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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儿,答应娘亲,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
看不清面目的妇人紧紧抱着三岁的孩童,悲戚哭泣。
“娘,你要和我玩躲猫猫吗?”
“对,对,娘就是想和你玩躲猫猫,你可千万……千万躲好了……”
看不清面目的妇人声音哽咽着,勉强挤出点笑容柔声道。
“好啊好啊,晨儿可厉害了,娘亲一定找不到晨儿。”
“好……好……”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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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微凉。
少年睁开眼,从噩梦中醒来。
伸手在眼角一摸,冰凉,有泪。
“又是这个梦?”少年眼神有些迷离,“为什么十多年来,我总是做这个梦?”
“梦中的人真的会是我娘亲吗?为什么,为什么我看不清她的脸?”
他叹了口气,翻身下床,推窗望月,怔怔出神。
记不清从何时起,他几乎每隔几日便会做上同一个梦,梦里的妇人带着一个小小的幼童东躲西藏,从那妇人口中,他知道这个幼童唤作晨儿。
而他的名字里,也是有个晨字的。
他从小无父无母,是师父将他收养长大,记忆中关于父母的事情半点也无,从内心里,自然无比渴望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消息。
于是每当这个梦出现,他都竭尽全力想要看清楚妇人的面目,可是,梦里的一切是那么模糊,模糊到十多年来,他一直不能清楚地看到妇人的脸。
只有一件东西在他梦里是清楚的,清楚到刻骨铭心。
那是一柄剑。
那是一柄穿心而过的剑。
那是一柄在梦里取走了妇人性命的剑。
那柄剑,血红。
想到那柄血红的剑,少年长吸一口气,全身颤栗着,眼底深处竟然有一抹浓浓的恐惧。
“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梦,我为什么会如此害怕梦中的那柄剑?害怕到对剑这种兵器如此抗拒?”
少年百思不得解,他无数次朝自己大吼:“那是一个梦,那只是一个梦!”
可是没有用,他的身体,乃至大脑,仍然忠实无比的为他证明着一个事实。
他,不能用剑,不敢用剑!
少年自嘲着:“真是可笑,我身在剑门,学的是剑法,甚至连姓名中也有一个‘剑’字,可是我……不敢用剑。”
日出东方。
养气殿。
一老一少相对而坐,调息练气。
“师父……”少年看向自己的师父,欲言又止。
“说。”
“我……我不想练剑。”少年脸色挣扎着,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为何?”
少年纠结半晌,终是微微叹了口气,转眼间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换上一副调皮的笑脸:
“江湖那么大,什么不好练,咱们为什么非得练剑呢?”
“您说练剑就练剑吧,天下这么多剑派,像蜀山剑派啦,纯阳剑宫啦,这名字听起来好歹够威武啊,可咱们为什么就得叫剑冢……”
“还有还有,咱们祖师爷也真是的,铸剑的材料千千万,他干嘛就非得弄块真银来呢?背着这把真银剑,我以后混江湖的时候会很尴尬啊!”
“……出去,扎马,三个时辰。”
齐云山,白岳峰。
千年葬剑之地,剑冢。
剑晨顶着灼灼烈日,百无聊赖地扎着马步,一双眼睛怔怔地盯着练武场上新长出来的一小撮杂草发呆。
他不敢用剑,这个事实他无数次想告诉师父,可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因为他怕。
倒不是怕师父知道后会将他逐出剑冢,而是怕失去这个世界上他认为唯二的两位亲人。
剑晨越来越相信,那个梦是真实的,梦里看不清面目的妇人,定然就是他的娘亲。
可是他的娘亲被那把血剑杀死了。
娘亲死了,那他的父亲呢?
剑晨不敢去想这个问题,他的心里终归还是抱着一丝丝的侥幸。
正是因为这个梦,剑晨害怕用剑,这是他的一个结,一个死结。
师父虽然平时对他严厉,但剑晨知道,师父是疼爱自己的,就连自己的名字也是师父取的。
师父说,当年他云游在外,路过一处荒山野岭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幼童,发现幼童之处方圆百里内渺无人迹,他也不清楚,在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个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