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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一丝晴暖的阳光透过阅览室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斜斜地倾泻了进来,刚好打在姚丞昊眉目疏朗的侧脸剪影轮廓上,即使睡熟了,他的眉头也是微微蹙起的,像一泓梅枝上的残雪。而他的两只胳膊却绕过椅柱子疏疏地搁在椅缝与椅缝之间,即使是这样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却丝毫不掩那风流倜傥的气质。有那么一刹那,亦绾真觉得他像极了《倾城之恋》里的那个翩翩浊世佳公子范柳原,和家明的温润如玉的美比起来,自有一种桀骜凛冽的美。
不过平时这个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身旁总是会跟着一大票子献媚的女生,而今天他却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阅览室里睡大觉,亦绾虽然有一丝诧异,但也不想去打扰他,何况惹火上身可不是好玩的,还是离远点比较安全。
不过已经到了学期末了,大家都处于紧张的复习状态以迎战接下来为期三天的期末考试。亦绾抱着厚厚的一沓试卷资料放眼四周除了黑压压的一群抓耳挠腮和攒动的人头,亦绾是连一丝座位的缝隙也没看见,早就被来得早的学生给霸占地水泄不通。
亦绾正蔫蔫地发愁的时候,却看到落地玻璃窗边的大书桌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不学无术的姚大少爷,关键是他旁边空着的一个座位竟然没有人坐,仿佛像被预订好了似地。别人是绞破脑汁地大清早冒着凛冽的寒风在阅览室门外等着才能抢到一席座位,而他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在阅览室里阳光最充足的地方睡起了大觉,亦绾在脑海里飞快地转动了一个成语,真是个“人间极品”。
心里虽然有一丝犯毛,但想起宿舍里的那一群嗨翻天的疯婆子,吵得脑袋瓜子都疼,完全就看不进去书嘛!
再三衡量一下,亦绾最终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坐在了他旁边的座位上,大不了在他有醒来迹象之前赶紧逃之夭夭了事。
整个阅览室都是鸦雀无声的,除了笔端落于纸上的沙沙声,就连咳嗽声里也带着轻巧和小心翼翼。
亦绾不禁在心里暗暗惊叹,不愧是国家级示范型顶级高中,每年都会培养出一大批考上名牌高校的尖子生。学生们都是如此努力,那赶着去上课和晚自习的急匆匆的身影,那挑灯夜读时常到深更半夜的隔壁宿舍的女生们,亦绾忽然在心里感到一层紧似一层的压力。
其实来A市一中报名的时候,爸爸就向左邻右舍借了将近一千元的债务作为开学学费,虽然说人穷一旦开口说借钱别人都会躲得远远的生怕你压根就还不起,但村上人一听说亦绾是因为考上了A市一中而没钱去上学,都纷纷慷慨解囊,有热心的村民还特意赶到亦绾的家,拍拍亦绾的肩膀,用老土的方言咯咯地笑道,“老萧啊,你可是苦日子熬到头了,等娃将来有出息了,有你享福的喽!”
父亲虽然也笑咪咪地抚摸着亦绾的头,但只是苦笑着谦虚地说道,“一个女孩子家,顶多就是让她多读点书,多识两个字,总不能像我们这些老东西一样,一辈子窝在这山洼洼子里,想出去也认不得路牌上的字。”
亦绾一直都知道家里这些年的苦都能熬成一锅黄连粥了,除了地里刨出来的一些靠天收的收成和父亲出门打工挣的一些钱,日子基本上过得都是紧巴巴的。在临行的那天晚上,父亲舍不得让亦绾在外面上学苦了自己,就千嘱咐万叮咛的对正在长身体的亦绾说在吃的方面别舍不得花钱,爸爸现在还挣得动钱,别担心家里,最后又叫老妈从五斗橱的抽屉里多拿出几百元趁亦绾不注意的时候塞进她的背包里。
其实父女俩都是犟脾气,萧爸爸也知道亦绾虽然调皮了些,却是个比亦萱更懂事一点的孩子。每当亦绾调皮捣蛋不听话的时候,他都会严厉地批评甚至打她,但为人父母,谁都知道是打在孩子身上,疼在自己心里。萧爸爸不是个擅于表达的人,他只是希望孩子可以在外面吃得好一点,穿得暖一点,但亦绾又舍不得从父母那里多拿一分钱,所以当亦绾从背包的荷包里掏出那几张粉红色的钞票的时候,眼泪哗哗地就流出了,虽然对别人来说这些钱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零用钱而已,但却是父母一点一滴攒出来的血汗钱。
每次回想到这一幕的时候,亦绾都会下定决心要靠自己的努力来减轻父母的负担,所以A市一中丰厚的奖学金对亦绾来说是特别重要的,她不愿荒废光阴在那些漂亮的衣服以及光鲜亮丽的化妆品上,她没有别人可以从一生下来就拥有的良好的家庭条件,所以她必须比别人更加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
阳光温柔地在亦绾微微泛青的指关节处翩然流转,握在手里的黑色中性笔也簌簌有了蝴蝶羽翼轻触地微响。为了不打扰到正在睡梦里的姚大少爷,亦绾小心翼翼地从试卷袋里拿出英语试卷开始认真地做习题。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反映出两个重重叠叠的身影,忽然另外一个身影如风中的紫丁香一般轻微地晃动了一下,猝不及防地就紧紧地握住了亦绾的左手。
正在聚精会神地咬着笔头套子想着英语语法的亦绾蓦地唬了一跳,不过在她推开那只手之前,他却比她更先一步地抽了回去。
他的手心在她的手背上簌簌地颤动了一下,就如蜻蜓点水一般掠了过去。四目相对的时候,亦绾才蓦然看到姚丞昊眼里那转瞬即逝的惊惶和一丝藏得很深的怆然失落。
一向连笑容里都带着三分邪魅的姚大少爷竟然也有失魂落魄的时候,不过亦绾看他那欲要解释又端着几分大少爷架子的模样的时候,心里琢磨着,大概是睡觉的时候做恶梦了,也就不忍心再去责备他的冒失,而是“噗哧”一声半开玩笑地说道,“哟,怎么了?做贼心虚了?”
姚丞昊没有像往常一样和亦绾耍嘴皮子功夫,而是在手里把玩着亦绾用蓝色圆珠笔一笔一笔勾勒出的英语试卷上的重点单词,忽然又自言自语式地在试卷的空白处涂涂画画,亦绾一开始还以为他在认真地帮自己订正语法错误,谁知道过了半晌,他才慢半拍似地说道,“喂,丫头,我饿了。”
他从来不会称呼亦绾的名字,只是丫头丫头的叫着,而且最让亦绾纠结的是他干嘛总是在丫头前加一个“喂”,就凭这一点,亦绾已经把他归类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一群傲慢家伙的队伍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