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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宛宜的画像贴出去有一阵子了,但各地的衙门却一直也没有传来她的消息,一个大活人似乎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足以见得如今的郑宛宜行事更加谨慎,更加地滴水不漏,但就算是这样,到处贴了悬赏的帖子,她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
至于沈心悠,她到底没有犯大错,也许当初她有那个心,却没有实施的胆量,季重莲不能因为她没做过的事情便去追究责任,依了裴衍先前的建议,给了她二百两银子的程仪,又遣了两个护卫护送她一路到甘肃投奔她的表姑母去了。
听说沈心悠离开时是跪在裴府门外磕了三个响头的,隔壁张太太却也没有出门送她,只让丫环素绢包了五十两银子,也不枉她们相交一场。
芳儿与孙妈妈却是被各打了十个板子送到了衙门,这等胆敢谋害主子的下人绝不可轻纵,最后被判了个流放之罪,远远地发配到了南鸥岛。
至此,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但是郑宛宜一天不落网,裴衍总是放心不下,又加强了府中的戒备,除了正门与马车常出入的角门,其余的例如侧门、腰门全上了重锁,还特意遣了护卫把守,务必连苍蝇都飞不进一只。
这样一番布置安排下来,裴衍算是暂时放下心来,转眼便到了十月初八,燕王府设宴之日。
东方透一早便赶到裴府来,与裴衍他们夫妻一同用了早膳后,便牵着他的爱马等候在了裴府门外。
裴衍看着季重莲与叶瑾瑜登上马车,这才与东方透策马在前,一路护送着往王府而去。
燕王府建在梁城的中正大街上,这是一条纵横足有五丈宽的十字大街,王府便足足占去的一半的面积,厚实的红墙高高地耸立着,门口的两座麒麟兽更是精神抖擞,看着便让人觉得气势十足。
裴衍他们在正门外落了马,自有机灵的小厮上来牵马,而季重莲他们的马车则要驶向一旁的巷子里,由侧门而入。
裴衍放心不下,还特意在马车外叮嘱了一声,“莲儿,我就在前院,若是有什么事,你立马差人来寻我。”
叶瑾瑜在马车里咯咯地笑着,季重莲瞪了她一眼,这才温声道:“好。”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在侧门下了马车,早有仆妇等在了那里,见了季重莲与叶瑾瑜下车,带头的妈妈不急不缓地走上前来,端正地行了一礼,笑道:“这位是裴太太吧,咱们王妃早已经恭贺多时了。”
“有劳妈妈了。”
季重莲淡笑着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这位妈妈,只见她穿着一身褐红色的妆花褙子,内里露出一截滚了澜边的杭绸裙,梳着整洁利落的圆髻,头上插着鎏金的发簪,手腕上的玉镯翠盈盈的,一看就知道质地上乘,这样的打扮说她是寻常人家的主母也有人相信,而在王府里却只是位管事妈妈。
采秋趁势上前塞了个荷包过去,那位妈妈也大方地受了,引着她们一行人往前而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这次的赏菊宴咱们王妃设在了东园里,王府里还有个西园,那里种了梅花,是冬天赏梅的去处,裴太太在梁城也算是个新人,没在太太夫人们面前露过脸,所以王妃才遣了老奴特意来迎上一迎。”
季重莲心思一动,笑着问道:“这位妈妈不知道如何称呼?”
那位妈妈脚步一停,微微侧了侧身,笑道:“老奴夫家姓汪,是跟着王妃陪嫁过来的老人了。”
“原来是汪妈妈。”
季重莲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汪妈妈是王妃的陪嫁妈妈,怪不得能有这样的体面和气度。
她来到王府却有汪妈妈亲迎,足见王妃对她的看重,从另一个侧面也可以说是王爷对裴衍的器重。
“裴太太的大名在梁城早已是如雷贯耳,只是无缘得见,今儿个一见着才知道是这般天仙似的人物,让那些太太夫人们看了岂不眼热?!”
汪妈妈有一张巧嘴,虽然知道是恭维的话,可听在心里谁不高兴呢?
