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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一醒过来旁边好端端睡着的人就不见了,蒋商陆靠坐在床上拿着纸条端详了一阵,半天却是没说话把手里的东西放一边了。
起床去浴室洗漱的时候他顺便把身上的睡衣给换了,而当他看到自己脖子锁骨乃至后腰上都能清晰所见的鲜红色吻痕后,面颊上泛着点情/欲气息的蒋商陆稍稍回味了一下平时看着一本正经的闻少校昨天晚上在床上的出色表现,最终还是漫不经心地摇头笑了笑,决定暂时不去计较小闻同志这原因完全不明,但似乎是在故意躲着他的古怪行为了。
只是在洗澡的时候,原本还在思考着待会儿要不要去蒋氏看看的蒋商陆忽然就发现了一件有点不太对劲的事。
而当他第三次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无意识的从嘴里轻轻哼歌时,他表情疑惑地抬起头从镜子打量了几眼自己,没一会儿镜子里的自己就真的慢慢翘起嘴角又开始轻轻地唱起了歌。
蒋商陆:“……………………………………”
这种和神经分裂一样的行为怎么看怎么有点诡异,内心费解的蒋商陆把自己的头发擦干,换好衣服下楼吃早餐,但只要他一不留神就会开始重复这样莫名其妙有点渗人的行为,这旋律陌生的歌谣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学会的,就觉得完全是嘴或者说身体先于他本人的一种应激反应。
而本身对类植体人类的生理变化其实不太清楚的蒋商陆自己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就干脆坐在客厅里又趁着清晨的时间给他目前唯一一个除闻楹之外还算比较熟的类植体人类打了一个电话。
“喂,你好,你找谁?”
电话里的中年女人声音听起来很柔和客气,蒋商陆闻言也礼貌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接着他笑了笑开口如是道,
“穆州现在在家吗?我是他补习班的同桌,想现在请教他一些问题。”
“哦哦,你是蒋同学啊,穆州说过你的,我们全家在吃早点,我去叫他来接电话啊……”
穆州的妈妈听口气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今年十岁的儿子有个听声音年纪这么大的补习班同桌有什么好奇怪的,把座机轻轻放到一边没挂上就起身去叫小儿子去了。
而等她缓步来到他们家虽然只坐了三个人在吃早点,边上却围了一大圈,足有二三十只或趴或坐或是满地打滚的黑猫白猫花猫的餐桌后,穆妈妈坐下冲自家正专心剥鸡蛋的小儿子穆州道,
“州州,你同学给你打电话了,快去接电话。”
“恩,好,妈妈。”
先是迟疑地眨了眨眼睛,个头小小的穆州想了想还是有些谨慎的主动绕开家里养的这些家猫,自己飞快地跑去客厅了。
等他走了后,穆妈妈先是摸了摸怀里见她坐下就马上跳到她膝盖上撒娇的三花猫,又拍了下她那正用手里的油条逗脚底下猫玩的大儿子的肩膀道,
“给我好好吃饭,待会儿不用上班了啊,别去逗锅铲和扫帚,他们俩胆子最小……”
穆霄被自己亲妈一教训,和腿边上黏着他的那两只黑猫笑了笑就继续坐好吃早点了,反倒是穆妈妈探头看了看客厅里的穆州又稍微压低些声音冲大儿子小声来了一句。
穆妈妈:“说起来啊霄霄,你没有觉得,你弟弟最近好像变得活泼了点啊?”
穆霄:“啊?有吗?我怎么没觉得……妈你怎么看出来的?”
穆妈妈:“诶,那老穆你觉得呢?”
穆爸爸:“好像是有点?他在学校到交朋友了吧?”
