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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为什么会按照不同于自己以往的行为模式来自杀呢?
巧合吗?
……如果不是呢?
“……我真的没想到。”有些发福的妇女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断断续续的诉说,“……泰勒是个......非常好的人,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
“pass。”夏洛克往后一靠,烦躁的闭上眼睛,“无用信息。”
简若在一边用手指推了一下办公桌上的不倒翁——它歪了一下,随即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简!”夏洛克转过头看她,“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简若:“……嗯?”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周围,雷斯垂德警官坐在不远处,朝她投来一个同情的眼神,她有些奇怪的坐直了一些,“我没说话呀。”
“你的动作,”夏洛克神色冷淡,“太吵了。”
简若看了一眼拳头大小的不倒翁,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她有一些不高兴,但是碍于某种克制,又不想要暴露出这种郁闷,于是她不冷不热的回答了一句:“那你自己来吧,我不打扰你了。”就拿着不倒翁走向了不远处的雷斯垂德:“——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当然不。”他看上去有些受宠若惊,“我只是有点惊讶……”他移开放在座位旁边的水杯示意简若坐下来,“我以为你会陪着夏洛克?”
“……谁规定的?”简若漫不经心的回答,下意识的看向夏洛克。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弓着身子,门被打开了,一束光这样照在他略显孤单的身上,拉长了他的影子,又在下一秒悄然离去,只剩下他,没有任何外露的情绪,只是交握着双手,支在下巴上,冷淡的看着前方。他好像没有注意到简若投过去的视线,面色被覆上了一层说不出的冷硬。
简若莫名有些难受。
一个胖乎乎裹着驼色风衣的男人颤巍巍的走进来,坐在了夏洛克的面前,他动了一下,飞快扫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身体前倾。
“那是谁?”她微微抬头看向雷斯垂德,询问道。
“汤姆·怀特。”雷斯垂德翻看了一下手中的名单,皱了皱眉头,“——死者的邻居,案发当天他一直在自己家中。”
——所以他可能有一些线索咯。
简若十指交握,合在一起,若有所思的看了过去。
那个汤姆有些怯懦的缩了缩过于肥胖的身体,将整个人塞进椅子里,低着头,低声回答着夏洛克的问题。
隔得有些远了,简若只能听到模糊的声音。
他看起来并不好。
这样子实在有些不近人情,看上去还有少许的刻薄——哦,他笑了,这个笑容可不友好,一定又是在鄙视对面的人是“金鱼”,简若换了姿势继续盯着那边的夏洛克,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雷斯垂德有些诡异的视线。
夏洛克像是注意到了这边有些过于执着的视线,突然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是简若,表情动了动,最后有些别扭的转过头避开简若下意识的微笑,抓过桌子右角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简若收回了视线,低下头掰手指,恰好错过了夏洛克“不经意”又一次扫过来的视线。
夏洛克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毛。
坐在一边的雷斯垂德:……我看到了什么?
简若一点也不在乎,她正在思考问题,关于这个案子——
它似乎牵扯了更深的东西,比如说……为什么苏格兰场接到匿名报案之后,抵达现场发现了夏洛克?
——还有一个问题,苏格兰场接到匿名报案……
对啊,为什么匿名报案能够得到苏格兰场的重视——简若下意识的抬头询问雷斯垂德:“雷斯垂德警官,为什么收到一通匿名报案的电话,你们就直接去了现场?你们是怎么验证这个报案说的是真是假?”
雷斯垂德楞了一下:“怎么,夏洛克没有告诉你吗?”他注意到简若的表情不对,有些讷讷的补充了一句,“我以为你是他的助手,他应该会告诉你这些信息?”
助手?
雷斯垂德不说还好,一说简若就有些颓丧。
她是那种非常认真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乐于肩负责任——从而找到自己的存在意义。可是显而易见,夏洛克并不是十分的需要助手。
她接受这份工作时虽然有工资能够减轻负担的原因,但是也会畅想着自己能够帮助夏洛克工作,能够帮他匡扶正义——解决这些罪恶,这是很棒的事情,由于原主本身的经历,让简若似乎有一种迫不及待想要帮助别人来赎罪的感情,所以成为夏洛克的助手,对她自己也是很好的事情。
可是这一切都是她的畅想,夏洛克独来独往,大多时候她既不能在思考问题方面帮助他,似乎武力方面也毫无用武之地。
就像是早上夏洛克引导她的那一番话,仿佛她不是一个助手,只是一个学生,是需要他指导和不停的帮助的学生。她在夏洛克的面前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小孩子,这让她感觉到一种由衷的挫败和难受。
——夏洛克雇佣她,是夏洛克吃了大亏。
她毫无用处。
简若有些不自在,可是她不愿意把这样的情绪让别人知晓:“可能是夏洛克忘记了吧……是什么信息?”