季重莲趁机与汪妈妈寒暄了几句,倒是打听到了今日到底有哪些太太夫人们前来赴宴,心中大致有了个底。
北方府邸的建筑不像南方,随处可见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这里却是宽敞的高台,耸立的假山,成片的绿林,看着便大气斐然,不像南方求个精致玲珑,匠心独具。
“裴太太看那边!”
汪妈妈伸手一指,季重莲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大小两个湖泊连在一起,湖泊中央好像还停了几只白鹭。
“那是咱们梁城有名的母子湖,当初王府建宅时便将这湖圈了进去,今年西北各地都遇到了旱灾,唯有母子湖的水没有干,还引了好多白鹭在这里栖息,为此咱们王爷还特地让人在江南采买了太湖石垒在湖中,供这些白鹭歇脚呢!”
汪妈妈说起这事话语中难掩骄傲,季重莲自然也乐得捧这个场,“怪不得听人说王府的景色是梁城一绝,光这母子湖就不用说,那些造型别致的太湖石也不多见,真正是让我等开了眼!”
汪妈妈正在洋洋自得之际,却瞥见了一脸不以为然的叶瑾瑜,脸色不觉间就有些下沉,“这位姑娘还不知道怎么请教?”
季重莲瞥了一眼叶瑾瑜,暗暗摇了摇头,面上却是笑道:“这是我一个妹妹,姓叶。”
汪妈妈轻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叶姑娘想来见识非凡,老奴倒是在这现丑了。”
叶瑾瑜翘了翘唇,瞥了汪妈妈一眼,这才不急不缓说道:“汪妈妈言重了,只不过我曾经有幸跟随母亲进了次皇宫,见过那有名的太液池,池上雾水氤氲,各种飞鸟竞相争奇,远远望去就像蓬莱仙境一般,听说太后娘娘最喜欢那里的景色了。”
汪妈妈脸色一变,嘴角一抽一抽的,叶瑾瑜拿太后娘娘说事,难道她还能质疑太后娘娘的眼光不成?
季重莲瞪了一眼叶瑾瑜,这才将她牵着带向身后,对汪妈妈歉意道:“小姑娘不懂事,妈妈别放在心中,母子湖与太液池自然各有各的好,指不定太后娘娘驾临梁城见过这母子湖的景色也会喜欢上的。”
汪妈妈这才面色稍霁,只是看向叶瑾瑜的目光已是多了一抹谨慎,又不好直接问她是哪户人家的姑娘,但能进皇宫的外命妇通常是正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叶瑾瑜的身份便更让人不能小觑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汪妈妈便没初时这般热络了,一行人静默地向前而行,渐渐便显出了一段距离。
季重莲无奈地看向叶瑾瑜,低嗔道:“你这张嘴啊,得势不饶人!”
叶瑾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即亲昵地挽了季重莲的手臂,撒娇道:“姐姐,我就见不得这种人,把自己抬得高,把别人贬得底,就像除了他们王府的人,谁都没见过世面似的。”
“那好歹是王妃的陪家妈妈,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待会少说两句。”
季重莲又细细叮嘱了叶瑾瑜一番,虽然她觉着这是小姑娘胡乱说道无伤大雅,但别人怎么想就不知道了,万一汪妈妈是个心眼小记仇的,不时地在王妃面前给她们上眼药,这就有些麻烦了。
叶瑾瑜乖巧地点了点头,应声道:“我听姐姐的。”
季重莲无奈而又宠溺地点了点叶瑾瑜的鼻头,还是做姑娘好,总是能这样无忧无虑的,似乎天塌下来都能当被盖,真不知道这是豪气呢,还是不通世事。
叶瑾瑜其实是个挺聪明的姑娘,心眼也善良,不过有时候性子执拗了一些,但季重莲教导她什么,她还是能及时转过弯的。