穆妈妈:“应该是的,补习班里的一个同学,就现在给他打电话的那个,上次还给他送个小礼物了,我看把他都给开心坏了,天天都挂在书包上去上学……”
穆霄:“哦,那也不错啊,改天把那个和他玩得要好的同学叫来家里吃个饭好了,穆州老这么不爱说话也不是好事……”
低头吃早饭的穆霄闻言随口就这么来了一句,心里猜想周末去上那个朝天椒张老师补习班的估计也就穆州这么大的另一个小朋友。
他是不知道自己弟弟的交友范围俨然已经莫名其妙地扩充到自己上司的新晋家属那边了,而此刻坐在家里客厅里和蒋商陆打电话的穆州倒是也完全不清楚自己父母哥哥都在聊些关于自己的什么,只拿起电话又和这段时间同学关系处得还不错的蒋叔叔打了个招呼。
蒋商陆:“喂,穆州?”
穆州:“恩,是我,你有什么事呀?”
蒋商陆:“啊,是有点事,你在吃早饭吗?”
穆州:“恩,我妈妈给我煮了粥和鸡蛋,你吃了吗,叔叔?
蒋商陆:“哦,我还没有……叔叔其实是想请教你一个问题的啊,你知道一般情况下因为什么原因,花才会不受控制地开口唱歌?就忽然心里莫名的很开心然后一直在唱歌……”
穆州:“恩,我知道,我哥哥每年都会这样,一个人坐在那儿就忽然开始唱歌,有时候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蒋商陆:“恩?为什么?他怎么了?”
穆州:“因为他和他男朋友出去开花了,刚开完花回家的那几天,就会因为激素的影响特别想开口唱歌,这是花科植物正常的生理反应,你把张老师发给我们的教材翻到第二百六十四页,那边会有详细的说明的,基本上什么花的介绍都有。”
蒋商陆:“……………………………………”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意外穆州才这么小,居然都已经知道自己哥哥处了个男朋友这件离奇的事好,还是该意外花科植物的开花期居然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生理反应好。
一把年纪其实也是头一回开花的蒋叔叔表情也蛮复杂的,只能点点头谢过穆州让他赶紧去吃早饭别耽误待会儿上学,又上楼去把上次那本早就压箱底的补习教材给重新翻了出来。
【杜鹃花在四月到六月的开花期开放,最喜欢的歌:映山红,山丹丹开花红艳艳】
【牡丹花在四月到五月的开花期开放,最喜欢的歌:贵妃醉酒,各类昆曲】
【荷花在六月到八月的开花期开放,最喜欢的歌:荷塘月色等】
【秋季播下种球的香水百合开花期不定,最喜欢的歌:香水有毒等】
如穆州所说,这本补习教材上的确把大半植物界会开花的植物都给介绍了一个遍,只不过或许是因为他这个品种实在是平时实在是比较少见,书上并没有提到罂粟花开花时候的任何注意事项。
对此蒋商陆倒也没有特别地想追根究底,细想他昨天晚上在自己父亲日记本上看到的东西,其实他现在更想弄清楚的,反而是当初莫名其妙找上他们一家要带走自己的所谓政府工作人员和那个帮助他,算是救了他一条命的萧姓老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件事情如果让本身就是干这行的闻楹来帮忙的话当然更好,只可惜那根木头也不知道又怎么了,大清早地人就跑了个没影,也让他没有找到机会说。
而此刻蒋商陆一个人坐下吃早餐的间隙,他倒是又接到了个电话,只是这次这个电话是他的那个老朋友,老同学雍锦年给他打来的。
“老蒋,你现在人在哪儿啊?”
“在家呢,什么事雍大?”
“方便现在出来和我见个面嘛,我有点事人在医院呢。”
一听雍锦年现在在医院呢,蒋商陆停下手里的动作挑了挑眉,他隐约听出来雍大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一副努力压着满肚子邪火不冲自己乱撒的可怜样子,一看就是出了什么严重影响他心情的事。
而果断也没细问就答应了下来,蒋商陆通知司机老姚把他送到了雍大电话里说的那个医院那边,等找到住院部楼上的时候,大老远就看到雍锦年眼眶通红地一个人靠在墙边上抽烟。
“先把烟给我掐了。”
皱着眉掩着呼吸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雍锦年一看见蒋商陆来了也想起了他说的那个不抽烟不喝酒的习惯,所以当下他赶紧把手指上的烟给摁了,又拿手散了散自己周围的味儿。
而确定自己应该不会吸入任何香烟的味道后,舒展开眉头的蒋商陆这才把手拿下来,接着就盯着他就慢悠悠地问了一句。
“怎么了,你们家谁出事了。”
“雍二出事了,昨天晚上……我亲自把他送来的医院。”
“哦?他出什么事了?”
