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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尚晕倒了。
他贪吃桑葚迷了路,误闯进一间养蚕室。他这辈子最恐惧的东西就是软体动物,这一点儿陆离最为清楚。所以当他乍见到满满一屋子的蚕的时候吓得都不会儿呼吸了。
那间蚕室除了两旁立着的架子上一筐筐的白花花的蚕之外,地上也铺了一片。映着新鲜碧绿的桑叶,那白的像雪似的蚕尤其吓人。陆尚能清楚的听见满室都是沙沙的声音,那是蚕宝宝们吃桑叶的声音。
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发现那些蚕宝宝们看见他进来同时停止了进食,直勾勾的看向门口的方向。陆尚发誓,他真的看见那些蚕看着他了,至少他看着那情形是在看他。虽然他都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有眼睛!
白花花的蚕宝宝们曲起身体,头部立起,所有的动作都一致,盯着门口的陆尚打量。陆尚耳边还回荡着它们啃食桑叶的沙沙声,恍惚间他仿佛看见立起来的蚕宝宝们嘴里含着闪光的小钢刀,几下就啃光一片桑叶。
他想跑,可腿不听使唤,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看见里间屋子里的墙上挂着一个个大大的白白的蚕茧,大的超乎寻常。透过那白云一般的蚕丝,他分明看见那蜷缩在蚕茧里的是一个个人。
其中,就有他昨天看到的那个画画的女孩子,陆尚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倒在地上,蚕宝宝们停顿了一下,忽然像是约好了一般,一齐涌了过去,呼啦啦的好像涨潮的潮水。
可仅仅挨到陆尚身边,它们就再也过不去了,陆尚手腕上一条枣木手链闪着润泽的光,蚕宝宝们好像惧怕那股光泽似的,围着绕了两圈就全都纷纷退开了。
这边贺新年忙了一中午和重案组的大伙一边吃午饭一边聊案情,度假村这边的派出所的所长在一旁陪着。
“真是太奇怪了,最近啊,老是有游客无缘无故的晕倒,你说我们这山清水秀的食物都干净的不得了,怎么会儿呢?”派出所所长一脸惋惜的摇头,再这么弄下去,谁还敢来玩?
晕倒?贺新年想到昨天无故晕倒的女孩心中微微一动,“那些晕倒的游客,最后怎么样了?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不知道啊!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听说过。估计是好了。”
“所长,您有哪些晕倒的游客信息吗?”贺新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所长想了想,“等我一会儿去问问陈经理,客房部应该留有客人入住信息的。”
“那就谢谢!”
“哎,可别客气,我还要谢谢你们呢!”所长说着就起身,“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
徐再思一看,也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他跟了贺新年这么久已经猜到自家队长的心思,不就是想要他确认下这些晕倒的游客最后都怎么样了吗?
白言在旁笑道,这小子可真是进步不少!
贺新月美滋滋的就跟夸了她似的,拿起一张馅饼就追着跑了出去,“等等我!”
贺新年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结冤仇。他索性不管了,反正徐再思是个有分寸的。
“新年,这案子你怎么看?”饭桌上就剩下白言和周光远,李治也跟着木叶他们去市里了。
“现在死因还没出来,不好说啊,但是确实挺怪异的,你们也看到了,昨天那个突然昏迷的女孩。”
周光远点头,“确实挺让人费解的,贺队你是不是认为......”
周光远话说到一半,但是贺新年和白言已经心照不宣,白言道:“这事应该问问小陆,哎?小陆呢?”他这才想起来,从早上到现在还没看见陆尚呢!
“估计还没起床吧?”贺新年装了一些陆尚爱吃的东西准备回去送饭。
白言和周光远对视一眼,心说,这个点儿还没起床?你昨天到底干了什么啊?不会真照着池燕想的来了吧?
这俩人直接就想歪了,贺新年也不解释,反正早晚的事,这个黑锅他愿意背。
结果,回到房间一看,陆尚不见了。
他见陆尚手机还在桌子上放着就里外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影,他就有些担心了。
这人是因为昨晚上的事趁着他不在偷偷回家了?
贺新年扫视了房间一眼,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不是,他什么东西都没带,还穿着昨晚上睡觉的那身衣服,他不可能走远!
贺新年是海军陆战队出身,侦查跟踪都是拿手好戏。真要想找个人,一点儿也不成问题,尤其是找一个他了如指掌的家伙。
他躺在床上,想着陆尚起来的样子,应该是饿醒了,然后起来洗漱,迷迷糊糊的出门,被太阳晒晕了头,因为他在一个地方他发现了两行脚印,还迷路了,闯进了桑树林。贺新年乐了,估计是饿的急了,进去摘桑葚吃了。
他一点点循着陆尚留下的蛛丝马迹越走越远,在桑树林里他看见一堆凌乱的脚印,都是陆尚的。不禁蹙起眉头,看他原地直转圈,脚步凌乱又密集,这人吓坏了。他起身寻找那一路狂奔出去的脚印追了过去。
贺新年心里纳闷,是什么吓到了他?刚才那片桑树林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贺新年直接追到蚕室外面,他看见门开着,空地上一个青衣老者正在晾桑叶。他转了几圈,发现陆尚进了蚕室。于是他也抬脚就往里走。
“哎哎,那是养蚕室,没什么好看的。”那老者端着一筐桑叶在后面追着喊。
贺新年回头看他面目灰暗,双眼阴郁,打扮的怪里怪气的,老式的立领对襟小褂,将浑身上下罩得严严实实,大夏天的穿着一身青衣如果在加上个瓜皮小帽那整个就是一个满清遗老。贺新年找不到陆尚心急如焚,也不搭理他直接往里走。那老者也不喊了,在后边表情阴郁的瞪着贺新年的背影。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
老者嘿嘿冷笑起来,脸上是贺新年有去无回的表情。
蚕室里的格局让人一目了然,每个房间之间都有门窗,虽然有不少的架子,但是一眼就能看清里面的情形。贺新年刚迈进去几步,就见陆尚倒在第二间蚕室的门口,肚子上紫红一片,吓得他心都要跳出来了,三步两步的跑过去将人抱起来。
“陆尚?陆尚!”贺新年掀开陆尚衣襟,见他平坦的小腹上光滑无痕,再一看洒落满地的桑葚就明白了。
这家伙,真是吓死他了,虚惊一场。可转眼间,他表情又凝重起来,陆尚怎么叫的都不醒!
正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刻,他耳边响起一阵清脆的铜铃声,他一偏头就见挂在他左手腕上的小铃铛微微晃动,声音正是这里发出来的。
贺新年记得,陆尚给他系铃铛的时候说过,只有接近灵体的时候这铃铛才会响。他脸色一沉,忙将陆尚抱起几步就出了蚕室。
那老者见他不仅出来,还抱着个人,微微诧异,随后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贺新年满心都是陆尚,实在没时间搭理他,忙将人抱回房间。
陆尚怎么叫也不醒,众人都急坏了。恰好徐再思和贺新月急匆匆的跑出来报信,“队长,刚才一一打电话确认过了,那些忽然昏迷的游客们,都死了。没有一个人醒过来。”他说完就发现气氛几乎凝固,人人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他一探头就看见陆尚平平整整的躺在床上,就愕然,“不是我想到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