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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动。”执弓之人开口,口吻尽是嘲弄与兴奋之意,拉弓的手却极其稳当,显然箭术的功底不弱,“再动一下,我便将你射穿了钉在树上!”
秦砚清俊的面容之上一派波澜不惊,视线直直对上那人因为捕获到猎物而兴奋的眼眸,淡淡道:“你的弓弩张了这么久,若是想要射死我,早就该出箭了。而你至今按兵不动,便证明了你想要留活口。”
“是么?”那人嬉笑着开口,手中紧绷的弓弦却在此刻毫无预兆地一松。
追兵之中立刻有人响起制止之声,只是箭矢已然离弦,哪里是说收回便能收回的!
在场之人眼睁睁地看着那箭矢不偏不斜地对着秦砚射去,想要将它拦下却已然无能为力。心中只想着若是上面质问此次追捕为何空手而归,便封禁了自己的嘴什么都不说,只等那闯祸的小祖宗自己去解释好了。
而那闯祸之人自射出箭之后,视线便紧紧锁住了秦砚。在他视线所及之处,秦砚依旧站在原地不动。看似是被这一箭吓得呆怔到无法移动,只是若是仔细观察他的眉眼,便能发现他的眼眸漆黑如墨,让人瞧不出深浅,而此时那双眼睛的视线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分给那直冲他而来的箭矢,反而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着。
箭矢“嗡——”的一声长啸从秦砚的耳垂边擦过,直直射入他身后的密林之中。
那人将手压低了些,棱角分明的面孔之上浮现出一丝玩味之色。
秦砚抬起自己的左手轻轻一拂自己的右肩,一缕乌黑长发随着他的动作从指尖悠悠落到地面之上,正是方才箭矢擦着他耳畔滑过所割下来的。
“阁下真是好箭术。”秦砚淡淡道,口吻却平铺直叙,毫无赞扬的诚意。
“你亦是个好定力的。”那人冷哼了一声,将弓弩随手扔给了身旁的士兵。
见这两人竟然不咸不淡地闲聊了起来,一直恭敬立在一旁的于明堂显然是看不下去了,开口对着那人道:“世子,这人便是一直为宁国大军出谋划策的秦砚,当初若不是他将我囚禁起来,我的消息早就传回到了王爷那里!我们睢阳大军也不会因此大败而归!”
世子?秦砚面上不动声色,眸光却微微一波动。那睢阳王的嫡子俞彻?
虽然知道这执弓之人的身份必然不凡,秦砚的却将视线转向了于明堂,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道:“几日之前于老先生还身负铁镣身处于我宁朝大军之中,如今我却变成了你的阶下囚,还真应了那句风水轮流转呐。”
于明堂听到秦砚如此说,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当初秦砚是如何戏弄自己。眸中的杀意在这一刻迸发而出,于明堂竟伸手从身旁的俞彻腰间夺了长剑,冲着秦砚便发疯了一般地刺去。
俞彻下颌动了动,身旁立刻有人按着于明堂的肩膀将他拦住。于明堂红着一双泛着血丝的眼怒视向俞彻,似是不明白为何他要下令阻拦与他。
“世子!”于明堂高呼了一声,“此人奸诈狡猾,不能放过!还请世子杀了他以绝后患!”
俞彻却没有搭理于明堂,反而在他的悲呼声中转过身来看向秦砚,口中淡淡道:“你既然已经猜出我要留活口,而如今你已然在我的掌心之中,便自己过来束手就擒罢,我也没那么多时间与你在这里耗着。”
秦砚侧眸观望一番四周,这里少说也有二十余名士兵,应是在发现了那匹马上空无一人之后,还未来得及等另外一队人马与之会合,便急不可耐地寻到了这里来。秦砚心中知道,他们必定会在沿途留下记号指引后来的追兵,自己在这里逗留的时间越长,情况便更加棘手。
况且苏玉如今就在不远之处,虽然秦砚知晓她武艺传承自苏逍,功底不错,未必不能与这二十多个人放手一搏,但是刀剑无眼,若是真的有人伤及到她……
秦砚的眸光一寒。要么速战速决,要么将这些追兵尽快引开,这个险他不能冒。
思忖到这里,秦砚勾起唇角来对着俞彻温文有礼一笑,一面听话地向前走,一面对着俞彻道:“那便提前谢过世子与于老先生的款待了。”
于明堂被秦砚惬意的神情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因为双肩被人压着而无法动作,只能猛地挣开了那人的束缚,跑到了俞彻面前对着他焦急道:“此人诡计多端,世子大人莫要轻信了他!若是真的打算留活口,一定要让人将他绑的严严实实,拖在马匹后面跟着走!”
此话一出,已然停在于明堂面前的秦砚却面露讶异之色:“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你竟然还要进言将我绑着,难道你认为世子会我不成?”
士兵之中亦有人上下扫视了一番秦砚清癯的身形,迟疑道:“这人看起来这般瘦弱,若是真的将他拖在马后面,怕是还未出山林,便已经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