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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真真吓坏了,哆嗦着捡起手机就往水族馆门外跑,苏晏见她不对劲,也追来了出来,在汪真真跳上出租车的时候,凭着天生发达的运动神经也一跃上了车。
汪真真扭头一见这拖油瓶又跟来了,有些无语,喘着气问:“你干嘛?”
苏晏反问她:“你突然跑那么快干嘛?你知不知道擅自扔下未成年儿童是不对的啊大婶!”
“我家里有急事。”汪真真无心跟臭小子耍嘴皮子,一想到大热天被她气昏过去的老娘她就慌得整个人没主意了,打他爸的电话也是没人接,汪真真也快吓昏过去了,不断催促出租车师傅:“师傅,您能再快点吗?我家里有人病倒了……”
出租车师傅长了一张扑克脸:,看上去不像是个有同情心的人:“每个让我快点的乘客都给我这么个理由,没创意。”
汪真真都特么想跳车了,也只能赔笑脸:“您稍稍快点吧,快一米米也是好的……”
师傅油门一踩,车速于是快了一米米。
汪真真气得直翻白眼,转头就把气撒在身旁的拖油瓶上:“哎,我要回家,你待会挑个地方赶紧下车。”
这臭小子杵着真让人烦心。
苏晏难得的热屁股贴冷脸,态度积极地问:“你真不用我跟来吗?我是男人力气大,说不定能帮上手。”
汪真真细细一斟酌,觉得也对,她妈更年期后整个人就跟吹气球一样肥了一圈,他爸小胳膊小腿的估计搬不动她,她决定让他先留下来。
“那你跟来吧,到时别乱说话就行,算了,你还是装哑巴吧。”
苏晏难得没顶嘴,就点了点头,然后汪真真的手机响了,是朱仲谦打来的。
她正在气头上,只是看一眼这名字,三伏天就火气蹭蹭往上窜,然后就掐断了电话。
苏晏一直在偷瞄她:“你不接我哥的电话吗?”
汪真真不理他,独自生闷气。
“不过我也挺理解我哥的。”苏晏显然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主,依旧是凉凉的很欠扁的口气,“谁希望有个卖保险的女朋友啊,说出去能让圈里哥们笑死了。”
汪真真没什么表情,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听得很认真,而且她也没有阻止他说下去。
苏晏掏了掏耳朵,也就更放肆了:“好好一个高富帅,别人问你女朋友干嘛的呀?总不能说她卖保险的吧,这种工作可有点传销性质,俗话不是说了吗,一人干保险,全家不要脸,还不如跟人说画漫画的,听上去还高大上点呢。”
“我哥真不容易,有些话还不能当着*丝女朋友面直说,拐弯抹角可她又听不懂。”苏晏矫揉造作地幽幽叹了口气,“我就当那个坏人吧,反正我看你这脑子,也琢磨不出来。”
汪真真听得脑门冒青烟:“师傅,前边停车!”
车在街边停了下来。
汪真真犹如濒临爆发的火山,处于临界点了居然还能笑出来,只不过这笑有点渗人,“黑心肝的臭小子,你可以滚了。”
然后她就一脚把他踹下了车,高跟鞋差点在他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门关上,又打开,汪真真探出脑袋,依旧铁青着脸:“还有,他不是那样的人!你小子懂个屁!”