其实并不太关心雍二那人头猪脑的小子是生是死,但看在他哥是自己多年好友的份上,蒋商陆觉得自己也应该象征性地安慰他一下。
而听他这么问,一声不吭的雍锦年的眼眶更红了,见状的蒋商陆眯了眯眼睛,半响装模作样地从沉默中长叹了一口气,又拿手慢慢地拍了拍雍锦年的肩膀来了一句。
蒋商陆:“唉,节哀,雍二要是将来在下面收到你给他烧的纸,应该也想起你对他的好的,你就别怕他上来索命了。”
雍锦年:“…………………………………………”
蒋商陆:“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干嘛?你弟原来没事吗?那你一副可怜巴巴的想让我把你抱在怀里安慰一下的样子是干什么?”
雍锦年:“滚滚滚!!!蒋商陆你真是烦死了!!我什么时候想让你抱着我安慰安慰了去死吧你!老子现在没和你开玩笑的心情!!!我都快气死了!!!”
本来心情不好的雍锦年被蒋商陆这猛地大笑起来的王八蛋故意这么一弄立马就无语了,扑过来就作势就要一巴掌打死他个神经病。
而其实路上就打电话问过手底下的人,所以隐约知道雍家老二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的蒋商陆只任由着他玩闹般的捶了自己肩膀一下,接着才勾起嘴角靠在一边墙上凉凉开口道,
“你这个弟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如果下次再这样上赶着给我侄子找麻烦,就算香满园的女鬼这次放过他,我下次也不会放过他了,你那辆车不便宜吧?就这么被他折腾到山窟窿底下去了你不心疼啊?”
“你别说了……我他妈都快疯了,我爸我妈刚刚还在电话里让我别打他别骂他,他都已经这样那样了,草他祖宗的,那车是老子自己当年头一次做买卖自己赚来的钱买的,没靠我爸我妈一分一毫,凭什么要被他们两罚钱生二胎才弄出来的次品儿子这么糟践,这死兔崽子又不是我儿子!”
被气的直接连自己爹妈都一起骂进去了,老雍家这两老的打小就偏心小儿子,对雍大反而十分冷淡生疏的事情蒋商陆也隐约记得点,看他这样生气自然就不忍心再刺激他了,而和蒋商陆这么尽情倾诉了一番,心情也稍微平静了点的雍大过了半响才叹了口气,接着摇摇头开口道,
“算了算了,不管这事了,他只要还留着半口气,下半辈子就是残了也没事,不惹祸在家天天哄哄我爹妈就可以了,反正我也管不了他了……我刚刚也进去看他了,一副呆头呆脑地瞪着我不说话的样子,估计是昨天被吓傻了,放在平时早冲我发脾气了……不过我让你来其实是想和你单独说点事,关于昨天晚上的雍二撞见的那个……女鬼的事。”
听雍锦年这么说眼神也微妙了点,蒋商陆此刻正和他站在青天白日的医院走廊上,猛地听到什么女鬼的心里总觉得有点扯淡得很,而雍锦年见这家伙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不说话的样子,只皱皱眉接着压低点声音道,
“我说真的,没和你胡说八道……昨天晚上雍二去那儿之前给我发了短信,后来我妈看他半夜一直不回来就让我出去找他了,我打他电话一直关机,就自己开了车往香满园上边去,但是车走到半道上的时候,我就忽然在那附近闻到了一股很很香很甜,就和咱们小时候谁在家里开了个灶台煮糖浆一样的味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自己鼻子里闻到的,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就觉得头都整个晕晕沉沉的,身子感觉快飘起来了,脑子里就想着这辈子都没闻到过这么香甜这么好闻的味道,后来我回过神来继续往上开,到香满园弯道那里的时候,我忽然就听到了一声很大的动静,我一下子直觉不对,赶紧开着车过去看,远远的车前大灯打过去就看到一个一身红裙子,脸都烂了的女的站在山道边上狠狠地掐着雍二的脖子,嘴里还冲雍二大喊着什么我也没听清的话……”
