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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昀能考中状元,读书天赋中自然包含惊人的记忆力这一项,他拿了韦谦的纸笔硬是把白蔻计划书中的一些内容默写下来给他看。
白蔻给兵部描绘了一副无比宏大的美好未来,军火生意的暴利远超盐铁专营,历朝历代的兵部都头疼军方物资的调度运输和供应,人人都知道自给自足的重要性,否则也不会有军户军籍这一套特殊户籍的存在,闲时为农战时为兵,平日里还要定期接受军事操练,听从上官命令是刻在骨子里的烙印。
条件艰苦的边境各城,里面的百姓都是军民混居,当然也有完全是军汉经过世代繁衍形成的城县乡村,但不管怎么说,世代生活在浓厚军事氛围的环境下,目不识丁的边民都懂得听令行事和令行禁止,如果兵部沿着边境线建军民两用的工场和纯粹的民用工场,让百姓用铸铁打造的农用机械去开荒种地,百姓有钱赚,地方有税收,边军不用苦苦等待朝廷调拨物资,兵部有了额外收入可以贴补军费的不足,国库又有了一笔新的税收来源,怎么看都是各方得益的好事。
但是,这样的计划书一旦交上去,白蔻会遭到舆论的讨伐攻击,如果兵部不接受这个全盘计划,士人学子们一旦聚在迎天府衙外面请愿给白蔻头上扣个女人干政离经叛道的罪名,朝廷倘若站在学子那边,白蔻必死无疑,最好结果也就是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个流刑,而如果判的是死刑,士人学子会恨不得生啖白蔻血肉,最好是凌迟之刑,请刀功最好的刽子手一片一片割下来拿回家去涮火锅。
男人对比他们更加聪明智慧的女人的恨,也是骨子里带来的。
而救白蔻的一线生机就是顾昀他们这伙人共同担下这个罪名。
“白蔻十二岁到我手下做事,一向共享书房,她能有此眼界想法都是陪我读书慢慢积攒,后又开买卖做生意,更是研读了大量各式书籍,她虽不参加科举,但她腹中学识远胜寻常士子。如今兵部要办起自营生意,白蔻有眼界有理论有经验有实践,而要实行她的生意计划,就要先保证大环境的安定祥和,那么她列举的逐条事项不过是一整套计划的各个必要环节,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何谈称得上女人干政离经叛道?”
“这样说也不好,等于现在这样子的白蔻是你一个人造就的。”
“本来就是!”
“白蔻被赦免之前是,被赦之后不是。”
“非得这样分?”
“必须得这样分。”
韦谦看着顾昀刚刚默写出来的只言片语,心中很是激动,祈国公一脉一直在军中效力,军方的难处他从小就深有体会,大队兵马陷入粮草断绝境地的惨烈故事他都是耳熟能详,谁能想到现如今居然有人给描绘了一副极其美好的蓝图。
“听着,明之,我知道你担心白蔻,怕兵部不能接受这份计划书,怕白蔻就此惨死于世人的嘴巴里。”
“别说,千万别说,你说一句我就心颤一下。”
“好好好,不说那些吓人的,只说为什么要这样分。”
“嗯,你说。”
“白蔻被赦免前,她是你的官婢,她的一切成就都是你的功劳,这没问题。她被赦免后,就是与我们一样的股东,她的权力更大,接触的人更多,赦免以来这一年时间给她的感受可能比前几年更深,她写出这样的计划书来,不过是厚积薄发而已。”韦谦顿了一下,“我们要一致坚持这个说法,才能转移压在白蔻身上的舆论。”
“不光是厚积薄发,也是我们平日股东会议上的讨论被她听了去,她是总掌柜,任何事情做好全盘计划是她的本分,兵部要自营生意,千头万绪抓不到重点,白蔻自告奋勇出来协助,殚精竭虑写出来的计划书不过是她习惯上的周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