苏晏捂着屁股目送出租车开远。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俊美青年白皙的脸漾起一个阴测测的笑。
小样儿倒是嘴硬,不过他知道她听进去了。
他笑眯眯地朝天空抛了个硬币,伸手接住,嘴里哼着现编的小调:“天下有情人,拆散一对是一对。”
汪真真快奔到家时候总算跟她爸联系上了,老头老太现在在社区医院挂水,医生检查了一番,老太太没什么大事,心脏跳得也挺好,可能今天小区停电,老太太心浮气躁,一气之下就中暑了。
“真真,你妈妈身体不好,待会你顺着她一点不要让她再生气了好不好?你妈妈虽然脾气急了点,但也是为你好。”好脾气的汪爸爸从来不舍得骂女儿,今天就算是女儿惹老婆生气了,他还是软言软语并没有训斥她。
“爸,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汪真真声音里全是内疚。
汪真真夹着尾巴缩头缩脑地进了社区医院,三伏天生病的人不少,她在热闹的输液室角落里找到了她爸妈。
她妈披头散发的,瘪着嘴巴沉着脸,她爸在一旁扇风赔笑脸,她妈仍旧无动于衷。
汪真真知道她妈还在气头上呢,这个时候凑上去基本上就是送死,但为人子女,老妈都气病入院了,不来就是不孝。
她做好了被骂死的准备。
她妈一见到她出现,本来死气沉沉的脸突然鲜活起来,那张脸上所有的情绪都写着两个字:愤怒!如果要用五个字来形容,那便是:极端的愤怒。
她弯腰就想脱鞋扔过来,可一想到这是公众场合,周围人还都是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邻居,闺女还没嫁出去,丢不起这个人,于是手刚碰到鞋了,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假装只是拍了拍鞋上的尘土,平静地直起腰。
山雨一定会来,但不是现在,不是这个地方。
汪真真战战兢兢地挪近,喏喏地喊了声:“妈……”
她妈彻底冷静下来了,眼皮都不抬一下,头一扭,完全无视她了。
汪真真只好苦着脸看着她爸,换来她爸爱莫能助地摇摇头,她只好再硬着头皮唤一声:“妈,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她妈依旧不说话,这个时候没有人能让她说话。
她闭上了眼睛,一副“吵我者死”的女王架势,老汪小汪都没敢惹她。
汪真真预感自己的死刑被缓期执行了,因此更加煎熬。
这中间,朱仲谦又打了两通电话过来,都被她挂了。
他只好发微信。
Z先生:怎么不接电话?在家吗?我晚上接你吃饭好不好?
汪真真到底没忍住,回了他四个字:吃你大爷!
一家三口沉默地挂完了盐水,时间快傍晚的时候回到停了电犹如蒸炉一般的家里。
门一关,她妈就脸色大变,指着正要换鞋的她大喊:“谁让你进来的!”
汪真真僵住了,脸色很委屈,如果可以,她今天也不想进家门的。
汪爸忙上前解围:“老婆,不要激动,医生说了,你肝不好不能动气的!”
“我肝不好那是因为谁?”汪妈指着焉掉的汪真真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早知道你现在这么没用,我当初还不如把你塞茅坑,啊?”汪妈妈一下子红了眼眶,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擦着眼泪,“我都想不明白,怎么把你宠成今天这样子,不管你吧,这几年你倒是瞧瞧你干出了什么名堂,别人家的孩子又升职又买房的,没几年就结婚就生孩子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你呢?”
“妈,对不起……”汪真真见不得她老妈掉泪,但千言万语,出口的却只是苍白无力的“对不起”。
汪妈顾自伤心,“今年我终于看不下去了,心想管管你吧,再这样下去你得把自己给毁了。你以为我想让你干保险啊?你以为妈不知道保险名声难听啊,但有什么办法,你这两年为了画画越来越不爱出门,你这样下去,连基本的社交能力都没有了,汪真真,你都自闭了你知不知道,你知道我这个当妈的心里有多急吗?”
汪真真垂着脑袋听训,眼眶也已经湿润了。
母女俩的啜泣声让汪家的客厅弥漫着无法言说的哀伤,汪爸爸垂手坐在一旁缄默着,家里女人的战争他从来都是插不进嘴的。
汪真真擦了擦滑下脸颊的泪,在心中做下了一个决定:“妈,我真不适合干保险,我不是干这个的料。姑姑交代的事情我去做了,这一个月我都在同学那里跑,但他还是拒绝我了。您再给我半年时间吧,要是这半年我画画还是没有起色,明年我就找工作去,我去过正常人上下班的生活,但您别拦着我画画行吗?我是真喜欢,想喜欢一辈子。”
她抽抽搭搭的,“人找到个喜欢的东西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