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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若彤已经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她呆呆地往楼下走去,那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显得越发的空旷。
任昌有些失望地看着面前依旧高贵冷艳的妻子,这是他用尽一辈子的爱来守着的人,到最后却发现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一场笑话。
“其实,你一直在后悔对不对?后悔当年嫁给了我。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可以有更好的归宿。你甚至都一直想着,我配不上你,你嫁给我是倒了八辈子霉对吧?”
这种话,让任何一个男人说,都是耻辱。
如果不是真的到了失望到极致的话,任昌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吕欢看着面前的丈夫,并未因为他眼底那掩饰不住的绝望和痛苦而心有不舍什么的,她只是冷静地反驳了一句:“都这个时候了,还争论这个问题有意思吗?”
就算她避重就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但任昌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那一时间,他突然有种想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扔掉的冲动。
努力了那么长时间,却还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反倒是把自己搞得像个笑话一样。他都有些惊讶自己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在这样自欺欺人的情况下生活下来的。
“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我什么都没有了。本来我就只有钱,现在连钱都没有了。而且我也老了,是个糟老头子,更配不上你了……”
吕欢没有说话。
任昌却笑了:“你想和我离婚对吧?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还你自由。等到我把剩下的手续办完,带着彤彤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就会还你一个自由,也算是给这么多年的错误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听到这个话,吕欢眼中好像一下子迸发出了一种奇异的神采。
虽然她掩饰得很快,但还是被任昌看在眼里。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扭头往外走去,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告一段落了。
“那就这样吧。”
……
这对争吵的夫妻,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发现女儿不见的事情。而且,如果不是任昌想要女儿还没吃饭上楼,估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件事。
他打电话给女儿也没人接。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他们接到警局的电话,才知道出大事了。
……
知道任若彤出事的时候宁芮夕正在和吴晗一群人聚会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考验,吴晗和苏卫涵之间的事情已经是彻底定了下来。
“你们领证了?”
宁芮夕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手牵手的一对,对于刚从他们口中得到的消息,很是震惊。
吴晗有些不好意思,但苏卫涵倒是冷静很多,他轻轻地点点头,只是脸上带着根本掩饰不住的喜悦:“嗯。”
“什么时候?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啊。那婚礼呢?”
宁芮夕好奇地追问道。
要知道,她最关心的,可就是自己这个闺蜜的终生大事。
苏卫涵这个人她是信得过的,把吴晗交给他她也放心。虽然也清楚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已经是差不多定了,只要不出意外的话都是没有变故的。但现在听到准确的消息,心里才终于有了那种石头落了地的感觉。
“在我生日那几天。”
苏卫涵没有说出具体的时间。
反倒是吴晗在听到这话时脸有些默默地红了。
宁芮夕注意到这点,意识到事情里面肯定还有些不为人知的隐情,她想要打趣几声的,后来想想那是人家情侣,不对,现在应该是叫夫妻了,夫妻之间的趣事,她这个外人,还是不要跟着去凑热闹好了。
“婚期已经定了,就在下个月的八号,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来。”
苏卫涵很认真地说道。
宁芮夕毫不犹豫地应下了:“那当然,小晗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婚礼,我肯定是要参加的。可惜啊,可惜我已经结婚了不能当伴娘,不过最可惜的还是我们家饭团还太小,不然的话到可以给你们做个花童了。”
吴晗一听到饭团小包子就乐了:“对了,饭团呢?饭团今天怎么没来?”
宁芮夕笑着:“被他爸爸带去打疫苗了。我估计回来的时候又是眼泪汪汪的,委屈得不得了了。”
宁芮夕一想到每次小包子去疫苗的事就是又心疼又想笑。心疼的是看到他那么小就要被扎针,想笑的是他鼓着小腮帮子委屈的表情,看一次乐一次,怎么看都不嫌多。
吴晗看着好友这副无良妈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有你这样当妈的吗?儿子哭了你居然会这么高兴?我以后要跟饭团打小报告,看他以后怎么对你这个当妈妈的。”
“那你就抓紧时间生一个啊,到时候你就知道做无良妈有多好玩了。”
宁芮夕毫不客气地呛声回去。
吴晗被噎得翻了个白眼。
苏卫涵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不说话。
“对了,小晗你结婚之后有什么打算呢?是准备继续工作还是回家当全职太太?”
