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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春风的名号传出了大江南北,一词一诗奉上万金也求不来。就在这风头大盛的当口,他突然兴起做了本《十美人集》。
这本册子做得极是精美,不仅是有画像,更有柳春风为这十个美人写的词,写的诗。
只不过一夜之间,这《十美人集》几乎就是人手一本了。此中有个叫秀藻的姑娘,不过是小户之女。只因在一次花灯节上偶遇了柳春风,叫他见识了何为“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被排到了十美人的第七名。然后被那极好辛幼安的道王李庆元,当时的十三皇子直接聘做了正妃娘娘。
这种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但是若是搭上了柳春风,又好似什么都讲得通。所以这《十美人集》虽然是好事之作,但其抢手程度并不比烟雨楼的《江湖风云录》低。且这柳春风眼高于顶,颇有个性,若是别人捧了金银来求,说不得讨一顿骂,就算真美人也成了假美人。
上官珑和宁霞殊在有一年的《十美人集》上并列第一,甚至连诗作都化作了一首。一个是当时幻月宫的首席大弟子,一个是落霞庄的独女千金,又都在怀秀地界。这一番戏出来,可真是精彩无比。就算是二人不争,那也少不得被人拿来比较。
而二人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哪里忍得了和平时就看不顺眼的人是并列第一。一个婀娜愁情,恰比芍药融露;一个艳绝多丽,如似牡丹捧珠。争到后面就成了两个门派在争了。虽然快二十年过去了,一个成了幻月宫宫主整日沉溺于男宠献媚,一个嫁入门当户对的剑域山庄,渐渐迟暮衰老。
但是这两个人当年争风的事儿,总会在白盏节这一天拿出来说事儿。
白盏节可是怀秀美人儿最多的一天了,谁知道这柳春风会不会就混在其中,暗中记下了某个姑娘的名字呢。所以凡是人多的地方这里有一股浓浓的火药味,暗中狠狠较劲。尤其是当幻月宫撞上落霞庄,那简直就是一场天大的好戏。
不过,这场好戏往往殃及池鱼,让旁边的人叫苦不迭。
听了这来龙去脉,阮谢二人也是惊叹。小二很满意自己的讲解效果,就示意二人往楼下看去。指着两边的人开始说起当前的比试情况。
幻月宫这边坐着的乃是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相貌当然是上乘的,特别是一低头的风情,风露清愁。虽然年岁尚小,但是坐在一众相貌出众的师兄师姐里,那也是上上等的。而落霞这一边年岁则大一些,容貌不及幻月宫那边精致,但是身材玲珑,当有一番别样风味。
听小二言,幻月宫这边的姑娘叫鹿幺儿,已经是定亲了。未婚夫便是与她坐在一处的同门师兄,叫柴康让。二人是上官珑的弟子,特别是柴康让,在不久前的武林大会上小出了把风头,还有些名声。落霞这边则是现落霞庄庄主宁远的女儿宁妃絮,一手鞭子耍得是极有看头。
两边人可说正面相逢,谁都不让着谁。从状况来看,落霞这边的篮子里奉花好像多一些。从神情上看,也很不把幻月放在眼里。幻月那边仿佛是不急,小姑娘低着头一派娴静。
谢灵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撅着嘴比较了一番。翻过身来坐好,对师兄说:“我觉得还是小幼棠更好看一点。”
阮寄真捧着茶就笑了,这小师妹才多大,牙都没长齐全呢。他拍了拍师弟的背,让他别胡闹。
“那你说下面两个谁好看?”
谢灵均颇有兴趣地问,倒是很想知道阮寄真是怎么想的。可惜阮寄真不解风情到了极致,随意瞥了两眼,回答了一句都一样。
闻言谢灵均频频摇头,指着师兄恨铁不成钢,“众生百态,哭乐嗔痴,最是扭曲。天然美人之貌最是世间难得,你竟然觉得都一样?”
阮寄真凉凉回了师弟一句:“你这话跟师父学的?”
一听就像是方大庄主的调调,绝对不是迟大夫会教给徒弟的。
“哎呀,你管我和谁学的!你就说这话对不对!”谢灵均摇了师兄的胳膊一下,逼着他快点表态。云极首徒被师弟晃得拿不住茶杯。转过座位,很正直地用眼睛上下扫了师弟清清秀秀的容貌一番,点着头道:“对,你说的对。”
“……”
二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都是些你来我往的抬杠拌嘴。自己乐在其中倒也有趣。可惜楼下坐着的人却是等不住了。一名幻月宫的弟子按捺不住地站起来,朝着周围的人一拱手,嘴中客客气气地道:“诸位,不知诸位可否为吾等做个评判?”
话音刚落,落霞庄这边立时发出一阵嘘声,嘲笑起来:“这是觉得自个儿快输了,便求起人来了么?”
柴康让站起来,朝着宁妃絮拱手道:“宁姑娘,你方才将我们拦下来,非要比奉花的多少。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个结果,不如请这茶楼里的人为我们做个见证,快快地比一场。莫扰了众位游玩的兴致,各位意下如何?”
闻言,宁妃絮眼中闪过急怒,咬着唇凉凉笑起来,“是我要比的么?方才在这茶楼里阴阳怪气的人是谁?我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拿这奉花讨讨喜气,求个不负心的如意郎君。这已有了婚约的,跑出来作甚?”
众人听宁妃絮把不负心三个字咬得极重,又观柴康让瞬间红白交加的脸,立时就知道里面有玄妙,愈发兴致勃勃地开始围观。
幻月宫弟子嚷起来:“难道你们是怕了!不敢比!”
“怕什么!”落霞这边也毫不相让,“也不看看谁篮子里的奉花多!”
宁妃絮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人莫要叫喊。嘲意满满地看着鹿幺儿低得越发低的头,又冷笑了一声。
“说吧,你想怎么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