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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至秋每晚回去之后,就会认真准备第二天要拍的部分,揣摩人物心理,背诵台词,每一个重点部分他都会用记号笔做标注。
剧本已经被他翻绒了,快要成为盐菜。
与此同时,凌至秋也产生了许许多多的变化。随着《花样男子》拍摄的进度,他的个性变得孤僻、怪异,沈默寡言、淡漠疏离——也就是说,越来越像他所饰演的角色花哲锐。
王玉有好几次被刚下戏的凌至秋冷落,他乐悠悠跑过去叫“凌哥”,结果却被一个满含着奇怪的冷冰冰眼神看过来,堵住了所有的话。
王玉可怜兮兮跟在他身后,不停地喊“凌哥”。好容易,凌至秋走了几步,才突然反应过来,“啊……”原来他入戏太深,陷入了戏中花哲锐的情绪里。
现在他再也不是这部戏里NG最多的人,基本上只要是他个人的镜头,都会很快地过,而且还得到导演的赞赏。
“秋秋哇,你造吗?要不四看着你从第一个镜头酱走过来,我增的会以为你四骗我们的喔!你现在哪里像个新演员哇,根本就四演了好多年戏的样子……”沈玉辉操着岛省腔,拍着凌至秋的肩膀不停的夸着。
凌至秋只是淡淡的笑。
照理说,一部偶像剧,人们看的只不过是演员的颜和狗血的剧情而已,演技不演技的真的不重要。可是,能够有这么对味的演员,导演自然也欢喜。
不过,凌至秋也因此染上了许多花哲锐的毛病,比如悄悄的喜欢一些可爱的东西,路边的心形小石头,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小猫咪,漂亮的小公仔等等。
为了演花哲锐,去年公司就给他加了不少乐器课。轮不到他的镜头,他没事的时候,就会拿着道具小提琴,到国际学校校园的一角去拉琴,脸上的表情专注莫名。
有时他一个人偷偷的跑到消防通道口去坐着冥想、睡觉,害得王玉好几次找不到他,差点急哭。
有天又到老乔跟他约好一周一次的送饭时间,他打开饭盒和保温桶,看见爆炒得极香的宫保腰花和洋葱炒猪肝后,突然皱着眉头说:“我不吃动物性蛋白质。”
当时弄得王玉目瞪口呆,“凌哥,这、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菜么?”
还有一次,楚长东来探班,给剧组人员带来了几盒一家很有名的蛋糕店做的小蛋糕,凌至秋捧着一个特别粉嫩的小蛋糕看了好久。楚长东问:“至秋,你不吃啊?”
凌至秋啊了一声,“我不能吃甜品……但是这个很可爱。”
——又是花哲锐的台词!
蒋宁过来看凌至秋的时候,听王玉说了凌哥的怪异举动,留心观察了一番。发现其他演员在“咔”之后,马上就嘻嘻哈哈的走出镜头休息,凌至秋则不是,他几乎忘记了镜头的存在,视线飘逸,眼神飘忽,或者低垂着头,慢慢地走出来。
蒋宁眉头皱起又放松,皱起又放松。
连偶像剧都能入戏,真是服了他了。
对于一个新演员来说,这种素质简直难能可贵,可是,连性格都为此而改变,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蒋宁终于发现,之前凌至秋唱歌为什么能够那么吸引人。他的入戏,不仅仅体现在演戏上,音乐上也是如此。他能够极快地体会音乐中的情感,并且极好地演绎出来,难怪可以打动人心。
不过,为了避免他入戏引来一些麻烦,蒋宁还是找了个没有花哲锐戏份的时段,跟凌至秋坐在保姆车里谈了一阵。
“最近如何?”递了一杯热果汁给凌至秋,蒋宁拉开了话题。
“还……好吧。”凌至秋慢吞吞地回答着,接过果汁,在脸颊上热了一下,动作随性又很自我。
蒋宁说:“后天就要到深市去参加华语人气榜,你跟剧组说了吗?”
凌至秋点点头,“嗯,我已经讲了。”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语调。
“我今天得到预告了,知道你可能会获得最佳人气歌手奖。”蒋宁道。
王玉在旁边一听,兴奋地握拳,“真的吗?蒋哥!凌哥你好棒!”
凌至秋却只是淡淡的“哦”。
蒋宁有点担心了,忽然道:“至秋,你知道你现在是谁吗?”
