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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淮川身上有伤,不方便行走,奉君就把他放在小车上,一路推回镇上去。向晚知想了想,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问他,“你......为什么会......”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总觉得吧,像奉君这样的人,不应该就这么就范。他又不是不会武功,打一群流民还是不在话下的,这么听话,真不像他的做事风格。
奉君看了她一眼,眼中写满了嫌弃,却还是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能用钱解决,我为什么要花力气啊。”
哦,她怎么忘了,奉君大人的守财奴脾性,只有在面对她向晚知的时候才会发作。比他守财奴性格更让人发指的,是他的怕麻烦。他们两个本来就来历不明,要是在露两手武功出来,恐怕路淮川不会让他们进屋的。
向晚知想通了这节,那边奉君又淡淡问道,“你没发现这群人有问题吗?”
不要金银,只要食物;虽然身强体壮,但是却不像一般的山匪,更像是流民。但如果是流民,那他们中间的老弱妇孺去哪里了呢?
“我猜他们应该是把妇幼老弱藏了起来,青壮男子出来打劫,把抢到的食物拿回去给他们分了。这些人很明显都是些庄稼汉。”奉君说道,“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们背井离乡,出来打劫。”他们来这里不太久,只在小镇生活,但是也能感觉到这里十分平静,好像一处世外桃源一样,不想那些饱历风雨的地方。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向晚知还来不及想,一直走在前面的胡大姑就轻呼了一声,她和奉君抬头看去,就发现前面的草丛里躺了一个人。向晚知心中“咯噔”一跳,那个男人被翻过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正是褚庆涵。
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遇到褚庆涵,原本以为只要将路淮川救出来,让他跟胡大姑一起欢欢喜喜回家乡,她这次委托就算完了,没想到临到要走了,还被插了一脚,弄出个褚庆涵来。
他腰上那里有处很深的刀伤,被草草地包扎了一下,鲜血已经凝结了。其他地方还有几处伤,但跟腰上那里比起来只能算是皮肉伤。奉君扶着推车,不好抬人,向晚知和胡大姑一起,把人抬上了车,跟路淮川放到了一起。
她看着这对后来相爱相杀的君臣,脑子里猛地冒出一句“百年修得共枕眠”这样的鬼话。吓得向晚知赶紧摇头,把那句鬼话给赶出去。
胡大姑看着她莫名其妙地打摆子,以为她是着凉了,连忙上来关切地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奉君冷冷地斜了向晚知一眼,对胡大姑说道,“你不用管她,我妹妹小时候着凉,脑子烧坏过,经常这样,习惯了就好。”
向晚知面无表情地抬腿,在空中虚踢了奉君一脚。
见到褚庆涵,向晚知便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些流民了。褚庆涵此刻还是皇子,他堂堂龙子,突然出现在这样穷乡僻壤的地方,还带着一身伤,身边没有一个随从,一时之间,向晚知看的那些电视剧小说中夺嫡的情节像浪一样,一浪又一浪地在她脑海中涌上来。
褚庆涵受人追杀,追杀他的人就算再小心,也不可能毫无痕迹。他到底是皇子,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若是留下把柄,将来就是致命的伤害,想要毫无痕迹地抹去踪迹,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所有路过的村镇全都变成空镇子。这地方偏僻,山高皇帝远,平时少有人来,就是把全部人都杀了,十天半个月也没人发现。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而且,褚庆涵堂堂皇子都在这里,那皇帝想必已经是命悬一线。最高统治者都命去了一半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管下面的这些小老百姓。至于当地的守备,他们若是还想要头上的那顶官帽,只会想办法快速结案,不管是用什么方法,总之将事情按下来、不要闹大就行。那些被人杀掉的村名们,死了也就这样死了。
不管什么年代,人命都是不一样的价值。
至于他们之前遇上的那些流民,想必是偶然间逃走的村民。他们不敢向其他地方求助,也知道求助没有用,只能掩藏行迹,小心存活。他们甚至不知道,杀他们亲人、毁他们家园的人是谁,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跟保命比起来,这些疑惑算不了什么。
褚庆涵人在这里,那些追杀他的人应该不会太远了。
向晚知想的到,奉君也想得到。她看了一眼继续朝前面推着车子走的奉君,伸出手来拉住了车子,“真的要把他送回镇上吗?”
送回去,那镇上的那些人,就是那些下一部分流民。
“要不然呢?”奉君转过头看向她,“他身上的伤再不加以救治,命就没了。”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褚庆涵死去。
向晚知他们几个,将褚庆涵带回了路淮川的家里,路淮川虽然也有伤,但那只是皮外伤,止住血就好了。回到家中不久,他就醒了过来。而褚庆涵,虽然请了郎中吃了药,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向晚知简单地跟路淮川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算是把褚庆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交代了。他倒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在他养伤期间,胡大姑一直对他嘘寒问暖,他现在一颗心都在恋爱的甜蜜当中,完全不在乎旁边还有其他人。
向晚知每天都被沉浸在粉红泡泡中的路大人闪瞎眼睛。
至于褚庆涵,这一次,好像胡大姑并没有喜欢他。他对胡大姑而言,只是个陌生人。
小镇依然宁静,然而向晚知却隐隐觉得,好像有风雨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