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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然。”略带沙哑的男声在女子的耳边响起,饱含着浓浓的感伤和思念之情。
女子只觉得男子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神秘而熟悉的力量,让她浑身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女子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便感到自己的双手被紧紧地握住,粗粝而温暖的手掌严丝合缝地包裹着她的手,那种温度,似乎让她那颗从清醒过来后便一直有些茫然和惶恐的心刹那间安定平静了下来。
周围的人看到杨宗武突然抓住了女子的手,好几名男子手持砍刀,以包围之势围住了杨宗武,其中一名英挺的年轻男子更是双目圆瞪,额角青筋直跳,显得极为愤怒。
“放开她。”年轻男子大喝一声。
伊然是他们部落偶然救下的女子。伊然温柔,坚强,睿智,善于照顾别人,仿佛只要有她的地方,就有属于生命的活力和生机。这些年来,部落里每一个人都喜欢和她相处。虽然部落里有很多男子喜欢她,包括他自己,但伊然和善又礼貌了婉拒了很多人。即便如此,却从来没有人借着冲动或其他的理由去唐突亵渎这样美好的女子。
眼前突如其来的男人,凭什么?
然而男子没有看到他预料中属于伊然向来礼貌的责备和拒绝,而是截然相反的另外一幕。
女子深深望进杨宗武的双眸,声音带着一丝浅浅的情怯:“你,你认识我?”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杨宗武仅剩下的一丝悲怆,再一次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
似水流年,哪管你思念如山,哪管你深爱成伤,哪管你情深不知归处,又哪管你叹息相惜却已相忘。
杨宗武只觉得自己的心碎了拼起,拼起又碎了。
伊然望着眼前的男人,那目光里,炙热得如同初识的恋人,又悲伤得如同诀别的爱人。
爱人,伊然的心因为这两个字而砰砰直跳。
她一向不喜与男人过度接近,更别提如此亲昵的动作。
然而此时的她,却一反常态地没有转身离开。反而,她如此眷恋男子掌心的温度,还有那种暖洋洋的,让她有点想哭的归属感。
男子的手缓缓离开她握在胸前的拳头。伊然的心中,竟掠过一股深深的失落,甚至冲动地想将男子的手抓住。
只是,在她的心顿感所失的时候,男子的手轻轻抚过她耳际的散发,双手坚定而有力地捧着她的脑袋。
伊然只听到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叹出,双手一按,将她的头按进了他的胸膛,双手继而牢牢实实地环住了她的腰,她的背。
“我认识你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了,伊然。”男子的声音里那股珍爱怜惜之情让伊然为之动容,“你是我的妻子,伊然。”胸腔处的心跳声稳健而有力,耳边的声音沉着而深情,带着宣誓般的郑重其事,“我是杨宗武,你的丈夫。”
声音一落,伊然的鼻子酸酸的,两行滚烫的泪,从眼眶里溢出,双手情不自禁地环住了杨宗武的腰。
这样的话似曾相识,这样的情景依稀可见。
从清醒过来的那一天到此刻在这温暖的怀抱里,空白的脑海,仿佛被各种各样破碎的片段和话语填满了。
“杨宗武。”伊然呓语般地喃喃叫着,“宗武,我的宗武。”
声音一落,环着她身子的双手蓦地收紧,两个身躯紧紧相贴。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却都识相地没有过去打扰。就算是那懵懂不懂事的孩子,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亦能感受到伊然和那个陌生男人之间特别的情愫,稚嫩的童声清脆地响起:“原来那位伯伯是伊阿姨的丈夫,就像我爸爸和妈妈一样。”
“太好了,”小孩子开心地拍着手,“伯伯不是坏人。”
“宗武。”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嗯。”沉如暮钟的声音在胸腔处响起。
