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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入冬前从北往南走,按照气温高低来看,怎么也该是越走越暖和才对,周四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身体感觉有问题,甄回总是觉得这骨头里面有些发冷。坐在船上忍不住突然就想到了后世往上的一些话,说是分割中华神圣土地的福利之一就是北方的暖气。明明南方水汽更重,更阴冷,却没有办法享受同等的待遇。甄回如今也算是常年呆在北方了,他也亲身感受了北方的冬日是个什么样子,确实冷是冷,可这都是干冷,雪看着厚实,可是却松散,像是树木上的那些雪花,只要抖一抖就能全下来了,可是南方呢?他记得在苏州自家院子里的树木上,那全是冰溜子。
也许是在京城住的世间长了,他已经有些适应了这北方的冬日,猛地一下子又回到了南方,倒是反而有些不适应了。紧一紧身上的衣裳,甄回没有再去看那些书本,只是冷冷的看着外头的江水。
这个时候,船舱外头传来了声响,甄回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林家的下人在收拾东西,再有一天的时间就能到苏州了,这会儿开始收拾正是时候,是的,是林家的下人,这一次甄回不是一个人会苏州,一同来的还有林洵,他今年已经十五岁了,确实是到了可以开始考试的时候,本就准备这两年内会苏州参加科考,在知道甄回要回去的时候,自然是结了伴。免得一个人走冷冷清清的。
倒是林海也有心一起来,和兄弟们一起来个什么佳话,让林侯爷给阻止了,毕竟不过是十岁,虚岁不足十一,年岁实在是笑了些,再说了林家在京城已经定居了几代人,这会儿要个恩典,在京城考试也是可以的,没有必要在往苏州走一遭,林海的身体可不比甄回。即使是调养多年,有跟着甄回他们总是在外头走动,运动不少,可是因为先天的缘由,这底子还是太差了些。能避免些不必要的折腾还是要尽力避免的。
起身,走到门外敲了敲隔壁林洵房间的门,随即就毫不客气的直接推门而入,他们都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礼仪规矩什么的,做个样子就成,有个敲门声招呼一下,告知自己过来了,那就成了,没有必要还等人来请。反正里头也没有什么可以顾忌避讳的事儿。(还是两个小屁孩,又不是已经成婚的男人,所以大大咧咧一些也是常态。)
“怎么了?不是明天嘛?”
林洵还在读书,脸色有些发白的躺在床上看书,他或许这晕船的毛病是治不好的了,上一次从苏州去京城就是这么病恹恹的,这一次去苏州还是这样,真是弱不禁风的很。可是即使是这样了,这人还是保持这手不释卷的习惯,所以说书呆子那真不是随便就能扮演的,像是甄回那就是怎么都做不到这样。
这会儿看到甄回进来,这林洵还有些疑惑,不明白这个兄弟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倒不是因为影响到了他读书,而是他感觉很奇怪,时间上不对,又不是吃饭,又不是休息的时候,更不是靠岸补给活动的时间,实在是有些不解。
“这书这会儿还是别看了,他们正收拾东西呢,这船摇摇晃晃的,这个时候看书,最是伤眼睛。你总不想将来眯着眼睛看人吧。”
寻了这么一个由头,甄回算是给自己偷懒寻了一个借口,随即就往床边一坐,拿起了茶壶准备给自己倒水,只是这么一摸,才发现这水已经冷了,也是这可是冬天!好在边上的小厮机灵,忙从另一边小炭盆上架着的铜水壶里到了一碗热茶过来,给甄回换上,又给自家主子也放了一盏。
“你啊,偷懒总是有这么许多的借口。”
林洵还能不知道甄回是什么心思?好笑的从善如流的放下了书本,坐起身,用被子把自己重新裹了一裹,他可是比甄回都要怕冷,这会儿不用被子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是无聊了?又想出什么玩意来了?上一次是要我和你下棋,结果你输的惨不忍睹,再上一次是和我做算题,你赢了,对了在上上次是对诗,是我赢,在在在上次,是你弄得什么跳棋,恩,那个倒是你赢了,我算算,这一次该是你出题,说吧,想要做什么?”
他们这一路就两个孩子一处作伴,若是不弄点趣事儿出来,光是这一路的路程,就能把人逼疯,实在是太闷了些,也正是因为这样,两个人想出了不少的比试方法,平均一个人一次,就为了图个乐子,要说真的有什么竞争的心,那也是有的,毕竟少年人,心高气傲是常态,只是不会太过当真就是了。
“这一次?这一次我们比说笑话好了。”
甄回一开始倒是没想到做什么,只是看着手里的茶盏,猛地想到了一个以前听到过的事儿,忍不住就想要说出来,所以顺势而为就说了这么一个题目。
听到他这一说,林洵倒是笑了。
“果然是你出的题,总是顺着你自己的优势来,我们这些人里头,就是你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儿知道的最多,也最是会说了,相比这一次都不用我应对,你就能直接赢了我去。”
他这个想法说法都是对的,因为这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甄回就说出了那个很有名的笑话:说的是一个大和尚和一个小和尚讨论茶经,说起这饮茶之水的分别,大和尚说,山中溪水最是清澈,小和尚却说这山中溪水不知被多少动物吃过,留下了不知道多少的口水,这老和尚是在吃那些动物的口水,比如野猪啊,狼啊,最要紧的是还有老鼠,吃老鼠的口水也算是清澈?
才说到这里,林洵已经笑喷了,他整个人都在抖动,只是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想打断甄回的笑话,因为他还想听下去。
接着老和尚又说,这还有泉水,地下之水喷涌而出,自然是甘冽,可是这会儿小和尚又有说的话了,他说这水从地下上来,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土地,那些土有的是腐烂的树木,有的是霉烂在地下的瓜果,甚至有可能经过一些墓穴,那么依赖岂不是吃了那些尸骨的洗澡水?
林洵已经想要吐了,说喝动物的口水,他还能想着这小和尚不知道流水不腐户枢不蝼的道理,不明白流动的水是干净的,这才有此一说,可是说到这尸骨的洗澡水他脑子已经有些混乱了,天知道这地下之水经过何处?果然有这个可能呢。要是这样,在京城的时候,他们喝的井水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这样那样的可能。这让他怎么能不恶心。
而故事还没有完,因为这会儿甄回已经说到了江心水,而他口里的小和尚说的更是让人倒胃口,因为小和尚说他亲眼看见那些船夫们连恭桶里的东西也都倒在河里,甚至在这河中清洗,这样的水怎么能喝道嘴里,难不成是自己拉出去的又重新喝回去?
说到这里,林洵已经吐出来了,因为他刚刚喝的水就是这所谓的江心水,还是他自己让人特意将船驶到江心取的。这会儿一想到这一路过来,偶尔也能看到船中仆妇在船沿上清洗东西的身影,他已经确信了这甄回故事里的小和尚说的是真话,如此一来,他不恶心才怪。
“臭小子,你莫不是存心的?”
林洵一边擦着嘴,一边有气无力的泛着白眼看甄回,看的甄回哈哈大笑起来,随即说了一句现代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