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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婆子回了话,王熙凤笑道:“到底我年轻见识少些,老祖宗竟是教教我,那‘住对月’是个什么意思?”
贾母素来喜欢王熙凤,见她初为人妇,仍时不时露出些少女的娇蛮,便忍不住微笑道:“人人都说你没有没经过没见过的,连这都没听过?看以后还敢不敢说嘴了。”
王熙凤脸儿一红,笑道:“老太太打趣我呢,我不过在家多看了几本帐篇子罢了,那里就敢这样轻狂了。”
贾母笑着点着王熙凤的额头道:“我这是夸你呢!住对月是一些北方人的风俗,其实就是接新娘子回娘家住一段时日。只是这种风俗,一来,高门大户门鲜少有出嫁的姑奶奶们认真的住完一个月——掌管着府里大小庶务呢,便是没得了管家权也得照看着自己房里的事儿罢;二来,咱们贾王两家祖籍都在金陵,便是有这样的风俗,也是未必遵循的。”
王熙凤在心里头转了一回儿,笑着对贾母道:“正是呢,咱们家虽然比不得那些高门大户,到底也不该向那小门小户一般抠抠梭梭的,引人发笑。”
听得这话,贾母也不接口,只是对着身旁伺候的鸳鸯道:“将这嬷嬷带下去歇歇吧,再叫了厨房多备着些好菜,中午将大太太二太太的份例也传过来。昨儿外头送了两小篓子茯苓霜,让小厨房用牛乳炖了,给珠儿媳妇那边送过去。”
鸳鸯快九岁了,此时才刚留了头,尚未长齐。脆生生应了,又向王熙凤笑道:“二奶奶的份例也一同送来?可要同安儿姐姐说一声?”王熙凤知道贾母喜欢鸳鸯,身边一等丫头必定有她一个位子,也乐意同她交好,便笑道:“行,就说我硬要在老太太跟前蹭饭呢,让她打发二爷吃饭罢。”
鸳鸯应了,琳琅知道见她祖孙二人有体己话要说,便带了人退了出去。
贾母这才正色道:“宁国府虽同咱们亲近,到底也不该这样说人家的媳妇儿。”因顾惜王熙凤的面子,贾母又放柔了声调道:“你素来是个好的,我知道你向来要强,只是皇帝还有三个草鞋亲呢,你以后是要做这荣国府管家太太的人,做事说话一定要注意分寸。我冷眼瞧着你协同大太太管事,很有几分体统,有句话我谁也没告诉,今儿就同你说一回儿。”
王熙凤连忙挪到在贾母身前坐着,只听贾母低声道:“你觉得谨嫔娘娘若是更进一步,于我们府上是利是弊?”见王熙凤满眼不解,贾母轻笑道:“你也觉得是有利不成?那我再问一句,若是谨嫔娘娘有了小皇子,是利是弊?”
见贾母问的奇怪,王熙凤再三想了,犹豫道:“有了小皇子,自然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为何老祖宗这般问?”
贾母面带凄然道:“好事?恐怕到时候抄家灭族之祸也要随之而至了!”
王熙凤大惊失色,仓皇跪下道:“老祖宗何出此言?是孙媳妇儿愚笨,还请老祖宗明示!”
贾母冷笑道:“谨嫔娘娘虽然是九嫔之一,但只是最末等。往宫里送上大把银子,找些内侍往圣上耳边吹吹枕头风,说不得便能高升一步;得了高位,又想要个儿子;若是有了小皇子,自然也就想争一争那天下最高之位了,是不是?谨这封号寓意是好,只是想想罢,谁还有个类似的封号?恭太妃!”说着缓缓将秦可卿身世之机密,新旧两皇的暗中较量讲了出来,只说得王熙凤俏脸惨白,嘴唇哆嗦。贾母这才苦笑道:“咱们已经被放在火上烤了,再不小心谨慎的跟着圣上,难道自己还要再往那火里加一把柴不成?”
王熙凤失神地半跪在地上,过了好久才白着脸儿流泪道:“我之前在家时,叔父曾经说若是鸾妹妹不能嫁入王府,便要全力扶持大姐姐。这次鸾妹妹被撂了牌子,叔父便使人传了信儿,给了我几个大太监的门路,让我不要舍不得银钱,说只要大姐姐生下小皇子,琏二爷便是正经的国舅。只是我一个新媳妇,只是帮衬着大太太理事罢了,哪里来那么许多银钱?前儿,周瑞家的悄悄来寻我,说她家女婿是个古董行贸易,平日也有那穷苦人家求了门路想借钱,愿意给每月二分行息….”
