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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汾州,再进云潼关一路沿着东北方向就是炎京。夹答列晓赫连烬快马加鞭,奈何雪大封山道路不通,硬是耽搁了他好几日的路途。等他到明城时休息时,后面赶来的赤焰也在同一客栈投宿,被他派去探消息的暗卫也刚好回来。
“爷,属下可是跑死了好几匹马,终于在这里找到你了。”赤焰浑身风雪满脸激动地看着赫连烬,身上的寒气已重他也浑不在意。
算不上豪华的客栈客房里,屋中摆放着三四个燃着火的炉子,赫连烬将身上的黑色大氅脱下来搭在衣架上,一身单薄的玄衣长袍轻软如云不染纤尘。摆炮坐下,没理会赤焰而是朝送消息回来的暗卫问道:“安陵在炎京如何了?司空珏是否有为难她?”
因此刻还是白日,暗卫乔装了一番,看起来就是个中年猎户的模样,对他垂头拱手道:“爷,六小姐被流放到蛮荒了。”
“流放?”爷没理睬自己,赤焰心里正有些小小不平衡。猛地一听暗卫回的话,他当场就大吃了一惊。
赫连烬倒没有赤焰那么反应大,双眉携了刀锋利,暗蓝的眼瞳色渲染着暗光流浮,若冬日天空的太阳时阴时晴。殷艳的双唇微勾,挑出一抹邪戾,不轻不重地道:“说,怎么回事?”
赤焰和暗卫二人顿觉屋中寒气逼人,亦知是爷生气了,暗卫心中惶恐还是壮着胆子回答道:“炎京先有六小姐是妖孽之言传出,除夕夜那晚她不知为何突然狂性大发见人就杀,相府暗卫和司空凌派去保护她的人都折在她手中。后来,桐封王赶到相府用箫声暂时控制了六小姐,安悦冲出来想要杀了她,被桐封王所阻。六小姐摆脱他的控制要杀了安悦,桐封王跟她颤抖一番后下了重手将六小姐的武功废了,被她幽囚在了碧瑶阁。第二日,他又带了襄惠帝的圣旨去相府宣旨,六小姐肆意杀人因年幼之故被流放蛮荒,而丞相也被迫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属下从炎京离开有五日了,六小姐被押解着往南也是五日。”
因司空珏发现了他们在天诀的细作密探联络方式,赫连烬就派人亲自到炎京,每天以信鹰传递消息,每三天会有一暗卫亲自跟他汇报一切情况。这次鱼璇玑在炎京的事情闹得太大,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就把时间延迟了些。
“五日?他们的行程路线是什么?”赫连烬眼帘下半,眸中杀戮之光一闪而过。分明平静的语气,却让人感觉心尖儿都跟着颤抖起来。
“桐封王的安排是他们南下渡过长河后,司空凌就会在那边接应,将六小姐劫走。按照脚程算,若是走的快现在应该到了白河下游的谷城一带,要渡长河最起码还有十日的路途。我们的人悄悄跟在囚车后面,六小姐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
“你确定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赫连烬声调陡沉,语气也凌厉了几分。
鱼璇玑在桐封王府被刺杀,他们查出这件事跟襄惠帝有关。为君者,最怕神怪鬼魅祸乱江山。鱼璇玑既然身负妖孽之名,又有杀人之事为实,襄惠帝又岂能以简单地流放就处置了她?
“他们定会拼死保护六小姐!”爷从未这样关注过一个女人的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既然爷不想鱼璇玑死,他们身为属下自然是丢了命也要护住鱼璇玑。
赤焰搓搓手,正色道:“爷,他们或许考虑不周,可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咱们还是改道去长河边,兴许还能碰见六小姐。”
赫连烬抬首,眸光朝赤焰一横,当即起身动作利落地将衣架上还有湿意的大氅披在身上,拉开门就就走了出去。暗卫和赤焰面面厮觑着,心里悲呼爷这也太赶了,就算人还有精力可马儿都累得不行了。想归想,为了主子的安全,两人还是迅速地出门跟了上去。
押送鱼璇玑的囚车自出了炎京后,一路上倒也没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只是因风餐露宿寒夜雪冻的,鱼璇玑没有内力抵御寒冷便受了些风寒。那些人自然是不会停车为她找大夫,其中有个衙差看她被冻得瑟瑟发抖,在沿路来时就买了块劣质的皮货给她塞进车里。
