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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心还残留着被毒液灼伤的痛意,触摸到石穴中的盒子,那一刻内心完全趋于平静了,仿佛徘徊在风口浪尖的行舟靠岸,偏偏,手心一片湿冷僵硬。
……胧突然出现在这里,成了这个计划的一个变数,他特地冒险闯进地下迷宫究竟是为什么,这个问题如今我也置之脑后了。
我明明不感到紧张或是不安,为什么手会如此僵硬冰冷呢……真的可以终结了吗,这个盒子,代表的,是三年来对阿芙和可玛,甚至整个萨卡族的亏欠的一点挽救,我设想过无数个来日,无一不是带上这个盒子,和疾云、鲁尔爷爷们一起回到草原。
但……这意味着,我萨卡王子的身份将完全暴露给祁玄英他们吧?
……真的要正式以这个身份来与他们面对了吧?
到那时候,怕是谁也瞒不住了……
平静的心湖下,那份被隐藏的不安终于慢慢延伸了,指尖触碰到的骨灰盒子坚硬而冰冷,我始终没能把它取出来,任由意识陷入死寂的彷徨中。
只是看着。
只是没有任何表情地,双目发直地看着自己露在石穴外的半截手臂,睫毛微微动着,脚心是辣痛的,思绪被掏空了一般。
这一刻,我想到的,竟然是他们……
楼碧月,楼栖然,胧,青缎,鸣珞……会如何看我?
中原人眼中的蛮族,他们是这么想的不是吗?知道我就是那蛮族王子的那一刻,他们,就不会再是他们了吧……
瞳孔慢慢地缩小,胸口流淌着一种轻微的窒息感,感觉自己的呼吸竟然有些不稳定。
一直对我穷追不舍的楼栖然,对我冷嘲热讽的楼碧月,对我照顾有加的裴焉,对我百般追随的青缎,对我不屑一顾的祁玄英,对我不胜其烦的鸣珞,对我循规蹈矩的霍甘遂……
这些人,都会成为不再近在咫尺的种种了吧?
……为什么。
一年前的我,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的啊……
头无力地垂下,唇微微拧紧了。
明明……只需要把异世界的一切和萨卡族的往昔看成自己生命最重要的东西就足够的了,为什么,为什么一想到即将面对着背弃这些人的来日,脑子便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了呢。
这就是事实吗?
我,不想让楼栖然恨我,不想她真的对我刀剑相向,也不想楼碧月对我露出鄙夷和嫌恶的表情,不想要裴焉、青缎、鸣珞和霍甘遂在知道我的身份后对我百般愤恨……萨卡族,始终是他们眼里的蛮夷啊……
我就是这样一个异族侵略者余党的身份,关系到国荣国耻,谁又能甘心让我活得自由自在呢?
武学世家的后裔,皇族之人,朝廷命官,他们一个个,都有着最不能原谅异党的身份啊……
为什么会这样……
一向以自己是萨卡人为荣的我,竟然会起了懊恼的念头,有那么一瞬间,希望自己不是什么枭彤王子的身份……
……可恶,我该怎么办。
这份挣扎而不安的心情,不断盘旋在心里,席卷着每一份思绪,完全无法思考,脑中只有无数飞旋的画面……
想到在客栈当账房的楼栖然和当店小二的我,相互嘲讽相互攻击的日子,想到年中祭祀时与楼碧月二人在树上观望着君王圣驾队列的画面,想到一望无际绝美淡雅的千荷源中驶出霍甘遂和锦诗同在的一叶小舟,想到白琅寺后山枫林之下假扮访民使的祁玄英负手而立风华绝代的画面,想到在诺耶宫庭院与裴焉一人拔草一人打扫落叶的日子,想到被告之成为小倌的那晚自楼上俯视一舞倾城魅笑众生的青缎,想到第一次见面一袭红色嫁衣眼中充满不甘的鸣珞……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我一直在纠结的问题。
松开了拧紧的唇,僵硬的手指动了动,一股寒意袭上心头,自手臂处缠上全身,我全然不觉。
直到身后有人急切呼喊了一声,并冲上来抓着我的手臂将之从石穴中拔出,我怔忡地回过头,看向近在咫尺冰冷僵硬的白色面具,握紧了自己同样冰冷而僵硬泛着诡异黑色的右手,有什么东西渐渐清晰了,我不自觉抓住了胧的手臂,就这么冲口而出。
“如果这些人,都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敌人,我还能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吗?……”
声音有点微弱,嘶哑,我猛地咳了几声。胧拖着我不安地道:“夏侯潋,你说什么?你感觉怎样?”而后“啧”地一声,扣住我的脉搏,略一沉吟后懊恼着,“……竟然,还有别的毒,夏侯潋?夏侯潋?……你别晕,我马上帮你把毒逼出来!”
不需要了……
“夏侯潋?夏侯潋?可恶,来不及了!”
是啊……来不及了,所以不需要了。
也许,我就是来不及了吧,来不及挽回一切,来不及跟这些人保持距离,否则也不会沦落到害怕被他们讨厌的地步……
……原来,最后的骨灰盒上,有毒吗?什么毒呢?不知道……不过,可玛的骨灰盒,还是要带回去的吧?
……可是,手好冷,好重,抬不起来,没办法将它从石穴里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