吴晗托着下巴想了想,最后有默默地把目光转向身边的男人,示意这个问题由他来回答。
苏卫涵好脾气地笑笑:“我没什么意见,只要她喜欢就好了。”
吴晗这才满意地哼哼几声。
几个人正说着,那边餐厅门口进来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冷着一张俊脸,看着很不好接近的样子。
然而最吸引人的不是他,而是因为他此时的造型。
他此时正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小包子。
小包子两手小胖手扒着他结实的手臂探着小脑袋四处望着,小脸红红的,大眼睛下面还带着未干的泪痕,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周围的女性都是一阵心疼。
小包子嘟着小嘴四处看着,等注意到某处时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也顾不上生气什么的,伸着小胖手指着那个方向对着男人“啊啊啊啊”地叫着,好似在催促他往那边走一般。
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小包子时总会变得柔和很多。
而他也早就注意到了那边靠窗坐着的几个人。就算不用小包子提醒,他是直直地往那边走去。
宁芮夕正和吴晗说这话呢,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嫩嫩的“啊啊啊”声。
那个熟悉的声音让她立刻回头,等看到身后站着的那一大一小时,忍不住笑了。
小包子看到她回头当下就兴奋了,也顾不上现在还在粑粑的怀里,伸着小胖手整个人都探出来做出要抱抱的姿势。
宁芮夕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家男人,见他还是往常那个样子,只是脸色比平日要黑上几分也是事实。
奇怪的是,明明男人什么都没说,但她就是看了看那父子俩,就隐约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这样想着,但她还是伸手将一脸委屈要抱抱的小包子接了过来。
“宝宝,有没有想妈妈呀?”
宁芮夕在饭团脸上亲了亲,柔声道。
饭团扁着小嘴看着麻麻,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大眼睛又开始水汪汪的,很快就挂着两颗圆滚滚的小泪珠了。
他见麻麻亲了亲自己,也跟着嘟着小嘴学着麻麻的样子在她脸上亲了亲。
宁芮夕完全震惊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还嘟着小粉嘴的儿子,又求证似的看向身边的男人。
刚才,她是被饭团给亲了?
脸上还有些湿漉漉的感觉像是在提醒她这一切都是事实不是做梦。
高翰也是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母子俩。
吴晗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见饭团嘟着小嘴亲小夕,瞬间被萌翻了,立刻跟着凑过来:“饭团宝贝,来,亲亲小晗阿姨。”
饭团咬着小指头懵懵懂懂地看着她,像是不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似的。
宁芮夕这才回过神来,又死劲地在饭团小脸上连亲了好几口:“哇,咱们饭团真聪明,这是谁教的呀?宝贝也会亲人了啊。”
饭团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麻麻对着自己笑,还亲自己,也跟着像刚才那样回亲了好几口。
当那粉嫩的小嘴碰到脸颊时,宁芮夕差点没丢脸地红了眼眶。
每次看着饭团,看着对方一点点地成长,一点点的变大,她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感动。
高翰在一旁看着。虽然刚开始会因为饭团只亲了自己的小妻子而没有亲自己而有些小醋意,但后来就感觉到了幸福感。
有了这个的插曲,场上的气氛变得和谐了很多。
不过饭团的小脑袋这才开始转起来。
他想到刚才粑粑带着自己去做的坏事,又委屈了。
他伸出小胖手拉拉麻麻的手,很委屈地鼓着腮帮子,嘴上“啊啊啊啊”地叫个不停。
宁芮夕当做没看懂饭团的意思,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他。
饭团急了,又伸出小胖手,指着手上一个小小的红点点,“啊啊啊”个不停。后来见麻麻还是不理解,更委屈了,开始伸着小指头指着旁边的粑粑,又指指之前指着的地方,用这个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宁芮夕很配合地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饭团眼睛睁得大大,看起来有种松了口气的模样,接着又指着粑粑“啊啊啊啊”了一阵。
吴晗在旁边看着饭团那个样子笑得前俯后仰都快断气了。
“小夕,饭团这是在做什么呀?”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小夕在说起饭团去打针的事情时会那么幸灾乐祸了。
这小模样,真的是太可爱了啊,特别是那种想要说话又不会说,完全不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急得小脸都红了只能“啊啊啊啊”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好想欺负一下呀。
宁芮夕忍笑,在饭团脸上亲了下安抚他此时的情绪,这才解释道:“他这是在告状呢,说他爸爸坏,带他去给坏阿姨打针,手上痛之类的。”
“哇,这么小就知道告状了?好聪明啊。”
吴晗惊叹道。
宁芮夕也跟着笑:“以前还好。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长大了点变聪明了,就开始学着告状装委屈了。你信不信,我猜他早就不哭了,但是一看到我就又开始飚眼泪了。”
一旁的高翰沉默地点头,来赞同小妻子说的话。
饭团睁着澄澈的大眼睛咬着胖乎乎的小指头懵懵懂懂地看着在场的几个人,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在看到麻麻和粑粑都盯着自己看时,卖乖地露出可爱的笑脸,又再次把那无牙的粉嫩小牙床露出来给大家瞧了瞧。
吴晗看着饭团这样子又忍不住喷笑出声。
就连苏卫涵,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宁芮夕看着也是笑:“我都有点担心,像我们家饭团这么笨,以后可怎么办呀?”