时间一晃,眨眼已经出了炎京快大半月了,就在他们赶到下一个市镇时,恰逢上元佳节。有两个衙差提议休整一天再走,而衙差头却没有同意,催促着一行人吃完赶紧上路。
鱼璇玑拿着衙差丢进来的还冒着热气的馒头啃了几口,眸光悠长地看着头顶那方天。最近没怎么下雪了,可气候比下雪天冷多了。她轻压着胸口咳嗽几声,裹紧了身上的紫貂披风。这一路来她想得极多,这次自己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只因不够心狠没有斩草除根,留下了安悦那个隐患。
对于司空珏,她忽然间看淡了。无论他是不是司空天的转世,这一生与司空珏都注定了是敌对的。至于他废了自己的武功,鱼璇玑先没有看明白,现在知道他其实是间接救了自己一命。就不知,他这么做是不是为了司空凌。
她缓缓地闭着眼,想着自己日后的命途。生命不知会在何处终结,何况这一路注定不会太平,能不能到蛮荒还是个未知数。她这一生为了复仇什么都能舍弃,可她现在除了这条命已经没有能丢的东西了。倘若侥幸活下来,她又该如何做。
刷!蒙在囚车四面的黑布再次被揭开,鱼璇玑知道他们这是又走到荒无人烟的道路上了。一路来,但凡是到了城镇或是人多的地方,他们都会讲黑布蒙上,待到无人时再撤下。
这里两边夹着山,路旁都是高大的林木,林中的积雪还有些没有化开,到处都看得到一团团白的堆砌在*的树下。泥泞的道路上车马难行,鱼璇玑呛了两口冷风,肺里生疼地又咳嗽了声,单手抓着囚车偶然一望,头顶上的太阳洒着冷冷的光,稀疏地射在路上。林中偶尔有寒鸦凄叫两声,阴森森的风从林子那边吹来,直吹得人寒毛竖立了一片。
“快走快走,都别磨蹭了,渡过了长河一切都好了。”衙差头抱着刀站在一边,朝一行人喊到。
“曾哥,不是咱们不想走。你看咱们从炎京走了这么久,每天都紧赶慢赶跟投胎似得,又不是马儿随便一歇马上就精神抖擞了……”有衙差当即抱怨道,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头上就被赏了一记爆栗。
衙差头马着脸喝道:“你这蠢货到底会不会说话,什么赶着投胎!”
其他衙差也是满脸不悦地看着说错话的那人,他们大新年的没能呆在家里跟妻儿团聚过年,偏偏被派来送囚犯,心里本来就很烦了,这人竟还说些不吉利的话,摆明了是找抽。
那说错话的人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触犯了众怒,忙陪着笑脸道:“各位,不好意思,我嘴贱了,该打,呵呵。”说着,还真的扬起手就在自己脸上拍了两巴掌。
众人只是哼哼,不作答。
鱼璇玑冷眼扫过周边,耳中忽然听到些细微的声响。眸光微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边的情况。
车轮上满是黏糊的湿泥,加上路况不好,囚车的速度可以说跟人走路差不多。就在几人低声谈论时,林中猛地窜出无数拿着刀剑的黑衣人,朝着囚车和衙差们袭去。
来了!鱼璇玑嘴角勾起,冷若寒冰的墨玉瞳稍眯,悄悄伸手一探握紧了怀中的九幽笛。2此刻,凛凛杀气逼来,衙差们立即警觉起来,有人来劫囚车了。
“守住囚车!”衙差头大喊一声,四五个衙差立即跑过来将囚车四面围住。其他人则抽出刀剑跟来势汹汹的黑衣人对打起来。哐哐锵锵刀剑交响伴随着兵刃刺进皮肉的嗤喇声和人的惨叫声,惊起林中过冬的野鸟纷纷振翅飞走。
很快,胜负局势已明,衙差死伤无数,黑衣人却只有少数几人受伤。四个黑衣人提着流着还不及凝固血液的尖刀袭来,举手几个起落,守在囚车旁边的衙差顿时倒地抽搐。鱼璇玑脸色沉静,有股冰霜笼罩面庞像是高山上的积雪经年不化。眸子看着他们靠近来,右手手指收紧,一寸寸地将九幽笛抽出来……
此时,四个同样黑衣蒙面的人穿过林间茂树的枝桠奔向他们,看那轻盈的样子显然轻功不俗,长剑闪着慑人杀机,簌簌有银色寒光逼来。靠近囚车的几个黑衣人胸口霎时插上了六角的雪花镖,瞪大着眼睛满心不甘地倒下。
鱼璇玑轻蹙娥眉,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想要亲手结束她的命?
