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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带着后宫嫔妃皇子公主出逃,傅鸿一路小跑来到老太太上房,大老爷傅祥和大太太陈氏、二老爷傅哲和二太太宁氏、三太太杜氏、四太太柴氏以及姑娘们都在老太太屋里,焦急地候着外面消息。
傅鸿撞进来,“母亲,儿子刚得了信,皇帝带着后妃皇子公主今早离开皇宫,现在已经出了京城。”
“皇帝跑了,那我们也快跑吧!晚了等夷人攻入京城,想跑就来不及了。”
四太太柴氏慌了,北夷大军攻打京城经过她娘家,不知道娘家现在如何。
连一向沉稳的二太太宁氏都道:“老太太,快做决断,府里还有姑娘们,要是夷人打进来,可就遭殃了。”
这时,傅明华、傅明轩从外进来,傅明轩道;“京城百姓已经开始朝城外逃。”
众人都看着老太太,傅老太太未等说话,四老爷傅瑞一头闯进来,“母亲,儿子得到确实消息,皇帝一早就走了,宫里剩下的低等妃嫔宫女太监,都四散奔逃,有几家王公大臣家已率先举家跑路了。”
傅老太太镇静地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皇帝朝南边跑,京城大臣百姓随着皇帝去路追了,夷人一旦攻下京城,定然朝皇帝走的路线追赶,老幼妇孺,怎能跑得过追兵,况且没有落脚的地方,目前山东战事没有波及,不如我们走东门,奔山东找仁哥,如果夷人打来,可乘船出海避难,我们傅家人口众多,一会逃难人多,恐要冲散,各房人自己照顾好,冲散了,各自去山东清平县衙门集合。”
傅鸿道;“母亲明断,正该如此。”
傅祥道;“京城铺子关了,我让伙计们散了,留下一两个伙计看铺子,家里留几个人守着,等战事结束回来。”
众人一致同意,傅鸿赶紧派人告诉东府里的人。
外间下人喊了声,“英亲王府的人来了。”
门外走来一个侍卫长官,对傅老太太道;“老夫人,在下奉王爷之命,护送府里的人撤离京城,我家王爷已护着皇帝离京。”
傅家的人听了,心里有底,踏实一些,沿途没有侍卫护送,遇见强人,傅家妇孺不安全。
大太太陈氏惦记大姑娘傅书韫,道:“韫儿怎么办?不知道得没得到信。”
傅鸿道:“许国公府有娘娘在宫里,估计早知道了。”
正说着,大姑娘傅书韫派人来,道;“我家少夫人让通知家里人,速速撤离,许国公府的人收拾东西,马上就上路了。”
大太太陈氏方放下心,没人想起三姑娘傅书岚,常家因不满意儿媳,跟傅家不常走动。
傅鸿又命人通知靖安侯府卫家人,卫家倒不用太担心,卫家乃将门之后,就连家丁都会三爪猫功夫。
这时,东府里派人回话,两府一道去山东,东府在山东开有买卖,有房屋。有了落脚地方,两府一块走,耽搁时间,分头走,到山东境内汇合。
傅家遣散下人,各自逃命,留下少数贴身家仆,逃难不宜人多,目标太大,行动不便。
各房人四散回去取东西,傅书言的一应用品已打包好,放在杜氏上房屋里,儿媳吕嫱东西也放在婆母屋里,不用回房现取,冯姨娘领着和哥,带着两个丫鬟到上房,吕嫱和傅书言扶着杜氏,身后知儿和月桂和杜氏两个贴身丫鬟,还有吕嫱的两个陪嫁丫鬟提着包袱,冯姨娘扯着和哥,两个丫鬟身后跟着,三房一行人一路疾走出了中门,傅府马车早已备好,等在哪里。
二房人口清净,二太太宁氏和四姑娘傅书宁已上了车。
三房人等急忙上车,杜氏和女儿傅书言、儿媳吕嫱乘坐一辆车,后面冯姨娘跟和哥乘坐一辆车,丫鬟们坐后面一辆车,傅鸿和傅明轩、傅明安骑马,跟着爷的小厮们都已上马。
傅书言上车,车门帘没撂下,傅书言往内宅看,大房和四房连人影都没看见,傅鸿焦急地问;“大房和四房的人怎么还不出来?”
