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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这般可恶之人,疯癫了才好,”凤璇阳不满地讽道,“若非老头子你说,只怕我也不知这劳启扬竟是个坏东西。”
俞年明遥想当年之事,无奈地摇了摇头:“唉,当年的劳启扬可谓是真正的侠义之士,我虽未与他深交,但行走江湖多年,还是见着了他不少的仁义之事。但可惜啊,怪只怪他太将名誉看得严重了,想想他如此多年来,一直都被自己的师弟段法裘压在底下,无论是掌门之位,抑或是自身弟子在门派中的地位,都无法超过自己的师弟。久而久之,这心态便变了。好不容易趁着书青被逼远走,钟问之得到了大伙儿的器重,他的地位也因此得到提高,他岂有不高兴之理。后来弟子做下那等恶事,他若是将其揭穿了,一来他身为师父也难辞其咎,二来好不容易得到的地位也没了。是以后头但凡弟子有何事,他都会包庇了。”
龙倾寒蹙起了眉头,冷冷地问道:“那当年久华派掌门之死可是劳启扬他做的?”
想到这事,俞年明的唇因为愤怒而抿成了一条薄线,他颔首,狠狠地道:“我从探子口中得知,掌门之死便是他与钟问之联手做的。书青走后,钟问之为了助自己的师父劳启扬夺得掌门之位,便暗中给受伤的段法裘下毒,使得他身体愈发孱弱。是了,方才我忘了说,先前书青打伤掌门一事,其实便是劳启扬暗中动的手脚。”
凤璇阳的双瞳骤然一缩,拳头攥紧了起来。
俞年明又继续道:“而便在书青第二次归去久华派时,钟问之暗中探听到了消息,便趁夜伪装成书青的模样,将掌门及数名弟子杀害,而后故意到人多之地,假作被人发现遁逃,成功使得众人以为是书青归来杀人灭口,再加之劳启扬的怂恿,众人对书青的愤恨情绪愈发高涨。是以第二日书青回派之时,众人便将书青视为了杀人凶手,厉声要讨伐他,以致到了后头他被迫逃离久华派的局面。”
“该死的!”凤璇阳愤怒地一锤扶手,恼怒道,“老头子,那先前为何不让探子将劳启扬给宰了,留得他纵容弟子!”
龙倾寒看到如此失常的凤璇阳,他心里也不好受,他轻轻地覆上他的手,安抚道:“探子终归是探子,只擅长隐匿身形与探听消息,这武功却是不高的。劳启扬那时虽是酒醉,但武功仍不容小觑,探子想来也对敌不过。再者,若是侥幸成功了,劳启扬之死必会使得派里人查探杀人凶手,届时若不小心,便暴露了覆阴教,那爹他的处境更是难堪了。”
俞年明赞许地颔首,道:“子玥所言在理,当时我们便是因着这般顾虑,便未对探子下死令。其实说来,比起劳启扬,钟问之才当诛!”
凤璇阳愤怒地一拍扶手,拿起剑唰地站起,怒声道:“老头子,那钟问之究竟在何处,本座要去宰了他!”
俞年明长叹了一声,似是无奈又似是忿恨地摇头道:“我也不晓得。那时我们从劳启扬口中探出这惊人的消息后,便想着法子去刺杀钟问之。可哪知他机灵得很,成日里便跟着久华派中的前辈打混,形影不离,便是居住也到了他师父的房里。他同众多高人在一块,刺杀之事自然无法进行了。而书青的嫌疑一直未去,且又苦于没有证据,想去揭穿他罪行都无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逍遥快活。而后来,因雨杉有了孩儿的缘故,他们夫妇俩的重心便放到了孩子身上,以为那钟问之将书青赶出派后,便不会多做纠缠,是以后头他们夫妇俩也未再管这事了。那时我也一心扑在了外孙身上,想着这覆阴教本便是魔教,有个武林正道的叛徒来此,也不为过,是以也未想太多。可哪知,我收留书青之事被魔道中人知晓了,不知为何,他们竟陆续上门来,言说我们收留武林正道之人,为魔道所不容,还道书青从前杀了不少他们魔道中人,逼我们将书青交出来,以为他们死去的兄弟报仇。当时我们听了都一头雾水,书青更是如此,他初出江湖后,因为心善,并未真正杀过人,是以这根本便是无端捏造!”
