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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江南的十月,雾霭萦绕,秋雨飘渺,肆意的风卷起了屋檐下灯笼,吹了又吹。
戴着斗笠的女子大步走进门,边解开蓑衣边扔给下人,说道:“明日有贵客,招待好些。”说罢,她进了书房,拧开机关,拿着油灯进入密室。
这是她们叶家历代来所安葬先任当家的地方,每逢初一,她便会来祭拜,要说其中最仰慕的莫过于上上任的当家——叶阑珊。
听闻,那是一个连真宗帝都为之痴迷的人,该是多么的风华绝代?然而红颜不寿,早早地去了,关于那人的死亡,被家族列为禁忌,众人闭口不谈。年幼的她,不明白为何,时常会问母亲,母亲总是摸着她的头,叹气道:那是一个凄凉的故事,是一段不被世人祝福的爱情。
事实如何,美人埋黄土,已无从考据。
她上完香,叹了口气,地宫常年以夜明珠照之,显得又冷又空洞,骨灰坛子,一个又一个摆放着,唯有叶阑珊的是只贴了名字,而空着无骨灰。
翌日清晨,府中便开始忙碌了,因为当家昨儿特意吩咐过,于是下人们都特别卖力儿,不管是打扫的,还是采办的,都力求做到最好。
“当家呢?”粉衣的侍女来书房询问。
几个打扫的人摇摇头,“当家昨儿进去后,到现在还未出来,想必……”说着朝书房的方向望过去,每逢初一的时候,当家都会在书房里待上一天,出来后情绪都极度糟糕。除了贴身的那几个,没人敢再第二天找她说话。
粉衣侍女就是贴身的丫头之一采薇。
“刘妈,去准备些清单地早饭,我给当家端过去。”采薇喊道,很快捧着粥去敲门,敲了三下后,里面传来疲惫的声音,让她进去。
“当家,喝点粥吧。”采薇瞧着她眼下的乌青,就知道肯定是一夜未睡,忍不住又劝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熬夜总归对身子不好。”
被她斜眼睨了一下,很自觉地闭嘴了。叶明月轻轻嘬了一口粥,夹了两筷子的小菜,便不吃了,挥挥手,“这件事,不必再说了。”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要执着的初一去祭拜。
她只知道,叶阑珊死在初一。
叶明月捏了捏鼻梁,有点头疼,想是昨晚未眠的缘故,着人沏了杯浓茶,翻翻账本对对数,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快晌午时,来报有人求见。
叶明月心知应是她来了,前些日子对面那条街搬来了一户人家,将半条街的赵府买下了,原本那是明月接手叶家时买下的,只为图个清静。买家是喜着黑衣的女子,眉眼间带着股贵气。
那女子说自家内人看中了这附近的清幽,不知能否卖于她。
叶明月记得当时她说她内人时那喜悦的神态,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叶明月不知道世间会不会有一个男子也会让自己这般欢喜,故而秉着成全的心意卖了那宅子。谁知那女子又道见叶府布置精致,可否将设计的老师傅告知。
自己当时怎么说的?哦,好像是说那是不外传的手艺,若是心诚兴趣能得之见一面。那女子挑眉说道,改日亲自上门拜访。
昨儿送来拜帖,道今日上门拜访。
这做派倒是十足,只是不知有几成心意?若是为了那心上人,或者还是会来试试吧?叶明月想的有些多了,便觉得烦了。族里长辈催促着她早日成亲,好延绵子嗣,可是她却对那些相亲的人无心无意。
久而久之,族里老人也看不过去,总爱唠叨,甚至频繁送人上门,当真想烦心的紧。
整理过衣衫,叶明月这才去了大厅,稍稍靠近些,便听见两人低语的声音,她听得真切,是两女子的声音。莫不是心疼内人故而未带出门?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叶明月边说边走进去,一眼瞧见的还是那黑衣的女子,如月而明,再是旁边那白衣的女子,似星璀璨。两人一同而站,倒是给叶明月一种错觉,一种两人……相好的错觉。
她摇摇头,自嘲地一笑,定是自己想多了。
“不敢当,叶当家曾说心诚则灵,故而方某今日携妻前来求见老师傅。”黑衣的自然是夏蘼,出了紫禁城,她便改回方瑶的名字了,谁都知道夏乃国姓,她再拿夏蘼的名字那就太招摇了。
叶明月端着茶盏的手一抖,差点摔了杯子,好在内力够,稳住了。她惊讶地看向两人,妻子?女女同婚?面上风平浪静地说道:“原是如此。”
原来,不是自己的错觉,两人当真是一对。叶明月终于明白,为何她们看向彼此的眼神,都是那般的温柔,带着无限的眷恋和爱慕。
她的心波涛汹涌,她终于也明白,为何自己总会去祭拜骨灰不在祭坛的叶阑珊。因为,母亲曾说,那人的爱情,是不被世俗允许,那人的爱人,是庙堂之上的主。
她曾替叶阑珊觉得不值,她是美人埋黄土了,而庙堂之上的人呢?坐拥后宫无数,一个又一个的给她生了孩子,甚至还活了那么久。眼下,她想,也许当年两人相爱的时候,便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吧。
叶明月喝了一口茶,“不知二位想将府邸打造成什么样式?我好同师傅讲。”
“样式嘛,其实在下不才已经画好图纸,奈何手中无人,故而来请教。”方瑶说道,而且还有一副‘我只要我设计的’架势。叶明月看着忽觉这人是不是太自大了?接过她的图纸一看,才知不是自大而是自信。
“没问题,人我给你出,权当交你这个朋友,送的一份见面礼。”叶明月当下拍板说道,留二人吃了午饭,越是相谈越觉得相逢恨晚。
历时三个月,终于赶在年前竣工了,方瑶同小白从叶府搬出,叶明月还为她们办了乔迁酒。朝阳县地方虽不大,却甚是富庶,尤其以叶家为首,她一带头,方瑶两人自是被人捧为上宾,何况府邸未成之前,两人均是借住叶府的。
要知道,叶府不是谁都能进的,何况是长住了,可见关系非同一般。
到朝阳县的第一年过年,是在方府过的,叶明月说的过来给她们填填人气儿。酒过三巡,喝的微醉,面对那时不时恩爱一把的两人,叶明月摆摆手,“这年已过,岁也守了,我回去了,你俩自个儿回被窝恩爱去吧,我牙都酸掉了。”
小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嗔怪地瞪了一眼方瑶,后者厚脸皮的笑,起身送叶明月出去。至门口,她握着方瑶的手,“我若也能遇见一位知心的人,该多好?”