大老爷傅祥和四老爷傅瑞着急,忙命人进内宅催,过了一会,四太太柴氏后面跟着奶娘领着诚哥,八姑娘傅书锦和梅氏领着婉姐从二门里出来,傅瑞看着柴氏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东西,皱眉,嗔怪道:“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还磨磨蹭蹭的,逃难捡要紧的带上,拿没用的东西啰里啰嗦。”
柴氏顾不得争辩,看二房和三房早已等在车里,急忙牵着诚哥上车,傅书锦和梅氏、婉姐上了车子。
三房人都上了车,干等大房人也不来,打头的是二房的车辆,傅老太太的车子夹在中间,傅老太太在车里命丫鬟传出话,老太太贴身丫鬟碧螺从车里探出头,高喊:“老太太有话,非常时期,不用等了,大伙逃命要紧,不能为一房人耽搁大家。”
傅鸿吩咐打开府门,前头的车辆已经动了,傅书言焦急,二姐傅书毓怎么也没出来,马车往前移动,傅书言终于看见大伯母陈氏由二姑娘傅书毓和儿媳江氏扶着从中门里出来,傅明华跟在后面,后头丫鬟提的包袱比四房柴氏的包袱还多,大老爷傅瑞朝陈氏怒道;“生死关头,不知轻重,阖府的人就等你们。”
陈氏看老爷发怒,没敢出声辩解,其实,她的一个装着金银细软的匣子落在屋里,又回头去取,耽搁时辰,看前头老太太的车已出了府门,赶紧上车。
傅府十几辆车子依次驶出府门,上了官道,一路往东,傅书言撩起车窗帘子,京城到处一片混乱,往京城南门方向的官道上,官家女眷的车轿寸步难行,家仆驱赶路人,百姓扶老携幼,人流越来越多,道路堵塞,人挤人,有人被踩踏而死。
傅府的人见状,到此时方觉出傅老太太的英明决断,所有逃难的人群都往南门跑,追着皇帝去了,只有极少数人朝东门跑,正常人的心里,北夷大军从北面打来,往后跑,比较安全。
傅府一队车马在英亲王侍卫们的护送下,一路没有堵塞,直奔京城东城门,马车快跑到东城门,猛听得一声炮响,震耳欲聋,好像敌军已距离很近,王府侍卫头目高喊:“车马快行,如果敌军绕道包抄,东城门关了,就出不去了。”
傅家的十几辆车子车夫打马狂奔,傅书言心提到嗓子眼,如果东城门出不去,再折回南城门,南城门都是逃难的百姓,堵住城门口,根本出不去。
傅家打头的两辆车子是二房人,傅哲前面开路,后面紧跟着是三房的三辆车子,然后是四房,最后是大房的车辆,傅家的几位老爷和小爷骑马随在自己一房人车辆的侧旁。
突然,有一伙逃难的百姓想往南城门跑,蜂拥横穿马路,二房和三房车辆飞驰冲过去,四房的车辆车夫打马慢了一步,这群逃难的男女老少从四房的车辆前穿过,驾驶四房车辆的车夫看势头不好,怕马踩到人,忙勒马,由于马匹跑得急,冷丁收缰绳,拉车的两匹马一阵嘶鸣,前蹄腾空而起,马车摇晃朝一侧倾倒,后面紧跟着的四房另一辆马车,大房的两辆马车来不及收势,除了最后一辆车及时勒马,避免了一场灾难,前面三辆车都翻倒在地。
已经跑出去的二房和三房的的几辆车子都有人从车窗探出头,几声惊叫,傅书言眼瞅着其它两房的车辆翻了,傅书言惊叫声刚一出口,忙用手捂住嘴巴,傅鸿骑在马上高喊一声,“车不要停,能跑出去的赶紧朝城外跑,晚了就来不及了。”
伴随着他的话音,接连几声炮响,逃避的人群本来朝南城门跑,这时,调转方向朝东门出城,显然跑到南门已经来不及了,北夷军队马上攻城了。
一时,东城门方向涌来的人越来越多,好在王府侍卫开道护卫,马车跑不远,看见东城门了,傅书言松口气同时,回头看四房和大房的车,不知道里面的人伤到没有,逃难的百姓蜂拥而至,傅书言看不见四房和大房的车辆,替大房和四房人担心,干着急没有办法。
傅书言的车子跑到东城门,骤然,几声炮响,犹如惊雷,人群中有人大喊,“夷军攻城了,快逃啊!”
傅书言从车窗往外看,街上顿时大乱,逃难的百姓互相踩踏,前面有一个人倒下,后面的人接二连三跌倒,就这一功夫,踩踏而死的就有上百人之多,见这种惨状,傅书言心惊,尤其惦记二姑娘傅书毓和八姑娘傅书锦。如果姑娘家落入敌手,不死受辱也没法活下去。
这时,守城门的士兵,要关城门,城门大开,敌军来袭,不攻自破,正往外逃跑的百姓,阻止守城的士兵关城门,双方发生冲突,趁间隙傅府的车子在英亲王府侍卫的护持下,在没关城门前冲出城门,傅书言探身朝后看,城门口官军和百姓厮打,一方要关门,一方不让关门,一片混乱,这种情形,如果北夷军队到了,不费吹灰之力,攻占京城。
傅家的车马一路不停,跑出十几里地,京城已炮火连天,喊杀阵阵,傅家人沿途不敢歇息,离京城太近,万一夷人追过来,英亲王府的护卫带着傅家妇孺,处于劣势。
好在早有准备,上路之前,都备好干粮和水,拉车的马匹太累,停下来歇息半个时辰,继续赶路,怕北夷人打过来,不敢耽搁太久。
直到进入山东境内,战火还没有波及,山东富庶,土地肥沃,百姓生活照旧,一派祥和景象,这日,进了临清县城,傅家的车马停下修整,找了一间大客栈,一路风餐露宿,人累马乏,总算得以休息。
傅老太太跟傅鸿、傅哲商量派人回去打探,看能不能遇见那两房人,出去打探的家人沿途遇见从京城投奔到此地的人,谈虎色变,有两个在夷人破城后,混出城的人讲,夷人破城后,大开杀戒,男子不管是否未成年,一律斩杀,凌辱妇女,京城哭爹喊娘,一片惨状。
傅家人听了,心情沉重,傅书言脑海里始终留下傅府四房和大房的车子翻倒在地的情形,每每想起清晰留在记忆里,几乎成了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