俞年明狠狠地一锤扶手,咬牙道:“可是那些个魔道中人都是不讲理的,当即便带人攻了上来,最后无法,我们只得应对。那时书青已自创了冥阳功,当场便使了出来,将他们驱走。后来,幸存的魔道中人便开始四散流言,宣扬起这冥阳功的厉害之处,使得许多觊觎这武功的魔道中人打着交出书青的幌子实则窃取冥阳功来讨伐我们。但由于这些小魔教不足为惧,打了几场便被打垮了,是以最后此事便流传成了书青一统魔道了。”
龙倾寒不由得倒吸口气,惊诧起来,纵观自己的爹龙越所说与俞年明所讲,虽是同一件事,但其中造成的误会却是极其之大,许多真正的事实都被掩盖了起来,若非今日听俞年明所说,只怕他心里还觉得段书青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却没想,各中误会,造成了多少对一个人的误解,流言的可怕他可算是见识到了。
“因着这所谓的一统魔道之事,使得冥阳功的传言越传越玄乎,让更多的有心之士产生了觊觎之心。于是最后,受到唆使的正道与魔道便一同攻上了山,使得……”
后头的话俞年明哽住了,不愿再回想过去那痛苦的事情,他偏过了头去。
龙倾寒与凤璇阳也沉默了,他们知晓俞年明的感伤,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拉起了彼此的手。
“当年若非我那时恰巧出了教不在,只怕你们如今也瞧不着我,更不知当年的事实真相了。可是,”俞年明抬手抹去了眼底的泪,无力地叹了口气,“即便我知晓真相又能如何,说出去又有几个人信,人言可畏,而正道中人又为着他们正义的薄面,掩藏了当年的真相,是以多年流传下来,书青便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龙倾寒听闻这话,愧疚地低下了头,他自己先前也是相信段书青乃是魔头的一员,凤璇阳暗中捏了捏他的掌心,安抚他,他了然地抬头,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便复又倾听俞年明继续诉说。
“而当年我归来时,看到的只有满地的尸首与烈火熄灭后的烟尘,那些正道与魔道之人早已远去,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惨死,我心头大痛,途生华发,也无心去寻人报仇了。待后头想去寻时,久华派内似发生了内乱,一夜之间竟忽地没落了,而钟问之也失去了踪迹。我昔日的属下因着这灭教之争都死的死,散的散,手里头一点势力而都没了,连裹腹都成了问题,更别说派人去查探消息或请人查探了,是以到了最后,便落得我一人长期在此过活,重建他们昔日居住的庭院,而钟问之却是找不着了。”
龙倾寒的心里涩涩的,俞年明这些年究竟是如何撑过来的,没有亲人相伴,只有空寂的建筑与回忆与之相伴。他深深地望了一眼他那头白发,心里陡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愧疚之感,若果他能与璇阳长期住在这里,重建覆阴教,当有多好。但可惜……他眼底一黯,他的爹必不会同意的罢。
他眼底流光微动,便转换话题道:“那外祖你可见过这钟问之的模样?”
俞年明遗憾地摇头道:“不知,我与他素未谋面。”
这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龙倾寒无奈地低下了头,然而这时俞年明竟忽地一拍大腿道:“是了,我想起了!”他唰地站了起来,拊掌:“那时书青曾画过他的画像予我瞧,我去找找,可还存有。”
说完,他赶忙站起朝外跑去,凤、龙两人对视了一眼,也随着他的脚步跟去。
俞年明拐了几个弯,行到了自己的房内,低声喃喃道:“幸好,当年他们只是洗劫一空,并未烧了这里,不若,只怕今日许多东西都找不着了。”
他环顾了四周,便埋头寻找起来,凤、龙两人也随之在等可藏物之处搜寻。
然而,翻找了许久,竟都未见踪影,每个可藏物之处里头都是空空的,只有一些新置的生活用品,其余的怕是已被洗劫空了。
“咦,那东西究竟放置何处了?”俞年明拍着脑袋,回想道,“莫不是被我弄丢了罢,应是不会啊。”
凤璇阳撇了撇嘴道:“老头子你弄丢东西的事儿还少么,指不准这纸都化成灰了。”
“不会不会,”俞年明连忙摆手,正色道,“如此重要之物我不会弄丢的,记得当时书青给我瞧过后,我便将其好好的放起来了,但放哪儿了?嘶……”
“嗤,老头子,我说,覆阴教被灭教后,你可还有见着过?若是未有,那你还谈何存着。”
俞年明一个愣怔,恍惚地道:“我想想,我见过的,不会错,那时被灭教后,我还特意将仅存的这些东西收拾了起来。”
“仅存的东西?”龙倾寒疑惑地问道,“莫非犹有东西未被劫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