“总会有的,兴许那人正等着你呢。”方瑶安慰道。
叶明月心知她是安慰自己,胡乱地点头,跌跌撞撞的走了,就一条街的距离,她也没让人送。虽说方瑶将两人的事情说的轻描淡写,她却还是能猜出点苗头来,光是看两人的教养便知定是出身名门,这条爱情的路走地肯定不顺利。
街上时不时有人燃放烟花炮竹,满天的璀璨,叶明月仰头看了两眼,却觉得更加寂寞了,忍不住胃里的翻腾,她就近找了颗树,吐了个痛苦,一股子的酸水。
她擦着嘴角,准备回去时,却听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不能喝就别喝,要吐回家吐去,世人总喜欢不自量力。”
“谁?”叶明月迷糊地抬头,只见一女子坐于树杆中,轻轻晃动着双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稍微清醒了点的叶明月往后退了一步,感知到对方的内力并不是很强,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姑娘,今儿是除夕夜,你为何一人在此?”
树上的人:“与你何干?”
叶明月识相的闭嘴了,她擦了擦嘴角,确定干净了,要走。忽儿身后一阵风,她侧身一转,人向后跃去。树上的人跳下来,“赔我一个睡觉的地方。”
她穿着华丽,并不像是付不起房费的人,那么就是在避人了。叶明月的眼力劲儿还是不错的,瞧着她年纪似乎和方瑶差不多,约莫不过三十来岁,眼神里带着精光,却又似乎执拗的要保持什么?
“家母自幼教导不能随意带人回家的。”叶明月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不过是个托词罢了,“我这儿有些银子,要不?姑娘你去客栈?”
“哼,我看上去像是没钱的样子吗?”
“不像。”叶明月如实说道,“那姑娘为何不去?我带人回家,总得知晓个理由吧?再不济,姑娘先告知名字总是可以的吧?”
“莫雅。”她睨了叶明月一眼,“找人。”
“找谁?”
莫雅偏头看向她,上前一步踏过来,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眼角带着戏谑的笑意,“难不成你要阻挠?”
说话间,远处不知谁放起烟火,一束又一束的绽放在夜空中,将两人照耀的光亮无比,叶明月眨了眨眼,绚烂地烟火下眼前女子的容颜看得十分清晰,那抹笑意也看得很真切。
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松开了手,离她一步远。叶明月反应过来后,脸颊发烫,不由得想起方瑶妇妇二人来,某日上门时,也是见方瑶这般捏着小白的下巴,调戏的笑之,随后……叶明月猛力地摇头,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她平复了下心境,对莫雅说:“那今晚你跟我回家去睡吧,明日你再去找你想要找之人。”
带着莫雅回府后,也只不过是交于下人带去客房,她自己破例又去了密室里的祭坛。上完香,她寂静地坐着,脑子里浮现地是方才同那人在烟火下的相遇,不一会儿又和方瑶二人的亲吻对上,一时间脑子乱了。
“前辈,这是爱情吗?”她抚摸着叶阑珊的牌位,柔声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疑惑和迷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会是她所想要守候一生的人吗?那人,还是个女子。
族里撮合的男子无不是百里挑一的好男儿,而那人还是个不知底细如何的女人。
叶明月又是一夜未眠,第二天顶着乌青的眼出现的。
莫雅一笑,“难不成一夜都在想我?”
“谁……谁说的?”叶明月否定道,默默地去吃了早饭,见她丝毫不客气地坐在自己对面,“你今天不是该走了吗?”
“那也得吃饱肚子啊。”莫雅说道,“寻人是个体力活,我已找了那人三年,渺无音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三年?为何不去他家呢?他父母总归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