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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说的也对,天气这里冷,后院的红梅也要开了,不如吃过饭我们一起去赏梅?”夏侯湛笑着提议。
杨容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还真的没有注意后院种了红梅,听到夏侯湛说起,也有了兴致,新春之夜,非要玩的尽兴不可。
饭后,杨容姬抱了暖炉,夏侯湛带着一群人兴冲冲的来到后院,不知名的树上落满了雪,银枝白条的,比长了枝叶还好看。
“小姐,快看,红梅真的开了!”红梅激动的说道。
“看把你激动的,又不是你!”杨容姬淡淡的说道。
“可不是红梅姐吗?只是一个长在枝头上,一个站在枝头下!”紫月笑着说道。
众人听了也都哈哈大笑,红梅满脸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杨容姬从来不是个文艺的人,可是此情此景,也让她想起了这首诗。
裴青折了几枝红梅,上面还带着点点雪白,红白相映,煞是好看,“容姬,送给你!”
紫月可惜的说道:“好好的长在枝头上,折了它做什么?”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将花枝插在花瓶里,再要看的时候,岂不方便?”裴青辩解道。
将花枝插在花瓶里,什么人也这样做过?是了,这身子的大哥,杨潭,可是插了那一瓶子的杏花,她都没来得及看,那天他那样匆匆离去,连道别都没来得及说,也不知道他现在过的好不好。
夏侯湛看到杨容姬脸色微变,打圆场说道:“我院子里正好没有红梅,不如给我,我带家去,时时看着也是好的!”
裴青闻言,将花枝送给夏侯湛,却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惹杨容姬不高兴了。
赏花就这样不欢而散,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天色已晚,裴青和夏侯湛也不好久待,匆匆告辞。
杨容姬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新年,前世今生,她从来只有一个人,这次到最后还不是她一个人过?
“在想什么?”熟悉的声音在房间的角落里响起,杨容姬回神,什么时候她的警惕心变的这样差了?
潘岳走出阴影,烛光闪烁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杨容姬看了一眼潘岳,淡淡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夏侯湛和裴青能来,我就不能来吗?”潘岳微怒。
看来他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杨容姬紧了紧衣服,“我要睡觉了,你请回吧!”
可是潘岳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一屁股坐在杨容姬的床边,“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亲也亲了,还有什么要回避的?”
杨容姬怒,可是却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索性不理他,直接蒙着被子睡觉,看他有什么办法。
潘岳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一会的功夫,杨容姬感觉有人拽被子,她盖的好好的被子,被人硬生生拽走半边,这怎么行?两人就被子展开了拉锯战。
她拽回来,潘岳拽走,她再拽回去,拽回来个潘岳,床本来挺大的,但两个人睡就显得有些挤了,杨容姬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我的床!你要睡的话回你房间睡去!”
“我也是你的,当然要睡在这里了!”潘岳狡辩道。
跟他说不通道理,杨容姬直接上脚,踹下去了事,可是潘岳岂是这么好打发的?直接用双腿夹住杨容姬的小腿,这样以来,两人的姿势就尴尬了。
“放开我的腿!”杨容姬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说道,恨不得将他脸上的笑撕烂。
“不放,你先说你不踢我,我再放!”潘岳耍无赖道。
杨容姬的手悄悄伸进枕头下面,“好,我不踢你,你放吧!”
慢慢放开杨容姬的小腿,潘岳立刻躲的老远,他可不相信咬牙切齿的杨容姬会不踹他,可是他躲得了下面的脚,却躲不过上面的毒药。
“你给我下了什么药?”潘岳捂着眼睛说道。
“放心,死不了人,你如果现在回天极宫的话,你的眼睛还能保得住!”杨容姬淡淡的说道,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这是谋杀亲夫啊!”潘岳大叫,可是却片刻都不敢耽误,直接飞奔回天极宫。杨容姬在这件事上确实没有骗他。
世界终于安静了,可天也快亮了,没想到在这里的第一个新年竟然是潘岳陪她过的。
春节过后就是元宵佳节,今年的元宵节倒也热闹,小孩子们挑着花灯,将洛阳城装扮的像个不夜城,随处可见猜灯谜的,杨容姬一个人溜出府,融入这欢乐的海洋,只是不知道这样欢乐的日子还能继续多长时间。
人潮涌动,杨容姬站在高处,心情也受到人群的感染,变得欢快起来。
“原来容姬姑娘这么有兴致,不若上来喝一杯?”酒楼上传来有磁性的声音,二楼的窗口,司马炎微微探出头,看着下面的杨容姬说道。
没想到竟然能遇到他,杨容姬抬步走了进来。上得二楼,走到司马炎的对面坐下,没想到他也是一个人。
“相约不如偶遇,我们还真是有缘啊!”司马炎笑着将一杯酒水饮尽。
杨容姬也兴致很好的倒了一杯酒,“是啊,司马公子是一个大忙人,真是难得一见啊!”