“匿名报案的,是……”他指了指上面,“高层的人。”
匿名报案,不是说没有身份,而是说,身份不可以暴露——不然苏格兰场自然会去反查这条线索,而现在,不是不想去查,而是根本查不了。
“为什么一个普通的伦敦市民会被高层的人报案?”简若觉得简直不可思议,“难道英国高层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她非常认真地看过那份关于泰勒·艾达的生平资料——为了做好夏洛克的助手,她要提前了解很多夏洛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
但是资料上的泰勒真的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伦敦市民,拿着一份足以维系生活的不错的薪水,没有结婚,前途并不算宽广倒也有升职加薪的可能,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一抓一大把的人,为什么,会被上层注意到?
“——我们也不知道。”雷斯垂德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发,“那位报案的先生不愿意透露身份,也接口太忙而不愿意来接受调查。”
“如果是这样的话——”简若觉得更不可思议了,“他为什么要报案?不管不是更好吗?”
雷斯垂德□□的了一声,异常的头痛:“不要问我,我要是知道的话,还会需要夏洛克帮忙吗?”
——……雷斯垂德什么时候和夏洛克是可以互称名字的关系了?
简若顿了一下。
她的手心里立着那只不倒翁,上面涂抹着鲜艳的油彩。她握紧了些。
不对劲,一定有什么被漏掉的信息——她垂下眼帘,不动声色的开始快速思考。如果说苏格兰场是接到了上级的“匿名电话”而专程跑去查看当时并没有异动的现场,那么在案发之前,为什么夏洛克会恰好出现在现场,先苏格兰场一步,还被逮捕起来呢?
这可不是夏洛克的风格……他不是一贯从报纸上搜寻感兴趣的案件,在事后才会去查看吗?
他又不是死亡小学生,走到哪里死到哪里——如果夏洛克去了某个地方,一定是因为,他得到了某个悬而未解的案子发生了的消息。
是谁告诉他,那里有一个案子?
是谁让他毫不设防几乎是立即就赶了过去?
……英国高层。
她嘴角抖了一下。
——麦考夫·福尔摩斯。
可是这是为什么?为了让夏洛克长点记性坑他一把让他进行苏格兰场一日游?麦考夫可不像是那么无聊的人。
而且如果是这样,夏洛克就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出来并且还获得了协助办案的权限。
这太匪夷所思了。
是谁?
凶手会是谁呢?这个泰勒·艾达……他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吗?简若眸色沉沉,只觉得一片又一片的阴霾笼罩在心头,像是那些她无法解开的疑云,笼罩在心头。
这一刻她好像已经深陷于漩涡之中,简若清楚地知道,这些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泰勒·艾达的死,或者是别的什么——每个人都会死,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她以前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怎么样都好,反正最后剩下的只是她一个人而已,可是这感觉来得太莫名,就像是汹涌而至的洪水,毫不客气,把她卷入了一种杞人忧天的焦虑之中。
好像她已经从泰勒·艾达案件身上数不清的疑云之中,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将来——混沌的,一团乱麻。
那边的夏洛克已经站了起来。
他走向简若,呢子大衣微微翻起一角,在这样有些幽暗的房间里,他的面庞仿佛在发光。
只要是夏洛克。
无论是什么样的谜题也好,只要是夏洛克——
“我们该走了,简。”他就站在她的面前,神色冷淡。
——他都能够解决。
“那真是太好了。”她听见自己回答的声音。
......