高翰则是纵容地看着胡说八道的小妻子。特别是看到此时被麻麻说坏话却还是一脸依赖信任地窝在她怀里的饭团时,眼中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小夕说的不假,像饭团这么笨,以后琢磨着被人骗了都不知道。看来以后还是待在环境单纯点的地方比较好,比如说他现在所在的部队,倒是不错的选择。
四个人带一个小包子就坐在那闲聊着。
中间吴晗还实在忍不住,凑过去硬是把饭团要过去抱了会。
饭团的脾气一直很好,被一个不是很熟悉的阿姨抱着,有些委屈,一直可怜兮兮地瞅着自己的粑粑麻麻,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在哀求着什么一样。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粑粑麻麻有什么动静,只好扁着小嘴忍下来了。
他那副从抗争到最后委曲求全忍让的表情从头到尾都被几个大人看在眼里,看得几人都是在心里笑得直打跌。
吴晗看到他这样子,更稀罕了,更像是在逗他一样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把饭团郁闷得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就在一群人你说我笑很是乐呵的时候,高翰的手机响了。
他跟几人做了个抱歉的姿势,然后起身去接电话。
这个电话接的时间有点长,差不多十来分钟才回来。
高翰一回来,宁芮夕就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
“怎么了?”
她小声地问道。
高翰皱着眉,迟疑了下,还是用同样不是很大的声音回着:“出了点事。”
见男人好像不打算详细说的样子,宁芮夕也就没再继续问了,不过还是先问了句:“那你要先回去吗?”
高翰要摇头表示不用。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在场的人都很明显地感觉到高翰的心不在焉。
最后吴晗和苏卫涵也没有说太长时间,就找借口先离开了。
等到回到车上,高翰才皱着眉说道:“若彤被抓起来了。”
“什么?”
这个消息,绝对让宁芮夕震惊不已。
她甚至都有些呆滞了。
傻傻地看着自家男人:“被抓起来了?怎么回事?”
事情既然都捅到自家男人这边了,显然已经不是什么小事了。
只是她想不通,任若彤那种千金大小姐,怎么会惹上被犯法的事呢?而且还是直接被抓起来了。
“情况有点严重。我了解到的情况是她雇人给一个女孩毁容了。那个女孩现在还在医院待着,生死未卜。警察成立专案组之后,很快就把案子破了。若彤是主谋。”
他轻轻叹口气,继续说道:“这件事,和冯涛还有些关系,据说当时就是冯涛报的警。”
“难道那个女孩……”
宁芮夕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
高翰倒是没给出肯定的答案,不过看那表情,应该也是和自己的小妻子有着相同的猜测。
“那现在怎么办?而且,刚才谁给你打的电话,事情怎么会传到你这里来?是彦昊大哥吗?”
宁芮夕一向是主张这种大事由男人做主的。
要是以她的性子,她才不管任若彤怎么样呢。
“是警察局打来的。”
“刚好里面有我认识的人,不知道怎么就知道若彤和我认识,就给我打电话了。”
高翰其实隐瞒了一些事情。
比如说,那个电话确实是他的朋友打来的。
只不过,是任若彤要求的。
至于任若彤为什么要找人给自己打电话,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想太多。
“那要跟爸那边说吗?”