凌至秋一愣,接着心脏咚咚跳,血往头顶冲,紧张地抬头,“我、我是凌至秋啊……蒋哥,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还以为你是花哲锐呢。”蒋宁这才放下心来,微微一笑。
凌至秋刚才突然之间一下子被那句话拉到了最初的原点,吓得三魂七魄掉了两魂六魄,还以为被蒋宁发现了什么!可谁知道,居然是这样一个回答。
他不禁蹙起眉头,“蒋哥,你干嘛那么说?”
蒋宁沉稳道:“至秋,你觉不觉得你近来的习性改变了许多?”
凌至秋没说话,看了看王玉。
“小王玉是你身边的人,他发现是正常的,不过你可要晓得,连楚总来探班都感觉到你不对劲,专门叫我过来问问你,看你怎么了,是不是拍戏不痛快。”
凌至秋摇头,“没有啊,我挺好的。”
“你这个态度就很不对。”蒋宁好怀念之前那个蠢萌,摇头的时候特别像个小狗,虽然现在摇头的姿势很优雅,可到底不是真实凌至秋啊!“你平时感情属于很丰富的人,我刚才给你说音乐奖的事,如果是之前,你肯定要高兴疯了,再不济也会跟王玉击个掌什么的,可你的表现呢?”
凌至秋怔住。方才,他的心情一点波动都没有……
他沉默了几秒钟,骤然回过味来,欣喜抬头,“蒋哥!我真的获奖啦?!真的吗!!!”
蒋宁:( ̄. ̄)
王玉:o(╯□╰)o
“你、你这也太慢热了……”蒋宁失笑,“现在晓得自己哪里不对劲了吧?”
凌至秋顿时满身的激情不知道往哪里放!他虽然出道四年了,发过了几张专辑,却还是第一次得奖!他倏然一把拉开车门,跑到车下面,绕着车跑了一圈,四处张望,发现没有多少人之后,竟然仰天大吼了一声!
趁着人们赶过来看究竟之前,他又拉开车门跳上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王玉脸贴着玻璃,看外面剧组人员跑过来东看西看的样子,赫赫的笑,“凌哥,你……噗!哈哈哈哈……”
蒋宁也笑得含蓄,“你啊。”
凌至秋乐了一阵,终于不再那么兴奋,喜气盈盈道:“蒋哥,我是不是要练练歌?华语人气榜的流程拿到了吗?我在什么时候表演?我穿什么衣服去呀?哎呀好想借借花哲锐的戏服,都好好看。”
蒋宁看见他“回来了”,不再担心,故意揶揄说:“你是剧组投资方之一,你想要哪件戏服,说一声不就是了?”
凌至秋瘪嘴,“蒋哥你又拿我开心,我才不信我有这个权利……啊,不过说真的,这个钻石流苏的领带,我好喜欢!就借着去领奖,应该没问题吧?”捧着摸摸,星星眼。
蒋宁哈哈大笑。
他跟凌至秋谈完话,便放了心,于是很快便走了。
但是他一走,凌至秋戏份一到,整个人又变了一个样。但是比之前稍好一些。
剧组知道凌至秋要去参加颁奖,便准备提前拍了他的部分戏份。正好是剪了短发的唐静妍与叶杉在校园里遇见,叶杉下跪求她不要离开花哲锐,唐静妍说服了她,没想到这一幕却被花哲锐看见了。
这一场戏之前应该是唐静妍的生日派对,不过那部分会邀请一些明星客串,还要在大酒店拍摄,所以就跳过了,先拍国际学校的部分。
唐静妍跟叶杉说:“再见,叶杉,我很喜欢你。”说完笑着跟她挥手,然后离去。
叶杉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惆怅和感悟,然后转过身来,突然发现了站在拐角处的花哲锐。
“咔!”
沈玉辉道:“秋秋,下一场就四你恼羞成怒斥责叶杉的画面,台词准备好了吗?”
“好了。”凌至秋走上前。
“来,Action!”
