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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澜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快成家立业的人了,还与明珠似的让我不放心,我知道你不待见她,可再怎么样她现在都是我的妻子,你处处针对她,传到那边只会白白给人添笑料,因小失大,让她看咱们兄弟的笑话,这样你就高兴了?”
魏沉终于抬头。
魏澜无奈地看着他。
这分无奈让魏沉压抑半晌的委屈露了出来,他侧身,避开兄长的手掌,嘲讽道:“大哥惯会讲道理,其实就是被人吹了枕边风,重色轻手足罢了。”
魏澜斥道:“胡言乱语,我娶她是为了谁?”
魏沉脸色微变,记起阿秀原是他甩不开的未婚妻,是大哥牺牲了自己的婚事才成全了他,顿时无言以对。
前院到了,魏澜拍拍魏沉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我该进宫了,你好好想想我的话。”
魏沉垂着眼。
魏澜不再赘言,去内室换了官服,匆匆出发了。
魏沉一直目送长兄离开,这才挑偏僻小路溜回了他的听涛居。
他的贴身小厮叫青石,看到主子脸上带了彩,立即取了膏药来。
魏沉绷着脸坐在椅子上,青石挖了药膏往他脸上抹。
魏沉吸了口气,一巴掌拍开他:“没轻没重,叫雀翎来!”
青石讪讪地放下药瓶,派小丫鬟去后院请雀翎。
寒门子弟家贫,身边可能连丫鬟小厮都用不起,魏沉这等世家子弟却大多年纪轻轻便安排通房丫鬟了。魏沉与表妹宋清雅青梅竹马,但他十四五岁开始憧憬男女之事时宋清雅还是个身段没长开的小丫头,而且就算宋清雅长开了,堂堂名门之女,也绝不会同意婚前便与魏沉胡闹。
魏沉更是从未想过在婚前与表妹成就好事。
在魏沉的心里,表妹如天山雪莲一般纯洁高雅,是不容亵渎的。
于是,魏沉欣然接受了父亲为他安排的通房,加上友人所赠,魏沉院里一共养了三位美人。
有次宋清雅来国公府做客,继母薛氏故意在宋清雅面前提了魏沉的通房。
魏沉既气薛氏碎嘴,又担心表妹吃醋恼他。
但宋清雅没有恼,她只是跑到花园角落偷偷地哭泣,魏沉再三保证那些通房只是玩物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人,宋清雅才原谅了他。
发现宋清雅不再介意他用通房了,魏沉欣慰表妹大度贤惠的同时,宠幸通房时也越发没有忌惮。
眼下魏沉最宠爱的通房便是雀翎,一位貌似春花、声音婉转如云雀的前歌姬。
雀翎翩然而至,一袭白裙飘然若仙。
看到魏沉的臭脸以及他俊美脸上的巴掌印,雀翎大惊,赶到魏沉身边,她美丽的眼睛里已经涌出了一层恰到好处的泪珠,盈盈地在眼眶中转动却又不会掉下来,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国公爷好狠的心!”
心疼地看着魏沉,雀翎恨声道,她想,敢打二爷耳光的只有国公爷了。
魏沉冷哼,不耐烦地道:“上药,哪那么多废话。”
雀翎忙端起药瓶,用她纤细娇嫩的食指挖了一点,再轻轻地点在魏沉脸上,缓缓抹匀。
身为通房,最擅长的便是伺候男人,雀翎动作轻柔,果然没有弄疼魏沉。
但魏沉心里疼。
就算大哥的话很有道理,大哥居然为了那个女人打他,魏沉都无法接受。
“二爷,到底发生了什么,国公爷为何打人啊?”
见魏沉俊脸上的怒气没有方才那么浓郁了,雀翎一边轻轻抹药,一边解语花似的柔声问道。
魏沉憋了一肚子火,正是想与人倾诉的时候。
看眼雀翎,魏沉攥着拳头道:“是大哥,那女人加害明珠,我教训了她一顿,大哥竟然听信了她的枕边风!”
雀翎吃了一惊。
世子爷,世子爷的确也是敢打二爷的人,可两人是亲兄弟,世子爷怎么舍得?
就算是枕边风,世子夫人有那个本事,才嫁过来就离间了两兄弟?
她奇怪道:“您不是说那位又黑又丑吗,世子爷会听她的?”
只有美人的枕边风才管用吧?
雀翎疑惑地看着魏沉。
魏沉却沉默了。
他小时候见过的阿秀确实黑黑的,乡下丫头一个,一点都不好看,因为不满这门祖父硬塞给他的婚事,后来几年魏沉虽然没有再见过阿秀,他依然见人便嫌弃阿秀的黑与丑,久而久之,即便不久前见到长大后的阿秀,发现阿秀变白了变美了,魏沉还是认定她绝非美人。
但,就在刚刚,他还鄙夷大哥重色轻手足。
换句话说,其实他早承认阿秀是个美人了?
曾经被魏沉刻意忽略的一些画面突然又出现在了他眼前。
随大哥一起给长辈们敬茶的阿秀。她一身红色衫裙,肌肤雪白,明眸红唇,托起茶碗的小手看着似乎比表妹的手还要娇嫩。
昨日在侄子屋里看到的阿秀。她惶恐落泪,在他的钳制下瑟瑟发抖,苍白的小脸竟有一种脆弱又靡丽的美。
还有今早,她低着头坐在他面前,睫毛蝶翼般颤抖不敢看他,却又不敢动,就像被土匪抢进匪窝的美貌闺秀,身上绑了一圈无形的绳子,又哭又怕却只能等待被五大三粗的土匪狠狠地撕烂衣裳,无情蹂躏。
魏沉从未碰上过这样的美人。
表妹宋清雅矜持守礼端庄温柔,身边的通房们大胆妩媚,费尽心机争宠都来不及,怎会怕他?
只有阿秀,那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