“我忘了,什么都忘了。”喃喃自语般内疚的声音,伴随着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杨宗武腰间的衣服,。唯恐一放手,眼前的杨宗武便会如泡影般消失一样。
“没事,伊然。”轻轻抚摸着伊然那略显瘦削的背,杨宗武从未如此轻柔地说着:“没事,我都替你记着。”
经历了那么多年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回到杨家的那一刻,杨宗武的眼睛里多了那份属于年轻时的豪气万千,而在见到伊然的这一刻,那双眼泪几乎溢眶而出的虎目,真真切切多了一份失而复得的圆满和幸福。
仿若害怕打扰到正在相拥的一对恋人,部落里的人动作都轻缓了下来,相互之间说着话的也刻意降低了音量,就连方才还怒气冲冲的年轻人,也静悄悄地将离伊然最近的小牛仔抱走。
炎热的沙漠里突然掠来一丝奇异的冰凉,就连正忙于张罗饭菜的部落人,也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颤。
伊然下意识地攥紧杨宗武的衣服,还未来得及出声,便听到杨宗武带着一丝暗怒的声音响起:“不识时务的东西,找死。”最后两个字竟有些咬牙切齿。
杨宗武还未从爱妻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平复下来,就有不长眼的东西前来搅局,别说是不相干的人,就算是云梓焱,他也决计没有好脸色看。
左手揽住伊然的腰,杨宗武的身子侧转,右手朝身后一探,拔刀,挥刀。
烈日下刀身银光怒耀,刀气横掠而过,沉如山峦,卷起沙浪,呼啸作响。
几声参差不齐的惨呼声响起,几缕血箭从地面喷射而出。
将自己的身子隐匿在沙层里,几名穿着与沙粒颜色相近衣衫的男子,如遁地般穿梭而来。只可惜,就在他们的脑袋穿出沙层准备跃身而起的那一刻,杨宗武的刀气如影随形,生生割断了他们脖颈处的动脉。
伟岸的身躯挡在了伊然的身前,杨宗武持刀而立,脸色沉暗如暴风雨前的天空。
“你们暂先退后。”杨宗武朝部落的领头之人道,“无需惊慌。”
左手握住伊然的手,杨宗武的声音轻柔了许多,“伊然,有我,别怕。”
察觉到危险时那刹那间的失措,在感觉到腰间那大手手心的温度和力量时烟消云散。伊然望着此刻挡在她身前的男子,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融化。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声调,熟悉的温暖,还有那熟悉的感觉: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顷刻间在他们的对面,已经站立着一群穿着灰黄衣衫男子。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种晦涩诡异的气息,每一个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杨宗武。
“玛罗族。”杨宗武的声音犹如从齿缝里迸出,说不出的阴翳愤恨。
老天见怜,如果不是他恰巧经过此处,如果不是他恰巧迷了路,如果不是那小娃儿将伊然领过来,如果让玛罗族先他一步到达这里,他和伊然,将再一次失之交臂,甚至很可能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思及此,杨宗武只觉得心口处的火苗蹭蹭往上蹿,而后背的冷汗却汩汩往下流。
这帮人,非死不可。
而且,他必须尽快结束杀戮,将伊然带回东华。在大漠里与神出鬼没的玛罗族人周旋,实在太危险了,不是他杨宗武贪生怕死,不战而逃,而是因为有了伊然,他再容不得自己出现一丝一毫的错误而伤害到伊然。
“伊然,退后,转过头去。”杨宗武轻轻握了伊然的手,作势推了推。
一股锐不可当的刀气冲天而起。
刀,脱手而出,犹如鹰隼骤然展翅。
刀锋,一掠而过,犹如鹰隼锋锐的翅膀。
所到之处,血落成雨。
眨眼间,已有十数人殒命。
杨宗武猛地蹿出去,迎向回旋而归的长刀。
每一声怒喝,伴随着每一次手起刀落。
每一次手起刀落,伴随着每一次血肉抛洒。
杨宗武的刀,大开大合,显得那般蛮不讲理,显得那般歇斯底里。
伊恋和艾塔儿并未曾预料到杨宗武这个变数,遣来的人尽管有不少精英,但对于魔刀杨宗武的实力来说,显然远远不及。