宁芮夕不知道怎么的,就问出了这么个问题。
高翰想着,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
至于知道那个他叫了那么多年的欢姨很有可能就是破坏自家爸妈的幕后凶手时,那么多年的旧交情其实就已经散了。
不说起来,也不过是不想让事情闹得太难看罢了。
高翰这边不说,然而没两三天,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高鸿直接打电话把他们夫妻俩叫了过去。
等两人赶到高家,却发现不仅是自家人在,还多了任昌和吕欢夫妻俩。
这几天,任若彤的暗案子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据高翰了解到的情况。
那个被害人叫沈薇,是一家月子中心的看护,当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冯涛的新欢,据说已经登堂入室,开始准备婚礼的事了。
而她的容貌也是被毁得彻底。显然任若彤是极其憎恶她的,直接让人给她全身都泼了浓酸。
据医院那边的资料显示,她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了。
这样狠毒的心肠,不管在哪,都是少见的。
况且,在外人看来,这个女孩和任若彤之间也没有太大的纠葛,顶多就是一个冯涛的事情。
然而,明眼人都知道,任若彤一直都是看不上冯涛的,而且他们之间的这段关系,也是任若彤主动要求结束的。就连她在和冯涛交往期间的很多事情都被传了出来,也进一步证实了她和冯涛之间是她不对在先,而冯涛找新欢在后的。这样一来,舆论那边也都倒向了冯涛,情况对任若彤越发的不利。
看到儿子和儿媳出现,高鸿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柔和的神情:“你们来了。”
“爸。”
高翰和宁芮夕叫着。
至于坐在旁边的任昌和吕欢,则是被两人很有默契地直接忽略了。
一直到高鸿轻咳一声:“还不叫你任叔叔?”
两人这才开口叫了坐在那有些尴尬的任昌。
至于吕欢,则是再一次被所有人无视了。
看到公公这个态度,宁芮夕已经基本上猜到他的打算了。
而且,她总有种感觉,这次公公叫自己和阿翰回来,应该不只是任若彤的事情而已。
公公努力了那么长时间,应该也差不多能够得到一个答案了。
这次,可能是把几个事情都一次性解决了吧。
她垂下眼,站在自家男人身后,充当背景板。
这种时候,身为儿媳的她,还是不要主动出面的好。
不然的话,被人当成枪把子使就可怜了。
当然,她可不认为有人真的有那个本事,能把她也计算在内。
“阿鸿,我这次来找你,就是为了彤彤的事。彤彤出了那种事情是我这个当爸的没尽好责任,但不管怎样也不能放着她不管呀。我这个当爸的没本事,现在自己都成了这个地步,想要救她也是有心无力,所以只好厚着老脸来希望你能出手帮个忙了。”
见人都来了,任昌虽然不好意思,但为了唯一的宝贝女儿,还是厚着脸皮把目的说出来。
而身为母亲的吕欢,则是从头到尾一脸淡漠地坐在那,已经是高贵冷艳的。隐约间都甚至给人一种男任若彤怎样和她没有一点关系的感觉。
哪怕早就知道,这个女人,唯一爱着的就是自己,其他人对她都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但当真的看到时,心里还是忍不住发冷。
人心到底是得冷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得出来这样无情的事?
宁芮夕叹口气,有些同情那个现在还在牢狱中的任若彤。
她一直觉得,任若彤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这个女王一般的妈妈至少得负上八成的责任。
而任若彤对她这个妈妈来说,估计从头到尾,都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现在这颗棋子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所以,就被无情地舍弃了。
高鸿看着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又瞟了那边面无表情的吕欢一眼,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任昌这个人,他其实是最了解的。
从小到大,一直跟着自己玩,是真正的老朋友。
而且根据他所掌握到的资料,那些事情他是完全没插手,又或者说,他也只是一个可怜地被瞒在鼓里的人罢了。
想着他们两个,一个失去了挚爱的女人,一个被一个女人玩弄在鼓掌间,戏耍了那么多年,一种悲哀感卷上心头。
“阿昌啊,以我们之间的交情,只要你开口,要是我能帮上忙,我一定不会推辞的。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些事情想要搞清楚。今天的话,本来就算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们的。还刚好赶了个凑巧。”
高鸿的语气很沉重,带着某种让人不安的预示。
任昌也感觉到了那种不安,心跟着变得忐忑起来。
“什么事呀?有事你就说。”
任昌咽了咽口水,如是说道。
高鸿的视线转向一直没吭声的吕欢,带着某种预示,幽幽地叹了口气:“阿欢,你应该能猜到我想要说的是什么事吧。”
吕欢皱着眉,冷冷地回着:“你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她这话说得,连身为旁观者的宁芮夕都是皱起了眉,怎么听都觉得不是很舒服。
