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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屠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刚一进入石室,就会听见自家徒弟这样一番话。
他素来自视甚高,一向认为,如今山海界中修为比他高只是占了修行年岁长久便宜,便是那些天资超凡之辈,他也不放眼里,只觉得凭自身悟性与毅力超过他们也并非难事。
唯有苏映真此人,灵根悟性心志全是万中无一,虽然现仍比自己差了一筹,但假以时日,必定是生平仅见劲敌。
这魔君实狂傲之极,他看来,朋友是一种毫无必要存,只有势均力敌对手才是真正值得重视存。而清霄正是他所视生平第一大敌,可如今这敌手面前,竟丢了这么大脸,却叫血屠怎能不恼。
他只觉此生从未如此狼狈过,面上一片燥热,半点也不敢看向清霄,转头沉下脸色,对着贺源斥道:“谁让你来这里,还说出此种无稽之谈,简直没上没下!”
血屠虽这么说着,可贺源却总觉得,比之愤怒,他情绪分明是羞恼多一些,那躲躲闪闪就是不敢望向清霄真君样子,简直跟那些情窦初开毛头小子没什么两样。
贺源早已笑破了肚皮,只是面上还强撑着,生怕他要是真笑出来,血屠就要恼羞成怒了。
他用折扇抵住下巴,自恋想,本少不仅长得英俊潇洒,就算情场上也是无往不利,哪像师尊这样,空有一身修为和吸引人皮囊,可手段却笨拙连本少十三岁时候也不如,这样下去,怕是再过个百年也依旧毫无进展。
贺源心思转飞,可眼见血屠猩红双眼愈加深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心知再不走怕是要坏事,当即脚下抹油,丢下一句“弟子告退”,就飞溜走了。
他一走,血屠这才感觉轻松了不少,一转头,就看见清霄望着贺源离开方向,罕见露出了一丝赞赏:“此子心思慧黠,但观其心性,却是拿得起,放得下,颇得以情入道真意,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血屠不妨他竟然夸起贺源来,且神态平和,没有丝毫作伪之处,忍不住问道:“你难道不曾听清他方才所说话?”
“自然听清了。”
被清霄那双平静无波凤眼一瞧,血屠不知怎地,觉得浑身上下都说不出别扭:“你就不觉得”
他踟蹰了半天,也没说出下面话,清霄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淡然道:“不过是小辈一时妄语,莫非你还真放心上不成。”
他分明是一副毫不意样子,可越是如此,血屠就心中越憋屈,他自己因贺源所谓“妄语”而方寸大乱,可眼前这人却平静如斯,仿佛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实让血屠憋了一股郁气。
他情不自禁想,到底什么时候这人平静面具才会被打破,露出一些旁人不曾窥见东西?
鬼使神差般,血屠俯□去,牢牢扣住了对方手腕,猩红血瞳一眨不眨望进了清霄漆黑凤眼。
手中触感温软如玉,细腻之极,让人一触之下便舍不得放手,全然忘记了这其中蕴含着多么恐怖力量。
血屠指腹忍不住清霄腕上流连,满意看到对方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他动作实太过放肆,而且有一种难以忽视狎昵之意,清霄当即面色一沉,手腕挣脱了血屠束缚,冷冷道:“你这是何意?”
他半分也没想到,血屠会做出如此举动,简直失礼之极,也轻佻之极。此之前,血屠虽然做出许许多多与他观念相悖事情,但清霄只觉得这是因为二人道本就互相背离,虽然确是把对方当做敌人,但平心而论,其实对此人并无恶感。
可是方才举动,却让他产生了强烈被冒犯感觉,几乎是不由自主愠怒起来,觉得之前是是高看了血屠。
其实清霄感觉并未出错。他本就不喜欢与人接触,幻境中时候,虽然也曾被昭烈云拥抱过,但对方本来对他就是心灵上爱慕多些,那时又是满心绝望,拥抱也是纯粹,仅仅是因为不想失去;但血屠却又有不同,他举动中甚至包含了一丝隐秘□。
修道之人灵识敏锐,清霄虽还没有想到血屠对他产生竟然是这样一种难以启齿,但他已经察觉到了其中隐藏不同寻常之处,这才愠怒起来。
就那手腕抽离一瞬,红发魔君心中也划过了一丝失落,他情不自禁握紧了手,仿佛这样就能将那残留触感维持久些。
但这下意识举动却让他蓦然惊醒,神态异常复杂凝视着清霄,随即一言不发离开了。
清霄望着血屠背影,隐隐察觉到有些不曾预料变化已然这魔君身上无声无息发生。
血屠回到住处,伺候侍女们刚想上前,就被面色阴沉魔君不耐烦呵斥退下,空旷大殿中,随即就只剩下了血屠一人。
这天晚上,血屠梦见了很久不曾忆起往事。
初他还是天微派前途无限核心弟子,凭借着超凡悟性与绝强毅力超越了那些天灵根弟子,修为一路增长,堪称顺利到达了金丹后期。
血屠从来不曾想过,阻碍过无数修士结婴瓶颈能够难倒自己,可命运却偏偏和他开可一个恶意玩笑,整整数十年,他修为不得寸进,就差那一步,可却怎样也无法突破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