凌至秋走上前,饰演叶杉的路欢歌惊讶之后有点心虚,后退了一步,“花哲锐。”
“刚刚,那算什么?”凌至秋的嘴诡异的弯着,似笑非笑,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跟剧本里面写的不一样。
路欢歌有点接不上戏,不明白他怎么是这样,但硬着头皮说:“你、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谁拜托你去做那种事了?说什么为了我……这算什么?你问过我吗?”凌至秋的情绪犹如一壶正在酒精灯上加热的茶,表面是平静的,而下面却在火焰的力量下旋转,对流。
路欢歌盯着他,声音相比之下太过木然,只是机械的念着台词,“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我有请你多管闲事吗?你是谁啊?请你不要再打着担心我的说法做这些可笑的事……”凌至秋的眸子里渐渐渗出了怒火,酒精灯上的茶水终于冒了泡。
路欢歌突然接不上话,哑了……
“咔。”
路欢歌拍了拍胸口,“对不起。”
凌至秋木然站在一旁,控制着情绪。
第二遍。
凌至秋抓着路欢歌的肩膀,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刚才在这里干什么?啊?你这脑袋里都在想着什么?竟然在这种地方下跪,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你怎么会那么丢人……还打着我的名义……我真的不敢相信……”
路欢歌本来应该说:“因为你当时的表情是那么痛苦,所以我以为你想留下静妍姐……”可是她又忘记了台词,直直盯着愤怒的凌至秋,傻了。
“咔。”
凌至秋有点绷不住了,呼呼喘着气。
路欢歌拿过台词本使劲背,使劲记,“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凌至秋的脸,就有点忘词。”
凌至秋无奈笑道:“你是想说我的脸很吓人吗。”
两人的关系挺不错,平时打打闹闹也有过,只是凌至秋对待演戏的认真敬业是她所不具备的。
路欢歌准备好,又来了一次,结果区区两句台词,她又忘了。
路欢歌哭丧着脸,“我,我看着凌至秋,就记不住……”准确的说,是看着凌至秋,就忘记了其他的事情,因为他愤怒的样子,眼睛闪闪发亮,真的太帅了!
她也是醉了……
沈导该严肃的时候很严肃,“现在不四发花呲的时候,造吗?你现在的情绪应该四惊讶、难过,觉得自己办错了事,想要解释,可四对方却不听……巴拉巴拉……”
路欢歌连连点头。
“Action!”
这一次,台词终于说出口。
凌至秋眼圈有点发红,却拼命忍住,低声道:“关你什么事?……滚!”
路欢歌不敢置信,捂着嘴。
凌至秋轻蔑道:“快滚!”
路欢歌伤心欲绝,转身吧嗒吧嗒跑了。
凌至秋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的狠绝消失了,只剩下脆弱和痛苦,“……可恶。”
“咔!”
这场戏终于完成了,导演很满意。
路欢歌坐在旁边休息,不停地摇头,仿佛有点不解。
易清风过来问:“怎么?我看你平时不是会忘记台词的人啊。”
路欢歌苦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凌至秋的表现和剧本上写的不一样。”她想说凌至秋的情绪总是控制得很独特,并不是死板地按着剧本来。
易清风却理解错了,“哼,他就是想显得自己与众不同。导演居然也不说他。”
路欢歌听了,心里不由有点计较,毕竟对戏的时候,因为对方不按剧本来,所以害得自己出丑,她还是会不痛快的。
凌至秋校园戏份拍完之后,当晚休息一晚上,又跟尉迟铉汇报了自己已经内定获得华语人气榜“最佳人气歌手奖”的事。
尉迟铉自然是祝福他,并且说,原定计划是3月初回来,有可能会2月下旬就回来。
凌至秋欢欣鼓舞,也不想掩藏情绪,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儿,结果乐极生悲摔下了床。
“哎哟……痛死我了……”
尉迟铉在电话那头听着他这边传来的一阵“噼里啪啦砰”的声音,额头冒青筋,“怎么了?干什么说着说着突然就这样?你在干什么?”
凌至秋嘤嘤嘤,“我刚才从床上摔下来了,头撞到了床头柜……”快点安慰我!
尉迟铉:“……活该。”
“呜呜呜……”凌至秋求抚摸不成,只能自食其力从地上爬起来又趴到床上,“好疼。”
尉迟铉:“谁要你不乖。”
凌至秋瞬间觉得,东风恶,欢情薄,连个安慰都那么吝啬。
两个人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人不在身边的时候,什么都想跟对方讲,天气、衣服、饭菜……一直说到尉迟铉身边传来一个声音,“铉哥!是不是凌哥!我要跟凌哥讲话!”
凌至秋也很惊喜,“小钦?”
尉迟铉笑着应了,“嗯,我把电话给他,你们说一阵。”
时钦的嘴更加的唠叨,说到来这边之后的一些情况,说了尉迟铉在英国的家在毕晓普路上,说他参观了剑桥和牛津,说他在River Cam上泛舟,说他看了很多场艺术演出,说他在白金汉宫前拍了照,说他跟着他们去骑马打猎,说了各种各样的见闻……
凌至秋又是羡慕又是小嫉妒,哦哦个不停。
最后时钦悄声问:“凌哥,最近你有没有见过东哥?”
“呃,他前几天来剧组探班过一次。”
“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