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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数月再回到天剑宗,龙倾寒的心情不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
悲伤,难过,抑或是平淡。但总觉得,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他内心的复杂。
提步跃进大门里,瞧着满地的枯黄落叶,他抿了抿唇,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衣袂的下摆撩动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空寂的天剑宗里长长回荡着他一人的寂寞。
回到了久居的房内,一推房门,刺鼻的烟尘便扑面而来,呛得他打了几个响鼻,结果,反倒震得更多的尘埃掉落,害他接连不停地打喷嚏。
他不悦地轻蹙眉头,他最好洁,哪容得这般肮脏,当即便转身走了出去,寻了一块布,拎来了一桶水,将自己的屋子打扫了一遍,这才松口气,坐下歇息。
可是,看着空寂无人的房子,他的心依旧久久不能平静。上一次归来时,还满含希望,以为双亲只是被凤璇阳带走,并无大碍,可这一次归来,双亲却是被自己最爱的人拘禁,而他也被那个人所伤。
轻轻咳了几声,那一日被伤到的胸口还隐隐做疼,毕竟是受到与他相左的冥阳功所伤,他短期内是无法化解的,只能强忍着痛楚,一点一点地运功化去。可是,即便痛楚化开,刻在心尖上的伤,是无法愈合的了。
那一日,他疯狂地逃离了数十里,行到无人的地方,确信没人追上后,他砰地跪地,嘶声大哭。从他五岁那年来,他已经甚少哭过了,后头几次落泪,为的都是凤璇阳,为他的情意而感动,为他的誓言而落泪,而这一次,却是为他们的决裂而泣。
哭过了,痛过之后,他便一抹眼泪,含泪踏上回去的路。天下之大,已经没有他容身之处。便是他的好友,也不可信了。
陶槐若是凤璇阳的人,那么洛羽尘现下也应是站在凤璇阳这边了。可恨他到头来,竟是如此窝囊,失了好友,失了双亲,剩下的,只有他辛苦夺来,却是虚衔的盟主之位。
浑浑噩噩地回到天剑宗后,他每日都是过着普通的生活,他宛如失了精魂的行尸走肉,只会做着吃饭,睡觉的动作。他知晓,他现在必须去号召武林群雄,一起攻上凤阙山,将双亲救回来。可是,他却在动身的一刻犹豫了。
始终,他纵是再恨,再怨,他心底依然有他。
为了让自己彻底忘记那个人,他四处在天剑宗附近游走,去惩奸除恶,除暴安良,不久,也渐渐积累了一些名气,可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只是安宁。
后来,他不再做这些事了,杀人,血腥,只会让他想起自己差些丧命于赤煌剑之下的一幕。是以,他又将幽泽剑收回了鞘里,放在角落,看着它逐渐蒙尘。
这一日,他静坐在房内,打坐练功,经脉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后,胸口的不适也好了许多。
收功后,按了按胸口,觉得不再疼后,他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先前因着这内伤仍在,让他总想到凤璇阳,好几次运功,都差些走火入魔。因而,他也不敢凭着这残破的身子,去率领武林正道攻打凤阙山,救出双亲,毕竟现下武林正道对他还有些看法,若是他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使得那些正道人士趁机夺取盟主令,那他连最后一点筹码都没有了。再者,决裂那一日,凤璇阳一直都未用武功来震退抱住他的双亲,可见凤璇阳是无心伤害他双亲,因而他双亲如今应是安全无恙。
今日,瞧着自己的身体大好,龙倾寒终于安心下来了。他起身走了出去,动了动身子,远望天边破云而出的朝阳,多日下拉的唇角终于微微扬起,露出了沉寂许久的欢颜。
深吸了几口气后,他便打算收拾行囊离开了。他要行去武林各大门派,亲自登门道歉,并邀他们成为自己的助力,一起攻上凤阙山,将自己的双亲救出。
将几件常穿的衣物放进包袱里,取过了几锭银子,看顾了一周,觉得没有疏漏后,拎起包袱便要离开。
然则,方一出了屋外,脚步却顿住了。双眸轻轻流转,想了想,还是回房将包袱放好,去提了一桶水,拎了块布,朝他双亲的房间行去。
归来那么久,他一直都未进过双亲的房内,便是怕自己想起分隔两端的亲人。但如今临走了,还是想着将他们的房间打扫一下,好迎接他们归来。
推开房门,浓重的烟尘味又让他呛鼻了几下,伸手挥了挥烟尘,这房间如同他上一次归来时一样,没有一点被他人动过的痕迹。他当即便放下桶,汲水擦拭起来。
顺着床铺,擦到了一旁的摆设,而后便到了书桌这处。
看着书桌上那散落的信,他心头一黯,他爹如此关心自己,而自己却是疯魔一般的随着一个不该他爱的男人,舍却了所有的一切,却无半点建树来回报关爱他的双亲。思及此,他的心更是痛得无以复加,他此刻真悔了这一朝,若果他没有爱上,该多好。
想到那个人,他周身忽而逸出了浓厚的杀气,眉目里也含起了痛恨的冷意,目光一扫,落到了那个椅子的扶手上,脑中灵光一闪,当即便敲击了几下那椅子的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