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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董访正和兄长董昭抱头痛哭。
董访满脸是泪,上气不接下气道:“我闯下如此祸事,恐怕在劫难逃。兄长被我无辜牵连,实不该遭此大祸。兄长,你拿了金银细软,速速逃命去吧,司空张济心狠手辣,为了斩草除根,天黑之后,一定会来灭门的。”
董昭原本面目清秀,此时也哭得一塌糊涂。他抱着弟弟道:“你若出事,我回去怎么向爹娘交代?要走的话,我们兄弟一起走。”
董访摇头道:“我走不了的,就算张济能饶我,陛下也不会饶我。四海之内,皆是王土,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董昭思索片刻,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将此事撇清,我们兄弟就有一线生机。”
“解铃还须系铃人?”董访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不明白兄长董昭的话是什么意思。
董昭站起身来,想屋外喊道:“来人啊。”
一个家仆听到呼唤声,远远地跑了过来,走进书房。
董昭面带愧疚地看了他一眼,指着身后的屏风道:“帮我把这屏风搬出去。”
仆人答应一声,上前去搬屏风。
董昭面现一抹狠色,“仓啷啷”一声从弟弟董访腰间拔剑出鞘,将那毫无防备的家仆一剑刺死。
董访见状大惊失色:“兄长,你这是做什么?”
董昭道:“取火折子来,我们放火****,制造畏罪自杀的假象,然后趁机逃出去。”
一直在窗外暗暗观瞧的王越,见状倒吸了一口冷气。
张忘说董昭此人擅长用非常手段行非常之事,如今看来,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辞。
董昭拿着火折子,将屋内易燃之物一一点着,随后牵着弟弟董访的手,狂奔出去,顺着后门就往长街上跑。
王越暗暗叹息一声,遥遥地在后面跟着。
董访完全失了分寸,一脸的惊惶:“兄长,我们逃到哪里去?”
董昭斩钉截铁道:“去找张忘。”
董访闻言,一头的雾水:“去找张忘?找他何用?”
张忘将全部家产捐献,正得圣眷,张济绝不敢上门去惹。我们逃到张忘宅上,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董访愣了愣:“可是,张忘凭什么要帮我们?”
“你我已经走投无路,唯有孤注一掷试上一试了。此事因张忘而起,只要他肯相帮,就能将灾祸消弭无形。你不是说张忘看重我的才华吗,既然如此,我就送上门去,看他对我是不是真的看重。”
二人一路狂奔,衣冠不整,好不狼狈,终于来到了张宅门前。
董昭上前砸门,大喊道:“定陶人董昭,命在旦夕,求张郎君施以援手。”
张宅内,张忘宽袍大袖,跪坐在长案前,频频向博士韩宗和广陵人张紘敬酒。
庖人梁翼做了一桌菜肴给张忘献殷勤,此时赖在一旁作陪。
韩宗和张紘本不是吃货,但是品尝到皇帝御厨的手艺后,一个个忍不住大快朵颐。
梁翼在一旁看得眉飞色舞,心想张忘承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情分,怎么好意思不教自己一门新的菜肴制法?
张忘见不得梁翼这副邀功的样子,随手写了一份姜撞奶的配方,打发他回去了。
三人酒足饭饱,重新上了茶水,这才开始高谈阔论,研讨起学问来。
张忘的知识都是死记硬背而来,不能拓展和延伸,于是便大部分时间只聆听不说话,偶尔冒出一句精辟的句子来,吓二人一跳。
博士韩宗围绕着易经八卦和张忘讨论了许久,开始后悔跟张忘打赌了。
从他嘴里冒出来的词,没有张忘不知道的,但是张忘嘴里冒出来的词,要反复跟他阐释多遍,他才能领悟其中的内涵。
如此一来,二人的学问高下,连身旁伺候的家仆都看出来了。
韩宗老脸涨得通红,不肯认输。两人打赌的是龟壳占卜,又不是理论知识,万一自己赢了呢?
张紘在一旁笑看二人辩论,心中感慨万千。张忘这样的良才美玉,也不知道是哪个饱学鸿儒教出来的,真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啊。
如果张忘心中果然背诵过万卷藏书,那么自己去外黄县拜濮阳闓为师的事,就真的就没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