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部落的人早已远远退开,离得较近的壮实男子们,亦是一脸惨白失措。
那名年轻男子心里对伊然的旖思,也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脑海里浮现的是由衷的庆幸,这个恐怖的男子是伊然的朋友。
最后一刀落下,正好架在了首领的脖颈处。
俯视着跪在沙地上的最后一名敌人,杨宗武的声音带着嗜血的狂暴:“说,你们是从哪里得到伊然的消息,玛罗族内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男子头狠狠一转,竟要借着杨宗武的刀自刎。
可惜杨宗武的反应较他更快,刀一偏,顺便点了男子的穴位。
眼微眯,杨宗武的耐性显然已经达到了极限。
握刀的手一紧,刀刃一翻便要往下割。
“看着我。”伊然的声音响起。
杨宗武的手一顿,朝伊然望去。
只见伊然的双瞳泛着淡淡绿色的幽光,深邃得犹如深不见底的青幽色的长径,一走进去便迷失其中。
男子的眼光与伊然的双眸相接,随即变得茫然迷离起来,原本绷紧的身体也毫无戒备地放松了下来。
“告诉我,你们都得到了什么消息?玛罗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伊然的声音和缓。玛罗族三个字一说出口,心里就有种难以言喻的伤感和愤怒。
从杨宗武的问题中,伊然也明白了这波人是冲着她而来,这也正好解释了宗武方才那冲天的怒火和暴虐的狠戾。
如果没有遇到杨宗武,此时的境况,怕是刚好颠倒过来,整个部落将会受到她的牵连而血流成河,而她自己,也逃不过命运的齿轮,与心爱的人再次失之交臂。
“分散在各部落的眼线将消息传到族里,我们昨天才受命赶往索玛大道,务必将叫伊然的女子带回玛罗族。”男子的声音木讷地响起:“族长命令我们片刻不得耽搁,玛罗族很可能大敌当前。”
“什么敌人?”杨宗武追问。
男子耷拉着脑袋,声音迟缓无力:“我们在沙归丘抓到了东华的异能者。女的是东华的异能队长杨兰花,男的,”男子的声音停顿了下,原本呆滞的目光闪过一丝惊悸,“男的非常厉害,一身火焰和手中的刀竟将禁地的尘卷风生生打散。”
男子后面在说些什么,杨宗武已经全然听不进去了,耳朵里回旋的只有三个字,杨兰花。
“不可能。”杨宗武低吼出声,“那男子那般厉害,如何会让你们生擒了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杨宗武的心里依旧存有一丝侥幸。以云梓焱的实力,如何会被区区的玛罗族生擒了去,如何会眼睁睁看着兰花被掳,说不定,深入敌方,一举歼灭才是云梓焱这头虎狼的最终目的。
“那男子委实厉害,只可惜听说之前因为救下队友而被匕首插入右肩,之后又为了救出血主而竭力将尘卷风打散,若非如此,族长也无法一出手便将其制住。杨兰花,却是因为那男子被族长所掳而自甘追随。”男子喃喃而语。
简简单单,木木呐呐的话语却在杨宗武的眼前勾勒了整幅生动的画面。
杨宗武清晰可见云梓焱重伤之下为救兰花而与玛罗族长奋力一搏,而看到云梓焱受伤消失,兰花悲痛欲绝又义无反顾冲入敌营的那一幕。
杨宗武整颗心揪了起来,仿若随时都可以渗出血来一般。
刀口一转,男子应势倒地身亡。
“宗武,你怎么了?”伊然拽进了杨宗武的衣角,眼底尽是深深的担忧。男子说出杨兰花那个名字,她的心随之漏跳了一拍,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油然而生。
“伊然。”杨宗武蓦地回过神来,反手抓住了伊然的手,将她拖入自己的怀里,“伊然,兰花,”再见爱妻的惊喜早已被暂失女儿的心焦所代替,“伊然,兰花是我们的女儿,你还记得吗?你最喜欢叫她小肉团。兰花,是你最是喜欢的花。你离开后,兰花就成了她的名字。”
“女儿。”泪水毫无征兆地溢满眼眶,“兰花,我的女儿。”伊然的脑海里浮现了包裹里的小肉团,眯着眼,那么玲珑可爱,那么惹人怜惜。
“宗武。”下意识地,伊然的手指掐入了杨宗武的手臂里,秀美紧蹙。
杨宗武利落地转过身,朝正在发愣发抖的部落人道:“诸位,多谢你们对内子照顾有加。杨某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他日定当登门拜谢。”杨宗武从身上掏出一小块木牌子,递给了其中一人,“诸位可以到东北南处东华驻撒哈大漠的第二军部,只要将木牌子交给那里的士兵,自会有人安顿你们。”