忙着铲除异党?这话司马炎是不会说的,“来,喝酒!”司马炎一饮而尽。
杨容姬一不扭捏,直接干了。
“大哥,怎么躲在这里喝酒?让兄弟好找!”来人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头戴冠玉,面如秋月,唇红齿白,倒是和潘岳有的一拼。
“这是…”杨容姬微微诧异,事实上,她只对未来的皇帝有些熟悉,对于司马家的人绝对是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
“我是司马攸,你就是杨容姬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来人自来熟的介绍说。
杨容姬微愣,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变的这么有名了?想要伸出手握手,却突然想到这里不是握手的礼节,手尴尬的在收回。
“坐吧!”司马炎淡淡的说道,好像对这个兄弟没有多少好感。
司马攸坐下来,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大哥这里有好酒好菜,今日我可有口福了!”
“怎么,你在家里还饿着你了?”杨容姬笑着说道,这个小孩子还真是可爱啊!这时候杨容姬从来没有想过她所谓的小孩子比她还要大一岁。
“倒是没有饿着,只是父亲不让我喝个尽兴!怕耽误学业!”司马筱又喝了一杯才说道。
原来如此,杨容姬暗中点头,看来他的父亲司马昭对他倒是寄予厚望啊!
司马炎的脸色微微不好看,冷冷的说道:“既然是父亲不让你喝酒,那我也不敢让你喝!”
目的已经达成,司马攸也不久留,苦着脸说道:“真是没趣,我自寻一处自己喝酒去,容姬妹妹去不去?”
杨容姬摇摇头,丝毫没有注意司马攸的暗示,“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要不然丫鬟们找不到我,又要折腾了!”
司马炎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这个杨容姬还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司马攸啊!要知道,司马攸在家中备受司马昭的疼爱,什么时候吃过瘪啊!
司马攸的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过他?从他一坐在这里,他就知道肯定没有好事,果不其然,处处暗示他在家中是最得宠的,想要拉拢杨容姬,可惜杨容姬直接当作没有看见。
杨容姬走后,司马攸自觉没趣,也走了出去,心里倒是对杨容姬高看了一眼,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她能在这次事件中活下来,也不全然是运气的成分。
元宵节过后,一切的恢复正常,年前的阴影依然徘徊的人们的心头,这次虽说是朝堂上的大换血,可难保不会惊起兵变,如果是那样的话,倒霉的只会是这些普通的百姓。
正如杨容姬所想,皇帝终于隐忍不了,这么大的动作,他有怎么会没有感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既然一山不能容二虎,那他希望他会是留下来的那个。
两方人剑拔弩张,随时有开战的可能,一个处理不好的话将使生灵涂炭。
司马昭之心,尽人皆知,公元二六零年,魏帝曹髦讨伐司马昭,不克,死。司马家族取得了胜利,朝廷上下重新洗牌。
纵使知道结果,杨容姬还是唏嘘不已,想当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何等的气势,何等的嚣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今年到司马家。
此时杨容姬正在司马炎府中,参加这个所谓的庆功宴,只喝了一点酒,杨容姬就找借口走了出去。她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而且自认没有什么功劳,也不知道司马炎将她叫过来是何用意。
外面的凉风一吹,杨容姬的的酒就醒的差不多了,现在里面的宴会还没有结束,她也不好提前告辞,只是在司马家的花园里闲逛。
“你是谁府上的丫鬟?”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突然说道。
那少年一直在花丛中假寐,并不曾睡着,所以杨容姬到来之时,他就发现了她,只等着她走近,突然开口,想要吓一吓她。
杨容姬扫了那人一眼,一身的红衣似火,与周围的花海融为一体,像是开着的最灿烂的花朵,人面桃花相映红,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看惯了潘岳的绝世姿容,天下之人还有谁能入的她的眼?杨容姬淡淡的说道:“你又是什么人?”
此时能在司马府上的,不是他的心腹,就是在这次政变中的有功之臣,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年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能做得了什么?
“我是曹奂,你这个丫头倒也胆大,见了我也不行礼?”曹奂开口,倒不是真的要杨容姬行礼,只是看到这么个张狂的小丫头,想要逗一逗她罢了。
曹奂?曹姓之人,还能在司马府这样悠闲的,恐怕只有未来的傀儡皇帝了吧!不过看样子,他并没有受制于人的自觉啊!
“不知道我要向你行哪一种礼呢?王侯之礼还是朝见天子之礼?”杨容姬淡淡的说道。
看来她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曹奂对眼前的小女子更加的好奇了,仅凭一眼就能猜到他的身份,不是一个普通人就能做到的,“你不是丫鬟吧!”
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丫鬟像她这么有见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丫鬟了?”杨容姬反问道。
曹奂哈哈大笑,刚刚看到她穿的一身朴素的衣服,下意识的将她看做了丫鬟,原来还闹了个笑话,“那你到底是什么人?司马家的小姐?”
不是丫鬟,那不只剩下小姐了!可是曹奂这句话也不太肯定,谁家的小姐,身边没有丫鬟陪同?
“我是杨容姬!”再让他乱猜下去,会不会将她说成司马昭或者司马炎的小妾?
曹奂眼前一亮,“我听说过你!说起来这曹氏江山还是毁在你的手上呢!”这话说的,没有仇恨,反倒有几分赞赏的意思。
杨容姬满头黑线,“什么叫毁在我的手上?这个罪名我可担当不起!”
