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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这个剧本居然是孙爷出品,戚安然握着书册的手都在发抖,这可是孙爷!孙爷啊!!

亚洲导演界的传奇啊!!!

戚安然上辈子连想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和那么著名的大导演扯上关联。

他草草的翻阅了一下手里的剧本,随后如同浇上了燃油般火热的情绪刷的一下被压制了下来。

不愧业界常说欧美电影圈是性开放理念起源最早的地方。

相比天。朝的动辄和谐来说,那里的氛围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贵圈真乱。

孙爷的那部获奖的电影已经被国内文艺片奉为神作,戚安然当然看过,而且不但看过,还细心研究过。

那是一部多么纯的片子啊!

简直就贴合着“文——艺——片”三个字,清纯到即使其中浓烈炙热的感情已经翻滚成了一锅肉粥,也只会让人因为片中的悲伤落泪,因为片中的阳光温暖,纯到让人见之忘俗,生不起一丝杂念。

戚安然一直以为,这就是孙爷的魅力。

但……现在这个剧本,忽然就好像烧煮了一整盆的红光油亮的五花肉,虽然芬芳扑鼻,但字里行间,却有着挥之不去的肉气。

这是一部切合了边缘题材的电影,陆生和陆林是一对感情非常好的亲兄弟,他们的父母在二十五年前从遥远的亚洲偷渡到美洲,来到了遍地黄金的洛杉矶,想从这里寻找到让他们发达的机遇,但生活却从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简单,二十五年过去了,他们仍旧住在狭窄破烂的贫民窟里,每天天一亮就要起来做手工,兄弟俩的母亲则在洗衣店里替客人们手洗某些贵重衣物。

贫困的生活将年纪轻轻的两兄弟压弯了脊梁,在这个黄种人比黑种人更受歧视的国度,他们艰难无比的生活着,用拾荒和洗盘子赚来的所有钱支付自己的学费,被所有身边的人种歧视者欺侮辱骂,这使得两兄弟的性格比起任何人都要倔强。

弟弟陆林致力于改变家庭贫穷的困境,他是个所有人都觉得狡诈的坏孩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不择手段,可以做出任何违背良心的事情,但他的哥哥陆生却比他要骄傲的多。陆生喜欢用一切的精力去汲取知识,他相信知识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但陆林不相信这个。

兄弟俩在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和理念的撞击中,将心一次又一次的碾碎再贴近,直到哥哥发现到自己对弟弟无法说出口的感情。

恐惧的陆生选择了逃避,他将自己埋首于书本的海洋,但是在陆林看不见的角落里,陆生仍旧在无时无刻关注着他。

直到陆林发现了另一个赚钱的好法子,他跟了一个来自旧金山的有钱赌徒,和他一起去拉斯维加斯,陪了他一整个月,学会了纹身喝酒和赌博,然后带回来十万元美金。

在陆生发现这件事情之前,这笔钱用来缴纳了他接下来进修实验的学费。

陆生崩溃且挣扎着,然而在他将被桎梏的道德感从泥潭里拔出之后,陆林堕落了。

他沉迷于酗酒和吸毒,徘徊在夜场里,陪男人和女人一起渡过漫长的夜晚,然后用床头留下来的小费给家人和自己买新衣服,并且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愤怒的陆生轻易的抛弃掉了自己紧抓在手里的伦常道德,希望能用自己的亲吻和身体挽回沼泽中的陆林,但陆林早已经不稀罕这些。

陆生回到实验室,用精密的仪器和繁复的数据来包扎他饱受折磨创伤的心灵。

弟弟陆林在一个雨夜里悄无声息的死了,是自杀,留下用报纸包扎的一整盒整齐的现金,这笔钱多到能让苍老年迈的陆家父母回到自己的祖国,然后平淡富足的渡过晚年。

陆生在强烈的精神压力下,坚持要给陆林做尸检,直觉让他不得不这么做,他想要知道陆林的死因,但却在知道真相后,宁愿自己从不曾那样坚持。

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也就是HIV,从陆林二十岁那年扎根在了他身上,也许是在拉斯维加斯鬼混得的,也有可能是那个拿走了陆林初夜的富商。

但是究竟是哪个原因,只有已经死去的陆林知道。

陆生将陆林的骨灰做成了水杯,放在床头。

也许这样,就能让那个萦绕在他梦境里的爱人,至死都和他在一起。

……

……

戚安然合上剧本,闭上了眼睛,好半天之后,把涌上喉管的那股酸涩吞咽了下去。

戚不复仍旧在他的膝头酣睡,丝毫不知道自己带来的这个剧本究竟在戚安然的心底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

……

《大汉江山》的宣传戚安然并没有参与,但只要提起这部剧,就没有人能忽略掉那个在戏里占了不足五分钟剧情的太子刘据。

戚安然没有人邀请,想来想去,还是把两张首映票的其中一张塞在了戚不复的口袋里。

戚安然坐在首排,带着淡青色的医用口罩,和一架无框的平光眼镜,穿着一身素色的运动服,眯着眼睛缩在人群中,并没有那么显眼,毕竟冲着这一场戏抢首映票的人大多都是冲着影后和天王祝丙章来的,他这么个小人物,哪里比得上台前使人尖叫的那一群剧组成员来的显眼?祝丙章在台上,笑得温和,大概是发现了他,朝着这个方向点了点头。

戚安然垂下脸,身边忽然听到几声抱怨,旁边一直余着的空座忽然坐下个人,他回头看去,是同样口罩眼镜运动服的戚不复,好在大部分人此刻都在紧盯着那群发光体,收敛了自己气场的男人也不算那么出众了。

戚不复坐定之后,拽了下戚安然的手臂,小声说:“票是你给我的?”

“废话,”戚安然撇过头,盯着台上正在发言的祝丙章。

戚不复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皱了下眉头,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喂。”

戚安然身体崩的直直的,飞快抬手挥开了戚不复的爪子:“你干嘛?”

“不要看他了,”戚不复伸手摸了下自己脸上的口罩,镜片下的眼睛微不可见的眯了一下,“你把票这样塞给我,我要是没发现怎么办?”

呵呵。

戚安然木然的说:“但是你现在坐在这里。”

戚不复弯着眼睛,笑意很浓:“你还真是了解我啊。”

我一点也不了解你!

戚安然不再说话,大概是发现了戚不复在逗他,戚不复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手心里捏的皱巴巴的票根。

剧场里逐渐黑暗了下来。

台上的众人都在他们俩短暂的谈话中离开了,沉闷的音乐携带着错乱入雨点的马蹄声缓缓飘来,马蹄声渐渐止了,背景音换回了淅沥沥的小雨。

“咔——咔——咔……”

如豆般的火光从金石敲击中慢慢的迸发出来,点亮了微弱的烛光,驱散了大殿中沉闷的黑暗。

夜色里,有女声轻轻响起——“侯爷,明日就要启程河西,您还不休息吗?”

衣袂摩擦,烛光闪动,逐渐映照出一床墨绿的床幔。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伸了出来,掀开帐幔,手的主人磁性低哑的嗓音下一秒响起:“什么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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