汪妈妈领着季重莲她们穿过了一道花圃掩映下的青石小径,远处的高台水榭上已经围了一圈靛蓝色帷布挡着风,只留下了一面开了口,正对着她们所来的方向。
高台下方的花盆像迎宾一般摆放在两侧,一丛丛盛开的菊花竞相争艳,有白菊、雏菊、独头菊、红菊,还有少见的“绿云”和“墨荷”。
“绿云”花色老绿,中细管瓣,瓣端有勾环卷曲,似朵朵彩云,整个花形丰满大轮,如漫舞潇洒优美动人,命名“绿云”,可使人们联想绿波仙子飘游的美好情景。
“墨荷”则有墨紫色的粗壮枝条,花色呈紫红,加以绿叶衬托,犹如墨色荷花亭亭站立池中,故名“墨荷”。“墨荷”不仅以其色姿奇特倍受人们欢迎,又较为奇缺不可多得,所以一直是贵人们追捧的名贵品种。
季重莲倒是知道有一种珍贵的菊花叫做“凤凰振羽”,它的枝条灰绿较粗壮,花瓣呈棕红色,基部黄色,花开时向四周伸展,瓣向上卷曲,花色红黄相映光彩夺目,整个花形优美动人,形如凤凰展翅,使人闻其名,赏其花,便会联想到凤凰展翅的妙容美姿。
远远地季重莲便见着高台正中坐着一雍容华贵的妇人,妇人看起来不过三十上下,圆盘脸杏仁眼,说不上有多美,但看着便有一股端庄大气,她着一身真红色绣海水如意三宝纹的锦缎对襟褙子,头上叠着高髻,飞凤衔珠钗上一颗南珠莹莹润润,耀着她红润白皙的脸庞。
不出所料,这位妇人该是燕王妃周氏。
燕王妃的两侧成八字排开,依次向下坐满了衣着华贵的太太姑娘们,见着季重莲一行人到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汪妈妈福了一礼,已是快步行到燕王妃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一阵,季重莲便见着燕王妃的目光先是投向了她,又在叶瑾瑜的身上微微一顿后,笑容和煦地说道:“这便是裴太太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
季重莲恭敬地说了声“不敢”,这便领着叶瑾瑜向燕王妃行了一礼,原本还跟在俩人身后的安叶与采秋却上不得水榭,只能站立在高台下方等候,但安叶一直注意着季重莲的动静,只要看得到人,有什么突发情况她也好应对。
汪妈妈本要将季重莲她们引到坐位上,燕王妃却是对季重莲招了招手,笑道:“来我身边坐。”
季重莲微微怔了怔,紧接着便在一众或诧异或羡妒的目光中大方地坐了过去,叶瑾瑜自然也跟了过去,只是一双大眼睛眨啊眨地,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燕王妃笑着拉了季重莲手,这才感慨道:“王爷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若是没有裴太太,这一次的蝗灾咱们梁城铁定没法安然度过,你可不知道百姓们对你有多感激。”
季重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谦恭道:“重莲想出的主意不过只是皮毛,若是没有王爷统率着手下一班人亲力亲为,这事也成不了,听说王爷还折了一只苍鹰,真是可惜了……”
说到这个话题,燕王妃眼里也闪过一丝黯然,“谁说不是,这苍鹰原本养的是一对,这一只死了,另一只也不吃不喝,没几天便也跟着去了,真正是可怜!王爷为着这事也难过了好几天,到现在都没缓过这口气来……”
这话季重莲就不好借口了,只端了茶细细抿了一口,叶瑾瑜在一旁听了却不由瞪大了眼,“连苍鹰都能这般坚贞痴情,倒真是世间少见!”
燕王妃笑着看向了叶瑾瑜,“这位是叶姑娘吧,生得可真好,与我们家明姐儿的性子也像,天真烂漫得紧!”
明姐儿是燕王妃的独女,请封为温宜郡主,眼下也有十岁了,可王妃自从生了这个女儿后就再没有了下文,不然如今燕王府里也就不可能住进这般多的莺莺燕燕了。
叶瑾瑜微微红了脸,“王妃夸奖了!”