贾母怒道:“什么贫苦人家求门路!放印子钱可是伤阴德的!若是闹大了,重利盘剥的罪名跑不了你的!”
王熙凤擦了擦眼泪,忙道:“孙媳妇虽然动心,但是也没有当即应下。”
贾母这才松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道:“如此便好!记住,万不可做那有违律法之事,也不要因着府里的权势轻易允了别人,牵扯进官司。我不是挑拨你们姑侄关系,只是这荣国府的爵位,将来毕竟是琏儿袭的,你砸了银子捧谨嫔,若是不成,连个响儿也听不到;若是成了,阖府谁都脱不了关系,花钱惹来一身麻烦!好孩子,听我老太婆一声劝吧!”说着,贾母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王熙凤连忙应了,又亲自拿帕子替贾母拭泪。贾母静了一会儿才道:“大太太说话虽然鲁直,出身也不高,但究竟是你婆母,你要好生侍奉。我听说琏儿身边的两个通房被你打发出去了?”
见贾母问起,王熙凤辩解道:“倒不是我醋劲儿大,只是那两位姑娘太过不省心些。我还说过一阵子要将身边的安儿抬举了给二爷做姨娘呢。”
贾母摇头道:“我还不知道你么?只是世人的嘴巴到底毒辣些,还不知道怎么传话呢。那安儿我瞧着也不算个良善孩子,上次我去花园逛去,见她打扮虽然本分,但正掐着腰指着个小丫头骂呢。”
犹记得上一世正是这个安儿引着王熙凤弄走了同是大丫鬟的喜儿和乐儿,又趁着王熙凤有孕同贾琏勾搭在一起,发现时竟然也怀了孩子,气得王熙凤流了个男胎。后来安儿被生生打死,而王熙凤也是过了好些年才养了个大姐儿。
想到这里贾母道:“也暂时不必往琏儿房里添人了。一来,有张家舅爷教导着琏儿,虽然没能走科举之路,但是捐了这个五等的实缺儿,将来又有这爵位,毕竟少不得大好前程。若是年纪轻轻流连内帷,能成什么大器?再来,你们新婚燕尔的,小两口正是情浓,竟是给我添个重孙子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还是以嫡子为重,等你怀了孕再往房里放人伺候不迟。只是人选一定要留心,万不能挑那些憨脸刁心的。你们房里,平儿年纪小些,喜儿乐儿虽然长得机灵些,我冷眼瞧着也是两个老实孩子。将来不拘是指给哪个管事做个娘子,都使得,将来必定心向着你。说起那房里人,不过就是个玩意儿,就算将来添了,也不必同她们多计较。只要你稳稳戳在那里,再生了儿子,谁也越不过你去。赵姨娘倒是生了姐儿,又怀了个哥儿呢。你瞧着二太太面前可有她站的地儿?”
王熙凤没想到贾母竟然这样推心置腹,奉承中不由更添了几分用心。
一时有琳琅在外头说两位太太已经过来了,祖孙二人这才掩了话头。邢夫人牵着迎春先走了进来,见王熙凤眼圈儿红红的,便开口笑道:“老太太,可是凤丫头惹您生气了?我回头让琏儿说她去。”
贾母道:“哪儿呢,不过是打趣了她两句,竟然跟我撒气娇儿来!”王熙凤便冲迎春招手:“好妹妹!快到嫂子这边来罢!兴许太太瞧着你的面儿上也能少责备我两句,我从老祖宗这里讹来的好东西分你一半,好处多着呢。”轻轻松松将话头遮了过去。
邢夫人听见这么说,也没起疑心,笑着坐了。不多会儿王夫人也抱着宝玉来了,后头跟着个奶娘抱着探春。娘儿几个一起吃了饭,说笑了一回便散了。
因听贾母说安儿是个憨脸刁,王熙凤心里便存了疑惑。事后暗暗一查访,果然那安儿有些不妥,在主子面前摆出个鹌鹑样儿,背地里却处处掐尖要强,无事也要踩着喜乐平三人一脚。这倒还罢了,有事没事就往二爷面前戳着真当琏二奶奶的眼睛是用来喘气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