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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白色长裙晚装的女子笑对张忍,笑得忧伤;栗色的头发无风自舞,仿佛在撩拨逝去的时光。
“锦雯……”张忍喃喃自语。
但那被唤作锦雯的女子却凄然说道:“一千多年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金昌绪么?”
女子的话语哀婉凄怨,仿佛一千年前的别离。
“那时我在辽西。”张忍垂下眼帘,似有泪,似无颜。
辽西啊。多么遥远的地方。
一千多年前的长安啊,玄宗正歌舞升平。但这遍及大江南北的歌舞,却没有慰至辽西。
辽西啊,苦寒之地,那是与突厥人厮杀的战场,将士们长刀饮血,怒发冲冠。
这位女子,名曰昌绪,字锦雯,在那么一个阳光斑驳的午后做了这样一个梦。梦后,写下了她在全唐诗中唯一的首,也是颇受美誉的一首哀怨:“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
“我那时在辽西。”张忍仍旧喃喃,但金锦雯已眼中含泪,“你总是身在杀场,何时回过家园?你抵御突厥,缴杀契丹,甚至杀死了我娄金狗一族的后辈金兀术,但千多年过来了,历史又如何?悲剧是否止歇?回顾你的一生,你又身在何处?”
张忍觉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到无法面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两人的距离从未拉近,但那股子金锦雯身上传来的凄婉的威压却令张忍透不过气来。
他在低哀,她在流泪。
最终,还是谢天华打了圆场,“西方大帝族裔娄金狗金氏家主之女锦雯,今晚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办完了之后,我保证将他五花大绑送到你面前,听你发落。”
“好!”金锦雯收起泪眼,皓齿紧咬朱唇,凝视着张忍,似乎生怕那是最后一眼。
张忍一阵愕然——所为的正事,又是什么?
两辆车驶出了公安局的大门,正是深夜十一点。一辆车是刘白药的大众迈腾,咖啡色的车身恰到好处地融合到深夜街头昏暗的灯光中。另一辆是谢天华的宝马X6,就仿佛一柄白色利剑,将黑夜划开,往城西上官博的律师所驶去。
在车上,张忍问谢天华:“你要杀了他们?”
“或许吧。”谢天华微笑着,将车转向,浓郁的黑夜被远光灯驱散,张忍的心情阴晴不定。
“抓起来吧。我们是警员,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要交给司法机构。”
“告诉法院,这群暴徒召唤出了比恐龙还要命的凶兽毁灭城市?”谢天华反驳,又道,“没有人会相信吧,最多只能说他们是搞爆炸案的恐怖分子。当然面对这样的人,拒不缴械投降的话,警员可以开枪。”
张忍再一次陷入了默然,他期望当谢天华赶到时,两帮人马能够听候号令止歇战斗。否则,他相信,谢天华也不会用开枪的手法结果他们的性命。那将是极其残酷的方法。伴君如伴虎,张忍彻头彻尾地感受到了。
另一辆车上,金锦雯凝视着前方的宝马X6,仿佛就看到了张忍。她望眼欲穿,口中却轻快地说道:“会见到诸葛井一么?”
“听说他已经跟张忍走到一起了,今晚他一定回来帮忙的。”刘白药面无表情地开车,但这句话却是自牙缝中吐出。
“你恨他?”
“你不恨张忍么?他可是有新的女友了。至少诸葛井一是个和尚呢。”
“和尚的话,更难回头吧。”
“或许吧。但总要试一试。”刘白药有些凄然,然后她猛地加了一脚油门,超过宝马X6,忽而又扭头对金锦雯笑道,“实在不行就杀了他。”
金锦雯也笑了,她什么都没有说,但在心中却有这样一个声音——“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