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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大邺从去年开始,贯彻一种政策,就是各户头要交的赋税与户头下拥有的土地相当,比如大地主交的赋税略高于同样面积分散到百户之后的赋税总和。各个民户下拥有的土地上限是有限的,因为本来大邺官员就高薪,又不愿让官员称为地方豪强,所以普通民户与官员的上限是一样的,只有朝中中央地区的高官和皇亲国戚,户口下能登记的土地更多。

土地的交买税率也与买卖双方户头下拥有土地面积相关,原本拥有的土地越多,想要买入负担的易地税也就更高。

一旦发现没有户主登记的土地,朝廷将予以收取,而后分放给该地主手下无地可种的佃户,亦或是直接招贴拍卖使用权。

毕竟是早些年的世家不在,朝廷对付一些商贾大户还是轻轻松松的,像舒窈手底下的铺市和土地面积就远远超过崔式名头下的上限,她一部分是将土地分给了手下的几位掌柜,却牢牢把控住了商路人脉等等,另一部分则是从朝廷和成都府手中购买的使用权。

使用权上限是十五年,也就是每隔十五年有一次议价审查,按照当时朝廷制定的土地市价进行微调,土地原有的使用者拥有下一使用期的优先获得权。

因此也就有大量的土地进入了循环,商贾豪强或当地官员想要避人耳目,偷买土地,然后超过份额的土地接着被发现、被政府征收,流入普通民户手中,而后再有一小部分流入市场。渐渐稳定下来后,政府不但能收几波在赋税,民户、佃户和地主的数量比例也能渐渐稳定下来,几次被收缴土地的损失,也会有更多的商贾选择从朝廷手中买使用权,朝廷也能真正把控住大片的商用、庄园土地。

殷胥不愿意对土地放手是肯定的,因为他一直不太抑制土地兼并,却也不可能再让世家那种级别的大地主继续诞生,不单赋税要压制,上限要压制,也要让朝廷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最大地主才能维持统治。

虽然这点让不少商贾为之诟病,但他们显然还不具有全面对抗朝廷的能力,只能不断的想办法找漏洞。而洛阳的刑部和律科师生也不是吃白饭的,殷胥大力扶持,也通过了制定了分门律法的政令,殷胥的要求就是尽量缩短律法回馈修改的周期,但尽量避免律法中人为量刑的环节,几乎是要求从百姓矛盾到商贾纠纷,几乎所有的大大小小能出现的问题,都在各个层级的律法中,都能找到律条。

这些眼前的民户既然是成了大邺民户,登记了名姓人口之后,自然能获得土地。

俱泰还要说明态度,圣人自小被道门养大,却也不是真的要对佛门赶尽杀绝,洛阳长安依然还有不少佛寺。只是这净土宗曾经多次对朝廷出言不逊,在肃宗时期就得罪了皇帝跑到这里来,圣人不介意大家信佛,只是这东林寺有罪,不灭不行。

上面这句话就是真假参半了。

总之一部分人听闻可能还用自己原来的土地,而且来年还不用纳赋税,再见到身前有寺庙几倍人数的军队,也不会认为自己真的能做对……一部分人开始心动了。

不管什么别的,今日说个名字,就能先带着米粮回家了,挣扎之后拒绝的人少之又少。俱泰就这样得到了相当一部分当地民兵的住址和名姓,开始从崔季明手底下讨兵力,直接夺地分地了。

拥有武力的民兵分到的就是原住地,因为他们实在是太激进,只有原土地不变还不收赋税,才能不会挑动他们那一点不和就要蹦起来拿刀的敏感神经。而其他部分被民兵认为可怜无能的普通隐户,则被统一迁到江州附近更广袤的地方去。当地豪强世家超过大邺法规上限的土地被回收,但总人数不变,他们获得的土地自然更多了。

就以这样的手段,再加上鄱阳湖打算修建船厂、户部开放迁居,原江州官员也跟着一同前往,俱泰和手底下的官员都是笑脸迎人,怀柔手段下,绝大部分的隐户都已经登记在册了。

俱泰还想着用什么怀柔手段对待那不断骚扰他们,也快成了孤岛的寺庙。寺庙却对外宣称什么一心追求佛法,不愿与士兵发生冲突,求大邺放他们这些僧侣一条生路之类的话。

这话说的真是听者流泪闻者伤心啊,他们这些大邺士兵可真是万恶不赦。

而就在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里,崔季明听闻居然还有民户被寺庙胁迫着私下上缴粮米,上万僧兵不愿意遣散,而且寺院主持甚至还再度收纳民户上贡的民女进庙,她直接笑嘻嘻调了几万人去寺庙过节了。

不干别的,砸开门,带着锅炉带着灶,带着士兵带着马,往院里一挤,支锅涮肉吃,东倒西歪的睡觉,来来回回的跑马为33。东林寺确实是大的离谱,但这几万人一挤也是不像样啊——说是恶匪进山也不为过,一开始主持还拦着不让僧兵动手,但总有管不住的。

僧兵拿着僧棍一动手,崔季明手底下的兵自然也不会吃亏,几万人大邺强兵,赤手空拳也能把他们打到哭啊。崔季明不想屠杀僧侣,在信佛的南周给殷胥背上这种名声。于是几万士兵就把这帮僧兵打到求饶,拖出去寺庙,只给东林寺留下一地锅炉和马粪。

他们押着这一大批僧兵,去了江州的衙门。缘由就是这帮僧人没有大邺入佛门需要的通牒,更没有登记在案,于是就是诈骗的假和尚,必须归还为民户。

殷胥看她调兵也知道她是要去胡闹,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哭笑不得的结果。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江州的官员在衙门加班到半夜,一个个扶着脑袋,问着下头的这些鼻青脸肿的僧兵,姓甚名甚,家在何方予以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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