“呵呵。”
在任昌略带不满怀疑的注视下,高鸿不怒反笑地呵呵了几声,泰然自若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事情一次性说开了。都几十年的事情了,要是不一次搞清楚的话,只怕我百年之后见到景岚都不会安心。”
……
许久没热闹过的高家,都晚上十二点多,却还是灯火通明的。
足有两百多平方米的客厅里,此时聚集着很多人。
站着,坐着,跪着,形色各异。
坐在最当中的位子的,是高家的当家高鸿。
只是此时高鸿的脸色,青中带白的,难看得很,和平日里那个不怒而威的他相差甚远。
高翰和宁芮夕站在高鸿的身后。夫妻俩也是一脸凝重,在这样僵持紧张的气氛中,他们的手紧紧都握在一起,用这种方式告诉对方,他们在,也用这种方式给对方传递力量。
除去这边的三个人,另一边站着的,是任家的三个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穿着锦绣旗袍,外面罩着皮草的吕欢。她的脸冷冷的,没有一点表情。在她身后,是面如死灰的任昌。一向笑着的他,此时却是抿着唇,因为极度的愤怒,嘴唇都在轻微地颤抖着。
在这种僵持的情况下,任昌首先开了口,打破了这种沉默到让人窒息的气氛。
现在的他,比实际年纪都还要老上十几岁,看着就有些像是踽踽独行的老人了。
他和高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直都是他的跟班。
他们认识的时间,比吕欢和高鸿认识的时间还要长。
当年,也正是借着高鸿,他才认识了吕欢,甚至到最后娶了这个被无数人当成女神追捧的女人。
“阿鸿,我们今天来,是想请你帮忙救下彤彤。我也知道,我来说这件事是有些麻烦你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麻烦你。只是你也知道,现在我的情况,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是我这个当爸的没本事,连自己的女儿出事了都想不到办法去救她。”
任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着泄气的话。
在这些人当中,有他的老朋友,也有他最爱的女人,还有晚辈。
如果可以,他是绝对不想在这些人面前说出这些话的。
可是,他没办法。
如果他不低头,还是把自尊脸面看得那么重要的话,那么接下来倒霉的,就是他的女儿。他唯一的女儿,他的宝贝小公主,他怎么舍得她受委屈?
任昌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宁芮夕一直在下意识地观察吕欢的表情。
让她不解的是,从头到尾,这个女人都是冷漠的。
不管自己的丈夫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她都是无动于衷,没有一点情绪变化。
如果是别的还好,可是现在都事关她唯一女儿的安危,她还是这样子。
那只能说明,这个女人,她的心,是真的冷。
这一事件,宁芮夕突然间有些同情面前这个叫任昌的男人了。
爱上一个这样性格的女人,有一个这样的妻子,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的大灾难。
高鸿听了任昌的话后,倒是淡定得很:“若彤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阿昌你别那么说,以咱们的关系,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任昌听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着那个从小到大就是他们那群人中零头老大的男人,神情中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复杂。
有这样一个优秀得在哪都无敌耀眼的朋友,他就像个路边的野草一样,完全不起眼。
女人最爱的就是这样的男人,帅气有钱又有本事。
就连她……
想到这,他又若有所思地看了身边一直没动静的妻子一眼。
都同床共枕二三十年了,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看懂过这个女人。
他甚至怀疑,哪怕过了这么长时间,自己在她心里,还是没有一点地位。
“阿昌,就算你们今天不来,我也有些事想要找你们问个清楚的。”
高鸿盯着自己紧握的双手看了一会,才抬头说道。
任昌皱着眉,满脸的迷惑。显然不知道这位老友还有什么事要找自己的。
他没注意到,身边的妻子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其实也不对,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主要还是想跟你妻子证实一件事。”
高鸿这样说道。
吕欢终于有了进来之后的第一个表情,她抬起那双不知让多少人神魂颠倒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高鸿,不带一丝闪躲和避讳的。
宁芮夕在旁边看着,突然觉得她看着自家公公的眼神有些熟悉。等到习惯性地扭头看着身边的男人,得到男人一个浅浅的微笑时,她才恍然大悟起来。
那个眼神,就是看爱人的眼神。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