“在下与内人,先行告辞。”不由分说,杨宗武背起伊然,风驰电掣般朝来路离开。
杨家 ,必须尽快赶回杨家,这是杨宗武此刻最为急迫的念头。
唯有整合杨家的力量,才能获得与整个玛罗族对抗谈判的资格。单枪匹马逞一时之勇,只会重复当年伊然的悲剧。
云梓焱,臭小子,你要争点气,你和兰花,千万不能有事。
杨宗武不知道,就在他得悉消息全速赶往大漠边缘的时候,整个异能界,早已因为血主,狼主和世外桃源幕后大佬的回归而沸腾了起来。
三方势力接下来的大动作,以及他们的行动所引起的整个东华古武界的全力配合,吸睛程度较之大漠密藏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漠密藏之争,几乎暂时被所有人抛诸脑后。
梵卓和肥姨他们将消息传回补给站后,只花了一天的时间便赶出了大漠。
没有任何停歇,三方势力,最为精锐的部队,迅如闪电般地集结起来。
杨家得到消息,老爷子一屁股跌坐在主位上,一口气差点没喘得回来。
老爷子心情一平复,整个人如同即将暴走的狮子,杀气腾腾,逮谁吼谁。
当初杨宗武和伊然的事情,宗内大佬们都不看好。伊然也因为种种原因并未真正获得杨家的承认,记入族谱。伊然出事,杨家做出的最大努力和牺牲,便是将雷炎刀给了杨宗武,与这位杨家几代中最为出色的武者断绝了关系,由得他闹腾拼杀。
但兰花被玛罗族所掳的性质与伊然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兰花是内定的杨家接班人,也就是未来的杨家之主。继任者出事,这是关乎整个大族的事情。
若是兰花安然无恙也就罢了,若是兰花油半点损失,杨家与玛罗族,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杨老爷子手持虎符,一声令下,杨家最是隐秘的部队几十年来第一次浮出水面。
“杨家将”,共一百五十八人,是杨家家族最为巅峰的战力,唯有手持杨家虎符的家主方能调动。若是杨宗武当年没有离开杨家的话,很有可能便是“杨家将”中略为出色的一员。
由此可见,杨家的这支战力有多骇人听闻。
唯有大厦将倾,家族面临灭顶之灾,方才有“杨家将”这支虎狼之师的身影。
杨家的第三代小辈们,亦是第一次看到这支传闻中的劲旅。几位小辈骇然发现领头之人,竟是据说已经战死的杨老爷子第二子,膝下无子的二爷爷。而他们同辈的两名据说已经从军,多年不曾回来的兄弟,赫然也在其中,位至最末。
当杨家这支战力与血主他们汇集时,就连向来高傲的血主和肥姨,眼皮也狠狠地跳了跳,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难怪杨家能够屹立数代不倒,难怪即便杨宗武离开,杨家亦能够雄踞古武龙头。这样一支战力,能抵得上三个一流宗门的顶尖力量。
当日流沐族和红岛的挑衅,老爷子没有动用这支最为隐秘的力量。韬光养晦,厚积薄发才是杨家真正的处世之道。
而猛虎一旦出笼,那便是真正的虎啸天下,横扫千秋。
杨家精锐尽出,血主亲领十三亲王,狼族十三狼王,而世外桃源,当大肥猫三个字亮出来时,几乎三分之一的散修异能者,甘愿追随。
同样的,青城剑派亦是倾全宗精锐而出,带领者,竟是宗主向清厉。
整个异能界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而波澜,远不止于此。
大漠补给站里,金昊一行已经顺利抵达。
他们接到消息的时候是在到达补给站,休整一天,物资补给完毕准备出发之前。
所有人围成的小圈子,陷入了低气压中,久久没有人说话。
半晌,金昊猛地站直了身子,炯炯有神的双眸望向向荣几人:“兰花和云梓焱如今身陷险境,我决不能置之不理,大漠密藏的事情,就由你代表古门与武刑部精诚合作。我提议,”金昊看向阴月,“由阴月暂替兰花队长一职。”
阴月蓦地抬头,脸上却无半点惊喜,反而显得有些怅然所失。
阴月还未来得及开口表态,向荣,宝露,和卜李子已经相继站起身来。
“云梓焱是我大哥,兰花是我未来的大嫂,密藏没有他们重要。我要回去。”向荣面无表情地说着,眼神里的坚定之色却不逊金昊半分。
宝露从得到消息时的错愕回过神来,看着金昊嚷嚷道:“金老大,你把我和卜李子看成什么人了?云梓焱和兰花如今生死不明,大家都行动了起来围剿玛罗族,我们两个还奔着密藏去,我们有那么缺心眼吗?什么劳什子密藏,老娘才不在乎。”用手肘狠狠捅了一下卜李子,“卜李子,你说呢?”