砰!就在她思忖之际,有个黑衣人一掌朝着囚车劈来,强烈的掌风宛若山间滚落的巨石,一下就把结实的囚车打了个稀巴烂。满身满头都是木灰碎屑,呛得她肺中又是一疼。鱼璇玑机警地握着九幽笛,目光凌然,那个人竟不管她转身就加入了那边两拨黑衣人的战斗里。
来救自己的!脑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鱼璇玑却也来不及想他们是何人派来的,当即跳下马车抢过已经死去的黑衣人手中的刀,将黄骠马跟囚车的驾绳一刀砍断,小费力气地翻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腹。
“驾。”一声轻喝,素手狠狠地拍在黄骠马的屁股上,马儿吃疼嘶叫一声撒开蹄子就往前跑着。
“追,别让她跑了!”看人逃脱,缠斗中的黑衣人立马撇开跟自己的对杀的人,纷纷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这黄骠马看着壮实,乃是拉货的马匹,长途奔跑在耐力和脚力上都不怎么行,以至于她本来是先跑开的,可是后来的黑衣人竟能紧随而至。
鱼璇玑眸色大变,奈何手中空无一物,心下一横随手折下路边的一根树枝,用其尖锐部分狠狠地在马屁股上一插。血水涌出,黄骠马痛嘶着马身一颠死命地往前奔跑,险些将鱼璇玑从马背上甩掉了。
刷——刷——刷——
带有幽蓝色寒芒的尖锐暗器摩擦着空气,簌簌如雪花般朝她打来,鱼璇玑凭借自己敏锐的听力左闪右避,袭来的暗器尽数落空,要么打在了树干上要么打在枝桠上。耳边是风声唳唳,迎面扫来的树枝似霜刀子般打在脸上,速度太快她根本不及一一避开,脸上如鞭子落在身上般留下道道红痕,一阵又一阵地火辣疼痛着。
“杀了她!”落在中间的黑衣人见久久赶不上鱼璇玑又被人在后面追杀,气从心来,恨不得将她劈成无数瓣。而那黑衣人发话后,她身后的暗器来得有如落雨流星般越来越凶猛,好像不把她扎成刺猬是不会甘心的。
那些暗器她虽只是匆匆瞥过一眼,却还是知道那些都是淬着剧毒的,只要打在身上弄出了伤口,想不死都不行。可恨她如今武功被废,身子也染了风寒还虚弱着,跟这么多人拼死一搏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秀美一蹙,她狠狠地在嘴唇上一咬,口腔中立刻见了血腥。心头一沉,好,如今只能破釜沉舟了!她死死地拉着缰绳,忽然将马头牵转奔着密林深处而去。
“不能让她活着。”黑衣人恶狠狠地发话,脚下的动作越发地快了。
鱼璇玑乘机将身上的披风解松,确定所有重要的物件都贴身收好了,双腿再次向黄骠马的肚子一撞。经过了多番折腾,黄骠马越发狂躁起来,不要命地朝着前方满是荆棘的路狂奔。鱼璇玑紧紧地俯在马背上,墨玉眼带着生死不论的狠辣死死地盯着前方。
出了密林,那里就该是……
两间断崖!就是这里了!十丈不足的距离,前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对面则同样也是悬崖口,两处断崖之间也就三丈宽,一旦从上落下绝无幸免的可能。因这里地势较周围山脉较高,能看见最美的日落西山,故而这里亦被人成为黄泉落。
后边追来的黑衣人离她不过六七丈,疾风猎猎黑发狂舞,窄袖中也被风灌得鼓鼓的。布满红痕的脸上染着视死如归的决然,一而再地撞击着马腹,陷入疯狂的黄骠马已经无法控制,只是一个劲儿地奔着黄泉落而去。
排开的火烧云如仙人织就的美丽霞衣,妆点了昏沉的天际。夕阳悠悠西下,落日余晖如鲜亮长出的初橙,晕黄中夹着绚丽落在山头,在那一片浓雾中镀上夺目的流彩。
三丈,两丈,一丈,生死一线,就是现在!最后一次夹撞马腹,黄骠马在剧烈的痛楚中惨嘶一声,后蹄蹬在断崖上向前一个悬崖奋力跳跃而去。马身曲成优美的弓形,乘着夕阳华光宛若那金色的大弓被拉开,有那么只箭已经迫不及待地射出去。
马身略微下沉,马背上的鱼璇玑豁然甩开身上的紫貂披风,身子腾空狠狠地踏着马背踩去,黄骠马嘶叫着坠落山崖,而她则借着弹力看准悬崖下不远的一棵孤松,手中镣铐的锁链朝着它就甩了过去,双手顺势一翻抓着镣铐链子,整个人顺利地挂在了松树上。
巨大的撕扯力袭来,被冻伤的手指尽数被磨破,双手血肉模糊一片。她仍旧死死地抓着链子,免得自己的手腕被大力扯得脱臼。
金色的暮光刺破厚重的浓雾射入眼瞳,她微微地勾起了唇角抬头看着天上。这一局,她赌对了!
此刻对面山崖上,几个身负重伤的黑衣人纷纷跑到断口那里,不可置信地看着下面浓得让人无法辨看的深渊,似乎不相信那个厉害的女人就那样跳崖死了。
“首领,她死了。”有个下属摸着肩上被刺穿的血洞,口中吃力地说道。
黑衣人中发号施令那人双眸含着愠怒,口出怒言对着另一人道:“雾留,让你早点动手,起码还能带个全尸回去。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回炎京怎么交差?”
“东珠鬼,你这是在怪我?”蒙面的雾留满心不屑道,“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你该知道,皇上更是特意交代了不许惊动王爷的人,可你执意要在这里杀了她,害我们折损了多少人,你有计较过这些吗?”
“雾留,你想去皇上面前告我的状?”东珠鬼口气阴森森的,手上出鞘的剑上还有血珠流动,似乎在随时准备着进行下一场杀戮。
“首领,大人两位不要吵了,咱们还是派人去下面找找,怎么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啊。”另一下属怕他们打起来,赶忙劝道。
“还不如你的属下识趣儿。”雾留不惧地对上东珠鬼的眼,转身离开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