“你激动什么?我又没有找你算账的意思!”曹奂翻了一个白眼,“你敢说去年寒门子弟入朝为官的事情不是你提起的吗?你敢说你没有为司马炎出谋划策吗?”
“…”这些好像都是她做的。
曹奂叹了一口气,“大厦将倾,任谁也没有回天之力,其实也怪不得你了!”
杨容姬也和他一样坐下来,淡淡的说道:“你倒是看的通透!”
“不是我看的通透,而是我对朝政一点也没有兴趣,只要百姓安居乐业,谁做皇帝不都是一样的吗?”曹奂淡淡的说道。
“怪不得司马炎将你找来做皇帝,你倒是乐的清闲!”杨容姬嗤笑道。
“如果可以,我倒更愿意在深山老林,一椽茅屋,一亩田地,男耕女织,和心爱的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可是我的身份不允许…”曹奂脸上有淡淡的忧伤。
这样的生活还真是美好,杨容姬也有点神往,不过一切都是自己争取的,不努力怎么知道得不到?“会有那一天的!”
小道上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一个丫鬟模样的人生气的说道:“世子去哪里了?将军现在就要见人,但等着介绍给众人呢!”
伺候曹奂的丫鬟急的都快要哭了,“奴婢也不知道,刚刚还在这里呢!”
曹奂无奈的站起身,“我要走了,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杨容姬摇摇头,她还想要享受这片刻的清闲呢!再说大厅里也没有她什么事情!一个人在刚刚曹奂所在的位置,懒懒的晒太阳。
感觉到时间差不多,宴会应该也已经散了,杨容姬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太阳的光线。
适应了一会,杨容姬也看清了那人,“是你?怎么没有在前厅招待文武百官?”杨容姬看着司马炎说道。
“宴会已经散了,全府上下都找不着你,原来在这里!”司马炎也坐下来,脸色有些红,满身的酒气。
杨容姬眉头微皱,直接站起身,“那容姬也告辞了!”
司马炎尴尬的站起身,“怎么急着要走?难道家中还有人等你不成?”
不得不说,司马炎说对了,此时夏侯湛和裴青都在杨容姬的别院,着急的走来走去,裴青一下子跳下椅子,“你说,容姬都去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怎么知道,父亲今日也去参加司马家的宴会了,刚刚小厮来报,父亲已经回来了,难道容姬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夏侯湛自己安慰自己。
“你说司马炎不会为难容姬吧?如果他将容姬扣留在司马府怎么办?”裴青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说道。
夏侯湛闻言,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闭上你的乌鸦嘴,容姬才不会出什么事情呢!”嘴上虽这么说,可是心里却咯噔一下,容姬…不会真的有什么事情吧?
司马府里,司马炎将杨容姬带到一个雅致的房间,笑着说道:“容姬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是想要引出那个天极宫宫主,少不得要委屈一下你了!”
杨容姬不悦的看着司马炎,“哼,原来你还没有放弃!”
他怎么可能放弃?仅仅几年,天极宫就发展壮大到这个地步,如果任由他们发展,他即使端坐高堂也不放心啊!
可是天极宫宫主太过神秘,他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他的目的很简单,天极宫如果能为他所用,当然是皆大欢喜,如果那个天极宫宫主执迷不悟…那就另当别论了。
杨容姬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只听动静就知道,窗外的这些侍卫个个是好手,不说这些,暗地里也埋伏了不少的杀手,看来这次司马炎做了两手准备。
如果天极宫宫主识时务,那还好说,如果他反抗的话…杨容姬摇摇头,现在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司马炎虽然说不伤害她,但是真到了危险关头,她不能相信任何人。
既然司马炎在天极宫有内应,那么将她受困司马府的消息通知给天极宫宫主就不是难事,杨容姬心里也有些矛盾,一方面希望潘岳过来,一方面又不希望潘岳过来。
潘岳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司马府已经设好了套子让他钻,但是他却不得不钻,因为杨容姬在他手里!
天色已暗,黑暗中有几道身影慢慢靠近司马府,几个起落间,人已经站在了司马府的屋顶,一个带着银制半边面具的人冷冷的说道:“人在后院的庭院里,我自己过去,救了人之后,你们带着她离开!”
几个人紧张的说道:“宫主!”
其中还有一道女声,如果杨容姬在这里,一定能听出这就是以前看押自己的席冰,这次出来的人虽然不多,只有六个,可个个都是杀手堂的好手,有宫主亲自带队,这样的阵容,就是灭杀几百人的士兵也够了。
虽然担心,可宫主的命令不得不听,席冰还是在这里的等着宫主回来,心里想着这里离后院也不远,如果有什么情况也赶得及。
潘岳步履轻盈在游走在屋顶上,根据得来的情报,找到关押杨容姬的房间,悄悄的推开门,里面没有一丝声响,潘岳顿时知道自己上当了。
想要折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被包围了,每个人举着个火把,将脸上映照的通红,一个全身武装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天极宫宫主?想要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
潘岳冷笑,“你这么大费周章的让我过来,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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