卜李子显然比大大咧咧的宝露考虑得更多,“那是必须的,密藏再怎么宝贵,也远不及自家人的性命重要。”转头看向武刑部几人,拱拱手:“诸位,宝露心直口快,并无其他意思。兰花和云大哥都是我们古门中人,他们出事,我们古门之人决不能坐视不理。密藏之事,就有劳诸位了。”
“卜李子,你的话我不敢苟同。”黄陌出声。
“就是,宝露说的半点没错。如果我现在还奔着密藏去,我岂不是狼心狗肺之辈。”斧斤愤然的声音响起。
阴月虽然没有出声,但三个人却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
斧斤的大嗓门响起:“我的命是云老大救的,我斧斤顶天立地,绝不是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之辈,云老大和杨队长的事,拼了命也不后悔。”斧斤的声音渐渐弱了几分,耷拉着脑袋:“如果不是因为救了我而受伤,云老大很可能不会…”
所有人的眼神都暗了下来。是的,如果不是之前受伤在先,又不遗余力奔赴沙归丘营救血主,凭借云梓焱的实力,就算取不了胜,自保也绰绰有余。
谁说云梓焱正邪难辨,桀骜孤僻?他可以不救一开始就不服兰花领队的斧斤,他亦可以将唯有口头约定,居心叵测的血主置之不理。
但他没有。
阴月和黄陌对望了一眼,由阴月开口道:“沙柳林一战,如果没有云先生,我们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知恩图报,就算密藏再如何吸引人,也不能违背了我们做人的准则。”阴月洒然一笑,“别说我们能不能顺利获得密藏,就算得到密藏,我们一辈子也会活在你们的轻视中,一辈子也跨不过这个心魔,武道修行,便再难寸进。所以,这密藏,谁喜欢谁去抢吧。”
“没错,我们一起回去,再一起回来。”黄陌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起。
“好!很好!”金昊双眸精光闪闪,“我们一起回去,再一起回来。”
一锤定音,几位出类拔萃的年轻人,眼睛里迸射出的是坚定和信任的光芒。他们的心,从未像此刻这般亲近。所有的力量,拧成了一条扯不断拉不开的绳。
大漠东华一行,全速赶回。
而后,除了向荣的青城剑派,其他人所处的宗派也波澜骤起。虽未倾全宗精锐而出,但对于执意要参与到营救之行中的各位继任者,各宗各派也给予了相当可观的扶持和保护。
可以说,整个东华古武界已经倾巢而出,围剿玛罗族。
此刻的玛罗族,亦不平静。
云魔神一跃跳入了噬魂血池。
他的身子徐徐落下。池底的空间异常宽敞,接近三百平米的空间里,血红色的怪石嶙峋,到处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血气,犹如笼罩在一层红纱帐里,只是红纱帐中没有旖旎多情,唯有足以令人胆裂魂飞的恐怖气息。
云魔神的双眼,紧紧盯着他的正前方。
一团普通桌子大小的血肉正在蠕动,血淋淋的肉团上依稀可见那头兽首的轮廓,只是眉眼嘴鼻的线条略显粗糙模糊,显然还未曾真正蜕变进化完毕。
眼睛处的裂缝随着云魔神的来到缓缓睁开。
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即便是云魔神,亦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血球上的肉疙瘩开始蠕动起来,眼睛处的血芒闪烁似乎彰显着它此刻的心情相当不错。
对于噬魂兽来说,精血充沛,精神力旺盛的武者,显然是它的最爱。
而云魔神这样站在武者巅峰的高手,简直就是它梦寐以求的进补大餐。
扯开嘴巴上那条□□,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喷薄而出,化成千丝万缕,瞬间束缚在云魔神的身上。
一缕缕血腥气,犹如一条条变异的蚯蚓,手指般粗大,密密麻麻在云魔神的身上蠕动收缩,似乎千方百计地想要钻进云魔神的体内去。
此情此景,简直恶心得无法名状。
若是寻常武者,只消被一道血气沾上,怕就是魂飞魄散的结果。
而今被这上百道血气覆盖的云魔神,又当如何?
