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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左小右看来,这项工作本来就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只是需要足够的时间,再稍加细心,是人都能胜任。而方立国舌敝唇焦的不止是在浪费时间,还很明显地流露出了他内心的轻蔑和不信任。左小右听得是心烦意乱脑发胀,她盯着方立国翕张不停的嘴巴,已经在想象中挥拳猛击了不下十次,打的他满口鲜血,满地找牙,嘴唇肿得像香肠。你不是不想闭嘴嘛,那就让你想合都合不拢。
可是这仍不足以熄灭左小右内心疯涨的愤懑,她一忍再忍,最终还是忍无可忍,用从未曾有过的粗暴态度,烦躁地打断了方立国的“谆谆不倦”:“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说再多不就这么点事儿嘛,你担心别人做不好,那你自己做好了。”
凭空被人无故抢白了一顿的方立国,瞬时怔住了,他瞪目结舌地望着左小右,有些难以置信。左小右其实说完那话接着就后怕了,但一时却又拉不下脸来示弱,只能装葱卖蒜地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用挑衅的眼光扫向方立国。
方立国这会儿脸已经涨得变了颜色,面对赫然发难他毫无心理准备,自乱了阵脚,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为了挽回颜面,只能气急败坏地发飙了:“你年纪轻轻的,就应该谦虚着点!怎么能越学越没礼貌,越大越不懂事了?你觉得长能耐了,连领导说的话都听不进去了,是吧?”他边说边伸出两个手指头“乓乓乓”敲打着左小右办公桌的边沿:“好好好,就你能,行了吧?两天内把这表给我弄好了,出一点差错后果自负!”
这通脾气发的啊,估计那手指被连累的差不多都给敲废了。方立国撂下最后一句狠话,依然黑着脸怒气冲冲地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端起茶杯“咕咚咕咚”饮驴般大口喝起来。
左小右自嘲地吐了吐舌头,忿忿地想:还说我不谦虚,我都谦虚的当自己缺心眼了好不好?我倒是年轻呐,可年轻不等于弱智啊,你拿我当正常人了吗,你整个儿拿我当白痴呢,我呸!
头脑简单且四肢也不发达的左小右刚刚还嘀嘀咕咕地满腹怨言,下一分钟眉心却释然舒展开了,她的情绪骤然阴雨转晴,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左小右竟然从方立国发飙这件事上,自以为是地用她独特的思维方式,自说自话地悟出了方立国的心无芥蒂,解开了连日来一直困扰不已的谜题。
继丑闻之后和颜悦色的方立国,只能说是迫于压力,改变了待人接物的方式,而且这个改变是面对所有同事的,并非左小右窃以为的“阴谋论”,显然是没有任何针对性的。气急败坏敲打着桌子的方立国才是左小右熟悉的方立国嘛,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既然左小右一句话就能刺激得他以真面目示人,那不就恰恰说明他其实对左小右是没有挟嫌的,更不会为了掩饰什么而去刻意伪装。
如此逻辑在成年人眼里固然是荒谬不堪、漏洞百出的,然而在年少无知、没有丁点儿处世经验的左小右那里,无疑却是深思熟虑后最严谨不过的结论了,并想当然的认定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都说“孩子的脸,六月的天”,而左小右其时的心智比孩子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就这一会儿功夫,不仅刚刚的烦躁和愤懑都烟消云散了,并且还生出了些许愧疚,觉得自己真是小人之心,竟然胡猜乱想着以为人家会误会冤枉自己,搞针对报复呢。其实由始自终还不都是自己疑心太重,委实倒把别人给冤枉了。
她边暗暗自责,边臊眉耷眼地偷瞄方立国,看到他茶杯里的水都喝干了,心中一喜:机会来喽。随即三步并作一步地拎起暖瓶,边给方立国斟水边嬉皮笑脸地说:“领导您喝水,嘻嘻嘻。”
方立国本来臭着个脸,透着拒人千里的凛冷,却稍不留神用余光瞥见了左小右那副没心没肺的扮相,这一瞥犹如被人冷不防搔了一下痒痒肉,面部神经遽然有些痉挛,实在是憋不住地“噗嗤”失笑出了声。左小右拎着个暖瓶也不说话,继续装疯卖傻地咧嘴“嘿嘿嘿”地赔笑。
这下方立国想绷也着实绷不住了,否则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他只好借坡下驴顺势说:“你这孩子,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去去去,快干活去。”
左小右边埋头抄着表格边止不住地偷乐。其实刚才她装痴作态主动示好的行为已经是她的底线了,左小右这人与生俱来就一“煮熟的□□——嘴硬”,就算她明知道自己千错万错,也仅限于在心里承认,要当真能从她嘴里说出道歉服软的话来,那简直堪比蜀道之难。
刚才那一举动无疑是最后一招,也是唯一的一招,如果方立国不吃这套,那左小右也就黔驴技穷,没咒念了。让她喜出望外的是,没成想竟然马到成功,一招见效,再者又卸下了多日来无端背着的疑防的包袱,终于落得一身轻了。她能不偷着乐吗?她简直乐得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这事过了没几天,左小右却意外地接到了分管政工的副局长戴艳红的通知,让她抓紧时间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一下,赶明儿起就不用到局里上班了,她被抽借到城关派出所帮忙打印身份证了。
左小右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点懵。这真是莫名其妙,自己本来在财会科上班上的好好的,怎么着也和身份证扯不上关系啊。不过她也就懵了一眨眼的功夫,转念间就转出了可以说服自己的合理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