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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中旬,寒冬渐渐离去。
而这段时间京城中最轰动的莫过于安国公府二少爷妻子温氏遇害一案,虽皇帝命了刑部的人去查,但是进展却是不大,只是查到了有人偷了护国寺存放的桐油放火,可当时在护国寺小住的外人包括僧人有好几百人,而且事后不少香客已经离去,有的甚至已经离京,根本不可能一一确认。
奔波多日,齐怀若得到的只是这样一个不清不楚的结果,即使他仍相信荣华还活着,可是却无法得到任何关于她行踪的线索。
他怀疑过齐贵妃,也怀疑过太后将人藏起,可用尽了一切可以用的办法,却仍是无法查到任何。
可不是她们,荣华究竟去了何处?
“二少爷,国公爷请您去一趟归田居。”
齐怀若方才进安国公府的大门,便被下人告知安国公要见他,静默会儿,随后往归田居而去。
他不是没有寻求过安国公的帮助,可是他却始终没有见他。
或许在他的心里,他的妻子并不算是一个可以让他出手相帮之人。
“祖父。”
书房中,安国公立于窗前,苍老却仍挺拔的身躯浸染在了柔和的月色之中,“这些日子你也闹过了,好好回户部当差吧。”
“闹?”齐怀若嗤笑:“祖父,那是我的妻子!”
安国公转身,“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人已经死了,不管你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让死了的人活过来!”
齐怀若已经不想再向任何人表明荣华还活着的想法,他知道他们不会信,他更不想再让人一次又一次地觉得他胡思乱想,“她是我的妻子,除非事情水落石出,否则我绝对不会放弃!”
“你的意思是即使因此而失去一切?”
“失去一切?”齐怀若自嘲不已,“我拥有过什么吗?”
安国公眸光渐渐犀利。
“我唯一真正拥有过的只有我的妻子,可是如今,也没了!”齐怀若盯着眼前的老者,他曾经最敬重的长辈,可是如今,他却无法看清他,甚至无法再相信他,这件事上面,他究竟有没有参与?“祖父,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寻常的人生!”
“寻常?”安国公也嗤笑出声,“你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可能寻常!”
“祖父是否后悔当年留下了我?”齐怀若问道,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想问但是始终没有问出口的话。
安国公盯着他,“怀若,祖父只是希望一切都能够有一个完满的解决!”
“完满?完满是什么?是我如你们所愿失去了妻子吗?”
安国公沉默半晌,“你果真是你父亲的儿子,果真是陈王一脉的子孙。”这话说的像是叹息又像是惆怅,“若儿,温氏已经死了,世上女子千千万万,你还能……”
“除非我亲眼见到她完好的尸体,否则,我不会相信她已经死了!”齐怀若打断了他的话,“祖父,她是我的妻子,我身为丈夫从未保护过她,如今,绝对不会放弃她!若是祖父没有其他的吩咐,孙儿告退!”随即,转身离去。
齐怀若回到了沧澜院,在外的几个月,他最想的就是回到这里,可是这段时间,他最害怕的就是回到这里。
她已经不在这里,甚至连她的气息也已经消失!
若不是还有她的物品在,就像是她从未存在过一样。
齐怀若坐在了床铺边,抚摸着平整的床铺,“我会找到你的,荣华,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
次日
寂静的院落,除了北风的呼啸声之外,便没有任何的声响,从护国寺中遁走之后,荣华便被带到了这座宅子里。
而在过去的半个月中,她甚至连房门都不被允许走出。
她逃出了火坑,又被困进了狼穴。
耶律祯,她甚至连他的目的是什么都不清楚。
“姑娘,午膳准备好了。”侍女端着膳食进来,这是她这半个月中见到的除了耶律祯之外的唯一一个人。
“放下。”
她没有和她多说,半个月中她尝试过无数次想从此人的口中套出些信息,可是始终未曾成功,不过也是,能够被耶律祯派来照顾她的人如何会是一个会泄露机密的人?
镇国公府和辽国勾结……
罗恒,你想做什么?!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饭菜若是不合口味可以让下人重做。”耶律祯走了进来,这是在他将她带来这里之后的第三次露面。
荣华抬头,“你要将我关到什么时候?”
“你在这里最安全。”耶律祯也生气,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道。
荣华道:“安全?什么是安全?”
“你觉得呢?”耶律祯反问。
荣华不愿跟他说废话,“你们,你和镇国公,到底想做什么?而我于你们又有什么用处?若是想用我来要挟安国公府的话,恐怕你们高估了我的价值。”
“安国公府在护国寺为你办了丧事,他们可是连让你从安国公府出殡都不愿意。”耶律祯缓缓道,“这样的夫家,你还留恋?”
“安国公府对我是何种态度我很清楚,而我在意的也不是安国公府!”
“那你在意什么?你的丈夫齐明景?”耶律祯笑了笑,“不过你的眼光也的确不错,齐明景这些日子可是疯了似的查这件案子,一开始的时候还不时跟人说你没死,你还活着,不过这几日似乎消停了,虽然还是不放手查案子,但是也不再说你还活着的话,或许也是死心了。”
荣华攥紧了拳头,“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我走?!”
“就算我放你回去,你的丈夫也未必能够保的住你。”耶律祯似笑非笑,“甚至可能他会亲手杀了你。”
“阁下是要挑拨离间吗?”荣华讥诮。
耶律祯不以为意,“再过几日,再过几日你便会明白我从未夸大其词,届时你若是想离开,我不会阻止。”说完,起步离开。
荣华抿紧了唇。
……
驿馆内,辽国的使团已经来京城多日了,不过皇帝始终没有接见,而只是让礼部的官员招待着,一直到了二月下旬,皇帝方才不再将使团给晾到一边了,设了国宴招待了使团。
宴席上虽然偶有火药味,但最后还是顺利结束。
宴席结束之后,裴少逸拖着僵硬的身体离开了皇宫,方才上了马车,便再也无法控制的住瘫软地跌坐了下来。
那个人!
那个辽国的忠勇侯……
那张脸……
明明是温显,是已经死了的温显!
就算气韵比从前多了一丝的尊贵,就算衣着不同,就算他见他的时候平静无波,可是他仍是可以肯定他就是温显!
温显——
已经死了的他如何会成为辽国的韩家遗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少逸很清楚若是这件事被人知晓的话会是何等后果!他虽然将温君华给控制住了,可是他仍是温家的姑爷,若是此事被揭发,温家就是一个私通外敌的罪名,而他……就算不被牵连,仕途也完了!
“大人,府邸到了。”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喊道。
裴少逸压下了心中的万千思绪,强作镇定地下了马车,可方才进了府门便从管家处得知了另一个让他心惊不已的消息。
温晋来了。
……
温晋不是得知荣华的事情而来的,事实上,他甚至不知道荣华一事,他来京的目的很简单,为了利益。
一个女儿嫁入了国公府,另一个女儿成了官家夫人,他这个丈人本该是风光无限才对,可事实上,他并未得到什么实际性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