说到这儿自己也觉得这事挺让人毛骨悚然的,雍锦年自己算是个典型的无神论者,可是昨晚那惨白的车灯的照射下,的确让他看见了一张满是密密麻麻的虫眼,溃烂的让人几乎无法直视的鬼脸。
而想到这里就慢吞吞地抹了把脸,昨晚到现在还没睡过觉的雍锦年想了想还是抬起头才冲面前的蒋商陆皱紧着眉头一字一句道,
“老蒋,咱们俩是真朋友我才不怕你把我当神经病把这件事告诉你,昨晚要不是我心狠踩着油门冲上去把那女鬼连雍二一起给撞出去了,雍二现在就不是浑身骨折躺在病床上,是真的就要和我那辆车一样摔烂在山窟窿底下了,那女的后来是跑了,但地上留下的血我一看都是白乎乎的特别邪门……我明白你想帮你侄子拿下那块地方的心,但是说实在的这地方也真是邪门的很,没外头说的那么灵的,你要是还没定下项目来就先再让你侄子考虑考虑,千万别往自己随便惹这种破事,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
闻楹今天到单位的时候时候还早,他在自己办公室里一早上没出来闷头弄了会儿上午开会的材料,等到十点多的时候才出来准备去隔壁会议室开会。
只是他这一出现在小会议室,原本都低头坐着等他过来的几个下属包括王志摩和遏苦都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什么有点微妙的香味,而本身稍微有点开花经验的穆霄先是匪夷所思地和大家抬起头,接着就对上了一张轮廓有点眼熟,但是还是相对比较眼生的俊脸。
“闻……闻楹?哎哟喂,这就是你进入生长期的样子啊,看着还挺帅啊……”
就算早上和他打过电话提前知道了这件事还是有点忍住咋舌,王志摩上下打量了一圈这家伙身上一夜之间发生的巨大变化,最后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他身上沾着的这股明摆着是和他家那朵花授了一晚上粉才会弄得摆脱不掉的浓烈花粉味道弄得有点难为情。
而会议室里的其他植物们明显也从王志摩的话里听出自家闻少校昨天晚上不去亲自参与任务,其实究竟是去干什么去了的原因,半天在一边坐着的陈啸光佯装镇定地咳嗽了一下,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少校,好不容易等到的生长期,咳,恭喜你啊。”
陈啸光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赶紧跟着结结巴巴的恭喜了他一下,像他们闻少校这样沉闷内敛的性格,大伙也不好意思说让他干脆请大家吃个饭什么的,而闻楹自己抿着嘴唇半天没说话,就在大家以为他会压根无视大伙的话后,他却忽然慢吞吞地嗯了一声又难得主动开口道,
“恩,谢谢,改天请你们吃饭。”
这下众人都有点受宠若惊了,闻楹这根木头做他们上司都那么久了,现在能等到他主动说一句请客吃饭,看来真的是说开窍就开窍了。
不过这么随便闲聊了几句后大家也都没有再继续展开话题反而是认真谈起了工作,而明显在思索着事的闻楹在听完刘檀和陈啸光关于昨晚行动的回报后,也只是点点头接着回答道,
“我知道了,曼陀罗的行踪你们继续锁定下去吧,能把朱顶红球茎变异的事情处理了也可以了,王志摩你再稍微留一下,其他人去忙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