说着身子便往后缩了缩,佯装羞涩地躲在了季重莲身后,这些恭维夸奖的话她在上京城里早就听腻味了,她心里对汪妈妈本就已经生出了几分不喜,面对王妃自然也谈不上多热络,至少不会上赶着去巴结。
“不知道叶姑娘是……”
燕王妃对叶瑾瑜的身份也有些好奇,特别是刚才听汪妈妈那一说,直觉叶瑾瑜是上京城里出来的名门千金,若是对燕王有益处的,她少不得要结识一番。
“瑾瑜的父亲是右金吾卫上将军叶轮。”
燕王妃这次主动问及了,季重莲也不好再作掩饰,以免王妃觉得她们是在拿乔,再说叶瑾瑜的身份也不是秘密,金吾卫本就是天子近臣,燕王妃若是个聪明的,定然知道这样人家的女眷巴结还来不及呢,哪还会给她触霉头。
燕王妃的眸子果然一亮,不仅看叶瑾瑜的目光热烈了起来,连带着对季重莲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燕王妃原本以为丹阳季家不过只是个清贵门庭,眼下季家又没落了,支应门庭的不过一个季明德而已,下一辈的子侄里还没有出仕的,这样的人家不足为惧,所以她待季重莲看似亲热,但却多了一丝敷衍的意味,不过是因为燕王特别交待过,实际上她心里还有几分不以为然。
但季重莲既然能不动声色地与右金吾卫上将军叶轮的女儿结交,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季重莲的手腕一定不简单,上京城里的贵人都住在了他们裴府,这怎么能不让人另眼相看几分?
燕王妃又看了一眼叶瑾瑜,虽然有心过问叶瑾瑜的亲事,但又觉得第一次见面有些唐突,不过心中却将娘家的子侄都过了一遍,若是能与叶家结了亲,不说对燕王是一项助力,更能增加她娘家的实力,何乐而不为呢?
但眼下还不是时候,只要叶瑾瑜还在梁城,她大可以徐徐图之,打探个清楚,而今天她这样善待季重莲,却是为了另一件事。
“听说裴大人与东方大人是发小,关系非同一般,裴太太想必也是知道的。”
燕王妃突然起了这个话题,不仅让季重莲有些惊讶,就连叶瑾瑜都竖起了耳朵在听。
季重莲不知道燕王妃是何用意,只能跟着点了头,“东方大人确实与我家大人交好。”
燕王妃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意,这才凑近了季重莲几分,轻声道:“听说东方大人如今还未娶妻,他家中又无女眷,所以想让裴太太给保个媒。”
季重莲心思一动,目光微微扫过叶瑾瑜,这才正色道:“不知道王妃说的是哪家姑娘?”
“我姨母的小女儿今年十六,姓简,名云绮。”
燕王妃说完这话,季重莲立马知道是谁了,就连叶瑾瑜的神色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王妃的表妹……简姑娘……
说的不就是他们刚入梁城那会遇到的那个砸了别家马车,还让那家姑娘摔下马来弄了个头破血流的简姑娘,听当时围观的百姓说那的确是燕王妃的表妹,在梁城是出了名的跋扈嚣张。
见季重莲不接话了,燕王妃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接着说道:“云绮虽然是我妹妹,但她母亲去的早,从小便跟在我身边长大,我将她当成半个女儿一般看待,她性子是刁蛮了些,但人品倒是不坏,长相也端丽,若不是她染了风寒今日未出席这宴会,我倒是能引着你们见上一面。”
“喔,这风寒可大可小,简姑娘可要保重身体才是。”
季重莲与燕王妃打起了太极,却并不想往下接话,这简云绮岂止是刁蛮啊,东方透虽然随性风流了些,但凭他的家世,配上个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还是绰绰有余的,犯不着摊上简云绮这个从小被娇着宠着的小公主。
有燕王妃纵容着,只怕简云绮比温宜郡主还要娇贵蛮横,不然为何这嚣张跋扈的性子连梁城百姓都知道了个遍。
“那东方大人这亲事……”
燕王妃却并不想就此打住,她眉宇间略有几分焦灼之色,显然对简云绮的婚事很是着急。
简家是没落的勋贵,简云绮也没有个兄弟能够支应门庭,她的外家也就是燕王妃的娘家远在武陵,又是远水解不了近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