站在那里的云魔神,犹如一尊雕塑,一动也不动,甚至连方才睁开的双眸,也缓缓闭上。
体内的噬魂匕,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噬魂匕所散发的淡淡阴寒冰凉的气息,遍布他的四肢百骸。覆盖在他身上的这些扎堆成团的血气,看似恐怖,实际上却伤不到他分毫,反而被噬魂匕吸为己用。
噬魂兽不明所以地亢奋地喷出一团团血气将他笼罩,这些血气,较之玛罗族长施展在他身上的气息,要浓稠厉害上数倍不止,显然是出自噬魂兽真身的精血之气。
可面对这样的气息,体内的噬魂匕却愈加的活跃兴奋,如饥似渴般地将其尽情吞噬。
随着吞噬的血气越多,噬魂匕犹如被抹去斑斑锈迹,那股森寒凛冽之气,即便是见惯神兵利器的云魔神,亦惊诧不已。
而原本与噬魂匕水火不容的紫金极炎,此刻竟如同最为乖巧精妙的炉鼎,将噬魂匕包裹其中,细细煅烧。
更让云魔神预测不到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噬魂匕上,竟隐隐有讯息奇妙诡异地印入他的脑海。
闭上双眸的云魔神,正在消化着噬魂匕带给他的信息。
古往今来,噬魂兽可谓是排名最为靠前的邪恶之兽。
具有超强实力的人,可以封印他,压制他,却难以消灭他。只因鼎盛时期的噬魂兽,不仅有强大的血肉之躯,且最为可怕得时,它能以精神力的状态存在,无往不利地吞噬别人的精血和魂力,几乎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只是天生万物,必有相克相生。
噬魂匕,不知从何而生,或何人所制,它的出现,给噬魂兽这种逆天的物种带来了灭顶之灾。
就像噬魂兽能够吞噬别人的精气血力一样,噬魂匕同样能够吞噬噬魂兽赖以存在的精核,从而将其彻底抹除。
当然,这样的一个过程,并非任何拿到噬魂匕的人都能轻易为之。
能不能将噬魂匕插入噬魂兽的体内,得看你的本事。
噬魂匕吸取噬魂兽体内那股庞大力量的时候,能不能抵挡得住噬魂兽的反击,同样得看你的本事。
而云魔神以静制动,就是在调息恢复到他最为强悍巅峰的状态。
这一站,竟然就有三天之久。
血池外,从云魔神跃入血池的那一刻,兰花便转身回到了原来关着她的那个囚笼。
大多数的时间她都在打坐中度过,吃饭,睡觉,各种作息安排得有条不紊。
艾普一如他给云魔神的承诺一样,同样一言不发守候在关着兰花的铁栏外。每一餐饭,即便是他亲自吩咐下去的,端过来的时候他也是细细检查过后才交给兰花。
反倒是艾塔儿,除了时不时恨恨地看向兰花那边,就是心事重重,不停地来回踱步。
第一天过去的时候,伊恋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而艾普亦是目光灼灼地望向血池的方向若有所思。
每一次伊恋将武者或武者的精血丢进血池的时候,多多少少血池内都会有惨叫或血流沸腾翻滚的迹象,这一次却平静无波,安静得有些反常。
第二天过去的时候,伊恋呵斥了一直不安分的艾塔儿:“你瞧瞧你这模样,简直丢尽我玛罗族的脸。”伊恋瞥了兰花一眼,“你瞧瞧人家,吃好睡好,有哪点担心受怕的样?别忘了,”伊恋耻笑一声,“那是人家的男人,不是你的。”
看着一脸惨白的艾塔儿,艾普心里重重叹了一声。
艾塔儿的心性修为,显然不如兰花稳重冷静。