对于伦敦,简若是陌生的。
她曾经想象过这里,对于她而言,伦敦是一个特殊的地理坐标,因为这里坐落着著名的格林尼治天文台——这是世界计算时间和地理经度的起点,这也是为什么伦敦是0时区的原因。
每一次提到伦敦,简若都忍不住回想起高三那年被时区和经纬度换算支配的恐惧。
她曾经一度认为格林尼治天文台应该是伦敦知名的地标性建筑,然而实际上,更多的人对格林尼治一无所知【手动再见】
更多人眼中的伦敦,是一个自带贵族气息又兼具现代化的国际性城市——它仿佛生来自带光环,上帝不仅给予它工业革命带来的财富,也用时间为它涂抹上了一抹日不落帝国厚重的余晖,那些经历了几个世纪风格不尽相似的宏伟建筑,沉默的伫立在这座融合了过去和现在的城市之中。
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城市,而伦敦只有一个,无法被复制。
此刻她正在这个独一无二的城市中央,眼花缭乱。
夏洛克走在她的前面,她有些匆忙的跟在后面,想要去看看伦敦的风景,却为了不跟丢夏洛克,遗憾的选择放弃。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她终于一手死死的拽住了夏洛克的衣服,神情略显疲态,“我好累啊夏洛克。”
夏洛克瞥了她一眼,有些嫌弃,但是还是放缓了脚步:“你太缺乏锻炼了,简。”
简若笑了一下:“哦。”
她笑意盈盈,眼底盛满了碎光,仿佛对夏洛克的话并不很在意。
夏洛克一时间有些怔愣,他抿了一下嘴角,又放缓了一点速度,状似随意的开口:“你坐在雷斯垂德身边的时候,看来已经对这起案子有了一些了解。”
“是的。”她把肩头的长发整理到背后,“可是我没有办法去看穿层层伪装——我是说,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猜你之所以会去那所公寓,是因为麦考夫?”
夏洛克不置可否:“继续。”
“如果说是政府的人报案,那么会关注一个普通人死亡的这个高层,必然会对这起离奇的‘自杀案件’有着一定的了解,然而他拒绝露面……”简若不确定看向夏洛克,似乎希望从他的眼神中得到赞同,不过显然,夏洛克的情绪管理的很好——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也许他和凶手有某种联系?”简若大胆猜测,“麦考夫也一定对此有些了解。否则你不会出现在那里——这个泰勒·艾达到底是什么人?他不是个普通人吧?”
她小心翼翼探寻似的瞟着夏洛克。
“恭喜你,简。”夏洛克低头对上她的目光。
简若有些惊喜——难道——
“——你不过离开了我片刻,就传染了雷斯垂德式的愚蠢。”夏洛克说完这句,就又回过头不再看简若,“我不知道是该感慨雷斯垂德的传染性还是该感慨你智商过了头的易变性。”
“……”简若的惊喜僵在了脸上。
……夏洛克你大爷!!!!!
她磨了磨牙:“……亲爱的夏洛克,或许你会愿意为你可爱的室友我,讲解一下我的推理到底哪里出了错?”
“推理?”夏洛克嗤笑了一声,“你只是在想象——合理的想象。”
“或许是吧,可是——殊途同归,只要结果是正确的,方法和途径的区别,又有什么关系呢?”简轻声回答他。
“……”夏洛克看起来有些意外,他轻轻瞟了简若一眼,“哦,也许吧——那么你是怎么得出泰勒·艾达不是个普通人的结论的呢?”
“这还不简单吗?如果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麦考夫和那个不知名的高层会这么关注他?甚至在案发不久就报了案?假如说报案人和凶手有一定的联系,那么也只能证明这一点——毕竟凶手不会杀一个陌生人吧?”
夏洛克意味深长的看着简若:“……真是精彩的推理,如果你是苏格兰场的探长,一定会出现更多的冤假错案,为你的想象力叹服——为什么和高层沾上关系的人就一定不是普通人?经典的逻辑谬误。”
简若面无表情的抹了一把脸。
“假使你刚才旁听了汤姆·怀特的叙述,你就完全不会这么觉得了。”夏洛克面无表情,“泰勒·艾达是个普通人,毫无疑问。”他扯了一下嘴角,好像是无声的嘲笑了一下恰好离开错过了最重要部分的简若。
“为什么?汤姆·艾达说什么了?”简若十分惊讶,她可以从夏洛克刚才认真起来的样子推测汤姆·怀特身上有线索,可是——她不知道汤姆是怎么证明出泰勒是个普通人的,天知道夏洛克和那个怯懦的胖子只交谈了不到5分钟!
“他不用说什么。”夏洛克停顿了一下,“他浑身上下都在证明我的判断。打领带的样式,衬衫,还有他那上世纪流行款式的衣着,如果你注意到了的话——一个不常与人交际的gay,他行动灵活,在听到‘泰勒·艾达’的名字时显现出了一种超乎寻常的悲痛,还有案发现场阳台那边留出的细小缝隙——一个胆怯的偷窥者,他对于泰勒·艾达了如指掌,甚至能够详细的描绘出案发当天泰勒所穿的衣服和动作。”
简若看着夏洛克,一眨不眨,眼前的夏洛克看起来如此的有魅力——或者说简直是光芒四射。
他的魅力在于那种陷入推理之后的认真自信掺杂点狂热的表情,让人情不自禁的觉得,他所说的就是真理——忍不住围绕着他转。
真是要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