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暝幽恢复精神后重返书院。几日未见,孩子们似乎长高了些,也愈发听话了,都愿意乖乖捧着书学着先生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念着:“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每每读至这句诗,他都会心绪大乱地怀念起嘉龄。
情毒是盏鹤顶红,有着让人沉迷的优雅名字和瓶颈。瓷瓶里倒出的每一粒晶莹细碎的粉末都是一颦一笑的妖媚柔情。从恋上的那一刻起,便沾染的致命的情毒。生命中终有个魂牵梦绕的人引诱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暗无边际的深渊。曾经许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心甘情愿地跟随幸福的脚步走向毁灭。
最后,还是徒留一人,空对枯塚泣不成声。因为知道戒掉那份情得花掉一生的光阴,而痛苦却不会随光阴的消逝而递减,所以宁愿永生不忘。
他是个战败的首领,他是个保护不了爱人的无用的男人。他逃下山隐居。人间那么多光耀璀璨的身份,他却独独选择成为一介书生,只因嘉龄曾肯定地说:“我的庄主,你是最强大的男人,纵使转世三百年也成不了书生。”嘉龄还说过“百无一用是书生。”
嘉龄啊嘉龄,你机灵一世,糊涂只在将自己轻易托付于我。我无能保护你,到底来也只配落得个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名号。
对,我只是个书生。百无一用。
“先生……先生?”学生们小心唤他,暝幽这才回过神来:“讲到哪里了?”
“先生你哭了。”小豆子仰脸看他眼眶里打转的水波,很肯定地说。
暝幽心头一惊,赶忙抬手拭干眼眶:“大病初愈,昨晚又没睡好,这会子眼睛不大舒服。”转头看着窗外,天色已迫近黄昏,晚风早早就刮起来,吹得一院子桃树枝叶无存。收回目光,他合上书本:“放课。入冬天凉,回去多穿些棉衣。”
孩子们冲出书院,一路上追逐打闹,好不热闹,离得很远还能听见他们清脆爽朗的笑声,心情也轻释许多。
归家时远远望见自己的草堂里隐约亮着烛光。暝幽不免一惊,难道家里遭贼了?我只是一介穷酸书生,应该没人会偷吧。难道……是他回来了?想到这里仿佛已经闻到一屋子久违的檀香。
泫月。他默念着,倒抽一口气,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可回来了,等你好久。”拥有清秀背影的男子把手里的暖壶递给他:“天凉了,怎么不备个暖壶?话说你这屋子可真简陋,比咱山庄差多了。”说话的正是暝幽的弟弟绛暝璃。
“你来做什么?”暝幽本想问问绛紫山庄的情况,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他早和山庄脱离关系,本不该多问。
绛暝璃从宽袖里抽出一张红彤彤的请帖,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烛光下明恍恍地摇动。“虽说你已不是绛紫山庄庄主,但终究是天狼族的血统,这次二叔四百岁生辰你说什么也该去吧。”
“二叔?”瞑幽眯起眼睛细想:“他不是因为打伤南天门的天将被玉帝革去天狼身份赶下山顶了吗?”
“嗯。人家做不成天狼,在半山腰当了妖界的狼王,倒也威风自在,日子过得可比我清闲多了。这次敢请我们去,估摸着寿宴定很大排场。”他探着脑袋靠在瞑幽耳边呵出一小团暖气:“听说妖界的人也会来,到时候没准能碰上几个美人呐,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晓得了,以后这种事让下人通报就行,何烦你亲自下山。”瞑幽洗漱一番便侧卧在床上,简直将一旁的绛暝璃当做空气。
绛暝璃坏笑,孩子似的扑到瞑幽身上:“呦,哥,什么时候这样见外!”
“快起来,重死了,你堂堂绛紫山庄庄主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哎?屋子里还有别人么?”绛暝璃故意拖着细长的尾音调笑道:“莫不是金屋藏娇,给我弄出个漂亮嫂子来?”
“胡扯。”瞑幽翻了个身不理会他。这宝贝弟弟从小就爱粘着他胡闹,如今长大成人又做了庄主,爱玩的脾气却不改半分。
绛暝璃扳过他的脸,让两人绿眸对视,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你何时才能回去?不打招呼就离家,还把那么大一个族群交给我,你晓得我的脾气怎么做得了庄主!”
瞑幽苦笑:“难为你了,可纵使我回去,族人们会原谅我么?身为一个战败的首领我瞑幽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天狼族的父老乡亲。”他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弟弟,青丝柔顺光滑,面如皎月肤若凝脂,使他突然想起了总爱窝在自己怀里睡觉的小畜生。他抬手亲昵地捏捏弟弟的鼻子,“赶快回去吧,山庄不能没有庄主。我是打算今生今世都呆在草堂里了,况且我的小猫咪还没有回家。”
绛暝璃不高兴地撇嘴起身,指了指桌案上的请帖:“记得要去,地址都写上面了。”拉开木门,晚风撞着他的脸灌进屋子,吹得他青丝飘扬,“我不晓得你的小猫咪是谁,但可别让他成为你第二个小狐狸。”
门应声关上,屋内寂静如初。
瞑幽钻进被子却一宿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