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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禧毕竟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子,奔跑不一会便力有不逮,她把食指放到嘴边,用力吹出一声尖尖细细的啸声,啸声刚出,不知从哪里冒出个人来,就在妍禧的正前方,妍禧一个收势不住,一头撞了过去,那人拿手扶住妍禧凶猛的冲势,双脚后退了一步,才定住脚,妍禧一停下顾不上看来者何人,立即调头去看,令她惊异的是那三四个人影踪全无,只瞧见天那一边的鱼肚白染了淡淡的红意,山林子里的树成了一个个姿意的影子,有点诡异。
半山腰空荡荡的,除了微微刺骨的寒风,什么也没有。
“姑娘,你怎么了?你是谁?你为何会吹精兵营的信号哨声?”那人问道。
妍禧一听,是李添宇的声音,她选出的副将,果然是个警醒的人。她低头看自己,糟了,原来自己着的是水红色的中衣,没有披上长袍,又长又黑的浓发是散着,她现在是个姑娘,不是一名将军,妍禧还记得自己睡前着的是男装,她的身子已几日没有清洗了,她闻到及腰的长发散发出来的幽幽的香,她急忙离开扶着她的那双手。
妍禧低下头,拿头发遮着自己的脸,避开李添宇,又担心刚才那三四个影子还在四周环伺,她不敢独自走,又怕李添宇看到自己的脸,让他知道自己是董小禧,让他知道精兵营的主将是女的就太不像话了,她极力藏着一张脸,声音放得轻轻柔柔,楚楚动人地说:“我是李夫人身边的人,方才有几个男人不怀好意追着我跑,小女子内心惊惧,请大哥把我送到李夫人的屋里!麻烦了!”
李添宇看她低着头,一头浓密的发遮着大半张脸,天色还在朦胧之中。看不分明她的脸,她身上穿了件水红色的中衣,脚是光着的,雪白得近乎透明。踩在半黄半枯的地上,不知道她冷不冷,添宇心风凭空地觉得有寒意,又看她左脚有一处在刚才奔跑的时候踩到石块,划破了皮,正流着鲜血,然她好似没有觉得痛。
李添宇走前一步,近前站在她的身边问:“你是李夫人的人?你为什么知道精兵营的呼唤哨声?”
妍禧挪了一下脚,这时才感觉到脚已冷得几乎要麻木了,还伴着阵阵刺痛。她“哎哟——”地叫了一声,蹲下身子抱着腿,李添宇忙伸出手要抱她,妍禧一只手挡住,说;“痛——麻烦大哥去请李夫人来!”
小女子婉转相求。李添宇瞬间忘记他刚才所问的问题,拔腿要跑。
“大哥——”妍禧轻唤道,“你别走开,有歹人就在附过,你叫一人去寻李夫人来,好么?”
小女子口里吐出的话就是元帅下的命令,不容违抗。李添宇同样把食指放在嘴边,“嘟——”吹了一个召唤哨,果然有两人迅速从精兵营里跑出来,李添宇吩咐两句,不一会,李夫人急忙忙赶来。大袍子都没有披好,一看妍禧披着长头发,着一件薄薄的水红色中衣蹲在地上,唬了一跳,叫道:“小喜……小祖宗呀。大清早的,你怎么穿这般少?我的娘呀!还光着脚!脚出血了——”
妍禧一看李氏,方想起脚痛得发狠,抱着她呜咽了一下,李氏看她走不动了,想抱她又抱不动,李添宇上前抱起她就走,妍禧惊叫一声,大叫“不要”,拿手捂着脸,李添宇但觉这小女人的身子冰冷冷的,不觉得把她抱紧了,李氏跟在后面,走了一半路程,林氏出现了,伸手接过妍禧,李添宇的怀抱一空,莫名的感觉到空虚了。
他垂手站了一会,才想起什么,转头问李氏:“李夫人,你屋里的人怎么会知道精兵营的口哨?”
李氏面无表情,答道:“她是跟李农学着玩儿的!”
李添宇停下步子,自语道:“李农?李将军?他不是下山好几天了?这传唤口哨是昨天才定好的!”
他跑前几步想再问,然李氏与林氏并那小女子早没了影子,那小女子身上的一股淡淡的香味儿还在,盈盈在鼻,李添宇有些恍惚了。
妍禧被抱到李氏的屋里,一屋子的人开始忙活了,帮着穿衣的,搓脚活血的,处理伤口的……李氏又气又心疼,不住嘴地说妍禧:“小喜儿呀,天不亮你好好地跑出来做甚么?还光着脚不穿衣服,若是受了风寒,大将军不心疼死了?就算不提大将军,你这般折腾还当将军不当?”
妍禧呆呆的不说不反驳,李氏摸摸她的头道;“该不是凉着了罢?”
妍禧的头并不热,她突然冒出一句话:“李姨,这山上有人想要我的命!”
“甚么?谁想要你的命?”李氏大惊。
妍禧把发生的事跟李氏说了,李氏听到有三四人追着妍禧跑,吃了一惊,抓着她的手问:“你看清楚他们长什么样没有?”
妍禧摇摇头,说:“我从屋里出来,在屋外站了好一会,当时天还没有亮,我就觉得身后有眼光盯着我,我全身发毛,回身冲过去,果然有三四个男人,他们好似……蒙着脸……我冲了过去,他们便在后面追,我吹召唤哨引来李副将,回头一看,他们就没有了!”
“天还没有亮你跑出来做甚么,小喜儿不睡么?”林氏问道。
妍禧想想她一晚的辗转与焦燥,心里空荡荡的,说:“我……我心里……我在想操练精兵营的事,睡不着,便起来走走……我怎么觉得那些人好似早就候在那里等着我出来了呢?叫人费解,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