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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耸入云的露西亚山脉就像一道屏风,将远东大地分割为南北两大板块。 来自北海的湿润气流被崇山峻岭阻挡,与高原上的冷空气对流形成降水,历经万年积累,形成北地连绵起伏的冰川和雪原,亦是远东最大水系“维列斯江”的源头。
一支绵延数里的驼队从位于高原之巅的基特兰德城出,在冰川上跋涉了七天方翻越山脊,呈现在旅人们眼前的是一片全新的景色。
柳德米拉摘下斗篷兜帽,深深吸了一口迎面吹来的冷风,俏丽的脸庞浮现笑容。
“你们感觉到了吗?风中带着海水的气息。”
“开什么玩笑,这里距离北海湾还有两百多里,怎么可能嗅到海风的气息。”妮基塔骑在高原洛斯兽背上,裹紧裘皮大衣抵挡寒风,努力睁大眼睛向北方眺望,然而高山上空终年不散的云雾遮断她的视线,既看不到期待中的金色沙滩和蔚蓝的海平线,当然也更不可能从风中秀出什么海洋的气息。
罗兰深深吸入一口冷空气,“狮子图腾”赋予他的灵敏嗅觉可以像游侠那样嗅出空气成分的微妙变化,果然有一丝淡淡的腥咸气味。开启“命运之瞳”,他的目光穿透云雾眺望北方,天尽头隐约浮现一片蔚蓝,正是北海湾,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白鸥港”,就是北海湾沿岸最大的贸易都市。
“米哈伊尔大叔,从这里到白鸥港还有多远?”罗兰问。
“翻过山脊,接下来的路就好走多了,最多五天就能抵达白鸥港。”米哈伊尔灌了一大口烧酒,脸膛泛起红光,“一切顺利的话,我们还能赶上北海湾一年一度的‘本德交易会’,我这次带来四百包驼绒,就指望能在交易会上卖个好价钱。”
就在他踌躇满志畅想财的时候,胯下高原洛斯兽抖了抖肩膀,出一声哀怨的哞鸣。为了赶在交易会上尽可能多的出售呢绒,米哈伊尔在出之前就雇人将这些庞大驼兽身上的长毛全都剪了一茬,然后雇佣基特兰德城的纺织女工们漂洗干净,纺成一包包雪白纤细的纱线;这种驼绒纤维细长绵密,织成的呢料轻盈而保暖,是比羊绒更高档的面料,与矿石、烈酒、毛皮同为畅销海外的优质产品,每年为基特兰德城换来数百万计的金币。
“大叔,为什么不把绒线织成面料之后再卖掉?”维罗妮卡摸了摸围在脖子上的那条驼绒围巾,眼中带着困惑:“我的故乡帕尔尼亚盛产桑蚕,当地有很多纺纱作坊,姑娘们把蚕茧泡在温水里缫丝抽线,用纺车或者纺锤纺成生丝,然后再将一包包生丝用织机纺成丝绸面料,一匹丝绸面料的价格相当于同等重量真丝的三倍。”
米哈伊尔苦笑一声:“谁都知道面料比绒线利润更高,可惜我们基特兰德城没有帕尔尼亚那样达的纺织工业,女人们在家里用织机织出来的土布自己穿没问题,却卖不出好价钱,那些阔佬穿衣不仅是为了保暖遮体,还要讲究款式和印染,这些东西我是搞不懂,反正白鸥港的织布厂和印染厂每年都会花样翻新的推出新产品,今年流行红色,明年流行紫色,乡下女人跟不上城里人的潮流,与其费时费力织布,还不如直接卖掉驼绒来得省事。”
“那倒也是,衣服是穿出来给人看的,时髦的面料受人追捧价格自然高昂,过时落伍的面料就乏人问津,帕尔尼亚的丝绸市场也是这样。”维罗妮卡深有感触,妮基塔和柳德米拉也有同感,毕竟女人天性对时装很敏感。
“米哈伊尔大叔,你对白鸥港的纺织行业熟悉吗?我想去参观一下当地的纺织厂。”罗兰关注的不是时装面料,而是这些面料是怎么生产出来的。传统家庭手工作坊面对新兴专业化、规模化纺织工业冲击时被动沦为利润微薄的原料供应者,高附加值的纺织业则需要资本与人力的大量投入,绝非家庭作坊所能承担,相应的也要求更高的利润。
一个地区适合展什么样的经济模式,这是区位经济学研究的课题,罗兰从穿越的第一天起就清楚自己肩负着什么样的使命,带领远东人民摆脱异端污名争取独立只是第一步,建立一个长久稳定的政权不能光靠战争和宗教,更重要的工作是展经济强国富民,如果脱离帝国奴役之后人们的生活境况没有改善,无论革命狂热抑或宗教热忱都会在饥寒交迫的现实困境面前迅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