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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见周怀净呆呆站在那里半点反应也没有,而张黎面上的红潮渐渐褪去,胆怯又尴尬的样子看着真是可怜。程思古最先反应过来,笑眯眯说:“对啊对啊,今晚真是谢谢你了,不然演出就要毁了。”
“怀净钢琴弹得真好啊。”陈麟道。
“嘿嘿嘿,谢什么谢,怀净也是咱们1班的。”任二胖厚着脸皮,“咱们要生一块生,要死一块死,荣辱与共。”
“谁和你一块生了?”陈麟嫌弃撇嘴。
周怀净略感新奇,话语在唇舌绕了两圈,对着张黎说:“我是1班的。”内心充盈着莫名的满足,如同塞入了软软的棉花,周怀净记下它,决定回去了问问哥哥。
张黎一愣,而后扬起梨花般的笑脸,轻轻点着头:“嗯,我们是一个集体。”
“对了张黎,那个王仪为什么故意拿水泼你?”任二胖恨恨地捏起拳。那个王仪公主病得厉害,平时就蛮横,不过以前也没见她这样明目张胆欺负人,还是在这样重要的演出之前。要是害张黎在观众面前丢脸,到时候还不是辰光在全国出丑吗?
张黎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和她从没说过话。”她看着自己被裹扎好的右手,心中有些委屈。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来查。”程思古安慰她。张黎的为人大家都清楚,性格怯懦内向,连只蚂蚁都害怕,根本不会故意和人起冲突。王仪盯上她,要么是看不顺眼,要么就是有什么连张黎本人都不知道的隐情。
几人本打算聚个餐,不过看天气和时间都不太适合。
演出结束之后,陆常、周怀净和程思古三人一起出学校。到学校门口,程思古的爸爸看完演出,开车在那儿等他。
虽然程思古经常喊穷,但他爸其实是本市的市长,正正经经的官二代。不过程家作风清明,家教也严,程思古丝毫没染上纨绔奢侈的病。相反,程思古一样是每天自己坐公交上下学,而零花钱在辰光这种土豪满地跑的地方,真是少得可怜。
等他走了之后,陆常的司机也开着车过来了。陆常走到车旁,突然接到电话有事要去公司,不放心周怀净的安危,于是让司机送他回家,自己跑去打车。
周怀净上了车,头脑就发晕,恶心难受,脸色泛白。
他缩在后座上,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打了一个晚上响雷的天空终于大雨倾盆,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车窗上,模糊了车外的场景。
周怀净意识迷糊之中,车子开开停停,隐约有雨丝被狂风裹挟进来,清清凉凉扑了满面。他试图睁开眼睛,鼻间一巾方帕带着淡淡的香气和药味一齐袭来,侵入肺部,搅乱了他的思绪。
周怀净任凭那香味将他拖入更深层的迷离,只因那气息带着熟悉的那人的味道。
隐隐约约的,他的头躺在那人的大腿上,一只带着雨雾冰凉气息的大手温柔地撩开他额前的湿发,仿佛有一双眼睛专注深情地凝视着他紧闭的眉眼。
那人一只手温存地描摹着他的眉眼,另一只手轻轻环着他拍在他的臂膀,如同在诱哄着淘气的孩子乖乖睡觉。
寂静的车厢里弥漫着冷香,小提琴与手风琴合奏的华尔兹悠扬华丽地温柔回荡。
周怀净在黑暗的封闭中,听见来自遥远地方的呼唤。
那人在叫他的名字。
——怀净。
——怀净。
“……怀净,怀净。”
周怀净睁开眼睛,哥哥站在车外,打着伞望着他。他揉揉眼睛,从座位上坐起来,司机望着他露出敦厚的微笑,车内别无他人。
没有香味,没有华尔兹,只有雨声喧嚣。
仿佛一场未经留意的梦,毫无痕迹地从手中滑过。
周怀净摸着自己的眼睛,仿佛那里还遗留着余温。他失落地从车内爬出去,站到哥哥的伞下。
关上门的瞬间,目光忽而瞥见,就在他刚刚坐着的位置下,有一张蓝白方格的手帕,凌乱地被他压地扁扁的。
周怀净黯淡的眼神几乎是在刹那被点亮,如同黑夜里划亮了一根火柴,整颗心都明媚起来。
周怀修只见弟弟嘴角轻微地往上一翘,仿佛偷吃了小鱼干的猫咪,眼神说不出的得意和满足。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周家醋坛子荣升为醋缸子,已经有打翻的迹象。
周怀净茫然地回头,哥哥好幼稚,好像闹别扭的小孩啊。他抬高手,摸摸哥哥的脑袋,果然就看到他表情雨过天晴。
周怀净看着大哥:哥哥的确好幼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