砚遇刺的事起了争端。父亲指责母亲不该将修罗堂交与我掌管,母亲本想维护我,可她心里又对我十分失望。二人彼此恼怒自责,母亲自觉无颜面对皇上,急火攻心,才告了病。”
毓秀一声长叹,“凌相多虑了,发生这种事,既不是悦声的错,也不是修罗堂的错,是对手有备而来,以逸待劳,攻到我们措手不及。姜壖选择一早亮出暗棋,总比他在逼宫那一日亮出暗棋要好得多。”
她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似有哽咽之声。凌音扭头去看毓秀的脸色,果然在她脸上看到颓唐愤怒的神色。
“皇上息怒,是臣无能。”
毓秀拉住凌音的手,阻拦他跪地,“让我失望的不是你……”
凌音听出毓秀的话中别有深意,明知前面是一个无底洞,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问一句,“让皇上失望的是谁?”
毓秀金眸闪烁,一脸悲戚地望着凌音,“思齐是我遇到最好的棋手,从小到大,他都甚少有失局。即便是他故意露出破绽,自损兵将,引对手攻城略地,也是为了大局取胜。”
凌音听懂毓秀话里的意思,“皇上是说,惜墨遇刺不是思齐算漏了,而是他原本就预料到了,却故意容忍惨剧发生。”
毓秀扶着额头,哀哀道,“除此以外,我也想不到别的解释。惜墨遇刺的消息传来,我去见他,他的态度平静淡然,并未有半分吃惊,那些悲伤惋惜,请我恕罪的话,都像是敷衍我的说辞。”
凌音凝眉回想洛琦这几日的种种,似乎的确没有一个失利的棋手该有的沮丧表现,他本以为是他天性寡淡的缘故,如今再一想,莫非真如毓秀所说,是他明知对手设下了陷阱,还眼睁睁地看着华砚万劫不复?
如果事实当真如此,他这一生恐怕也没法原谅洛琦。
不管由他操盘的这一局棋下到最后赢得多么漂亮,以华砚的死为代价的引君入瓮,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牺牲。
二人沉默半晌,表情都十分凝重。凌音攥紧拳头,压制怒气向毓秀问一句,“若洛琦果真是刻意而为之,他又为什么要做这么做?华砚的死于他、于他的布局有什么好处?难道只是为了引诱姜壖早一点露出暗棋。”
毓秀苦笑着点点头,半晌又摇头,“这恐怕只是其中一个理由,他真正的目的不止于此。”
凌音想追问到底,但见毓秀一脸讳莫如深,才硬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在华砚回京之前,一切都只是臆测,他不能为了一个臆测,冲动地做出让自己懊悔的事。
毓秀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自从这两日怀疑洛琦的别有用心,她就在强忍她的失望与愤怒。若华砚真的是为洛琦的布局而死,即便洛琦的初衷是为了赢,她都无法再倾心信任他了。
“从今日起,修罗堂上下严阵以待,务必查出南宫家那一支暗军的来龙去脉,人数编制、组织联络以及那些暗卫的身手如何。”
凌音一一点头应了,毓秀说到最后,他便跪到地上,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
凌音低头的时候,露出了脖颈处的一小块肌肤,毓秀隐隐见到那上面有红色的伤痕。
起初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想了想,就没有马上叫凌音起身,而是走到他身后,扒开他的衣领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