兰花不是不担心,不是不上心,反之,她对即将发生的或好或坏的结果,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准备。
艾普观察到兰花有时会不经意地扫过伊恋的方向,每次见到伊恋那不耐的神色都会轻呼一口气。每次投射在他身上的眼神,都带着微微的感激和温暖。
这样不卑不亢又温温浅浅的眼神,跟伊然,实在是太像太像了。
兰花盘腿坐下,闭上双眸。此时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吧。
她的云梓焱,从不轻言放弃,也绝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此时的他,大概在寻找时机恢复自己的伤势,以其给予噬魂兽致命一击吧。而自己,更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以最佳的状态,迎接接下来的恶战。
第三天到来的时候,伊恋脸色凝重的跃上了血池边盘腿坐下,心底的不安越发地凝重。
而血池内,正发生着她无法预想到的一幕。
云梓焱站在那里,气息平和,全身的气势不断攀升。肩胛处的伤口,隐隐有血气流淌,几乎诡异地以可见的速度在恢复。体内的噬魂匕,在血气的温养和紫金极炎的煅烧下,越发地灵气十足,与他的联系渐渐亲密起来。
噬魂匕里,蕴藏着无尽的精神力量,借助噬魂匕的力量,云魔神能清晰地看到血池外所有人地一举一动。
淡定自若的兰花,一脸戒备的艾普,怒气冲冲的艾塔儿,还有阴晴不定的伊恋。
“我的兰花儿,等我,很快一切就结束了。”
犹如血肉圆球的兽首似乎从修炼中清醒过来。
那眼睛位置处的细缝动了动,随即猛地睁开。
围绕在“美食”身上的血气丝丝缕缕丝毫不见减少,可为何“美食”的精血越发的旺盛,甚至让它感受到了一丝威胁的气息。
叫做眼睛的血洞里,似乎闪烁着惊疑不定的神色,整颗肉团,缓缓上升,渐渐化为兽首的模样。
“你玩够了,就轮到老子玩了。”
声音一落,云魔神双眸一睁。
刹那间望去,暗沉如墨的双瞳,两柄匕首的光影一闪而没。
原本覆盖着云魔神身上的血气,突然鼓起,又瞬间同时钻进云魔神的体内。
轻呼一口气,拳头一拧,全身上下的骨头,犹如爆栗般作响。
头仰起,发自飘。
绚烂的翅膀光影浮现在云魔神的双臂处。
平摊出右手,掌心处一柄手掌长度的匕首徐徐上升。
此刻的云魔神,当真犹如魔神附体。
只手擎天,傲睨一切。
噬魂匕一出现,整个血池内的血气仿若凝住一般不再游动,而噬魂兽首,也在噬魂匕出现的这一刻剧烈地蠕动起来,或者应该说,颤抖起来。
整个血池,随着噬魂兽首的颤抖,开始翻腾起来。
血池外盘腿而坐的伊恋,睁开的双眸第一次出现了惊恐的神色,骤然间手捂胸口,喷出一口鲜血。
胸口处种下的那个噬魂兽的魂印,犹如要从她的皮肉里剥离开来一般疼痛难忍。
“伊恋。”
“母亲。”
艾普和艾塔儿的声音同时响起,这样的异变,让整个祭坛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氛。
唯有兰花,冷眼旁观,只是那垂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族长,祭司大人。”一声惊呼在祭坛内响起,一名黑衣老人诡异地出现在祭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