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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炎热在渐渐消去,苏芷旋坐在庲上,目光定在席琛一张一合的唇上,眼神开始涣散游离,她已经听不进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倏然掀开被子,直接下庲,也不管手臂的疼痛以及胸口的撕痛,她是那么的急,急着穿鞋,急着要出去,可她太急切了,好好的一双鞋都穿不上,干脆不穿,赤着脚丫子就往外面跑。
席琛大惊,伸手去拉住她:“芷旋,你去哪?”
她回头看他的目光是空茫的,被一层厚厚的雾气笼罩,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进,一意孤行的说:“我去看我爸,他一定在接受治疗,医生一定抢救成功了,他就在医院里,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她要掰开他的手,她要去找她的爸爸,席琛抓紧了她的手,眉宇凝结:“芷旋,你别这样,你爸爸不在医院,他不在了!”
“你闭嘴!我不听你的,我才不要听你的,你骗我,你们都骗我!”她抑制不住胸口大起伏,她为什么要相信他说的话,她好不容易才和父亲相聚,好不容易在踽踽独行的人生里找回一个亲人,她那么坚信她能陪着父亲到老,陪他颐养天年,在听他说说他和母亲的故事。
他们相聚还没够一年,那么短促的时间,她当然觉得不够,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一年,真的很短很短,短到她还没仔细体会就如沙子一般在手里流逝。
“席琛,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爸爸,我要去找他!”她挣扎着,努力去抽回自己的手,抽不回,她只好低头去咬他的手,他吃疼的松开,她立马转身往门口跑,席琛只怔了一秒就追上去,抱住就要开门的她,手臂横在她腰间,尽量把她拉离门口,可她仍在挣扎,大嚷着让他松手。
“苏芷旋!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听?你爸爸中枪抢救无效走了!他把他的血留给了你,还把他的心留给了你,你现在根本经不起折腾,你要想清楚,现在你身体里那颗心是你爸的,你不要了吗?你要让它停止跳动吗?”他也是没有办法了,才这样大声吼她,希望她能清醒过来面对现实。
苏芷旋挣扎的动作因为他最后那句话倏然停顿下来,微弓着身躯,大口大口的喘息,眼角溢出的泪滴滴掉落地面,她穿着病号服,光着脚踩在地上,低下头的时候凌乱的发丝垂落下脸庞。
她在哭,只是哭,没有在说话,由低低的哭泣变成大声的抽噎,席琛慌了,不知是不是刚才的拉扯碰到她的伤口,她哭得那么伤心,他惶然松开手,想把她翻转过来检查,可他的手一松开,她就像一片枯叶,飘落到地上。
席琛惊得要去拉她起来,她这忽然放开声大哭,像一个迷失了家的方向的孩子,跌坐在那里,她迷茫,她惶恐,她在等她的亲人来找她回家。
“爸……爸爸……”她揪住胸口的衣服紧紧的按住胸口,整个人痛哭得压下身子。
席琛站在旁边,看地上几乎蜷缩成一团的孱弱女人,心口涩涩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