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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走在古人的街道上,这种感觉挺像掉进古装戏里似的。 啊,当然,我不是掉进了古装戏,而是掉进了古代。
胤川城里最热闹的一条街叫响溪老街,笔直的青石板路足有一千多米,两旁砖木结构的店铺,白墙青瓦,砖雕彩绘精美独特。店铺的匾额楹联招幌也是古色古香……当然,他们想不古色古香也难,这是古代,我再次强调。
最最让我惊奇的是走在街上的美眉,居然真的有把眉毛剃掉一半,再用烟墨揉成珠状的,还有脸上的粉涂得活像日本艺伎似的。迎面过来两个窈窕少女,一个脸涂赭色,唇涂乌黑,另一个眉毛剃得精光,用红紫色涂画晕开……原来古代美眉们化起妆来的前卫不比21世纪差到哪去,就刚刚这一个涩谷妹一个血晕妆,已经让我的心脏受不了
了。
我咽着口水,扯扯陈棋的袖子:“妖精哥哥,你喜欢看女孩这么打扮吗?”
陈棋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简单而直截地回答:“难看。”真酷。
拈豆儿插口道:“我觉得女人还是素面朝天的好,隔了那些铅粉都看不清她们的本来面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嘴歪眼斜满脸麻子。”这个坏小子嘴巴真毒。
我又悄悄问画纹,画纹掩着嘴笑:“姑娘,那是小户人家的女儿才好作的装扮,咱们名门大户人家,别说姑娘们了,就是我们丫头也不好那样随性的。”语气里是有些羡慕的。
陈零凑到我身边:“妹妹也想化那样的妆?”
我坚决地摇头。我的审美没那么超前,我一向是挂在时尚的尾巴尖上的。
陈言陈棋这次出来是为了和人谈生意,陈家的经济来源除了农庄佃户收上来的租子,便是做生意了,只是做的什么生意我还没弄清楚,决定这回要向陈零套问明白。
到了约定的茶楼,陈言为我和陈零叫了些点心水果,让我们在这里等候,便和陈棋自去雅间了。
这个位子是我挑的,二楼,靠窗,既可看街上风景又可观察茶楼内形形色色的客人,一举两得。而且,清风拂面舒服得紧。
小萤火虫和画纹守着规矩站在后面侍候,刚穿越的时候我还不太习惯这种情况,后来也就当他们是饭店服务员了,虽然被人看着吃东西有点别扭,可是也没见谁在饭店里招呼服务员一起坐下来吃的,是不是?
拈一块椰子糕送里嘴里,我问陈零:“007,为什么妖精哥哥那么年轻就可以跟nod哥哥出来谈生意了?”
陈零道:“五哥细心,人也聪明,他做事父亲最放心了。其实不是他跟着三哥学做生意,是三哥在跟着他学。”
我呛了一下,妖精哥哥是天才儿童?
“那妖精哥哥做的什么生意?”
小萤火虫噗哧一乐,他听见我这么称呼陈棋就会偷笑,很没礼貌的。见我瞪他,他忙板起脸,很严肃地道:“咱们陈家有一个玉器行,每年给朝廷上供的玉器大部份都是从咱们的玉器行出来的。另外,还有遍布各国的银号。”
我一愣:“什么?遍布各国?”
小萤火虫道:“是啊,喏,除了幽都那个蛮夷之地外,玄鹰、赤炎、瀛波、虹风、成钧、聚阖、阳骊都有咱们的银号。而且这些都是五少接手后发展起来的呢。所以外面的人都管咱们五少叫‘财神少爷’。”一脸得意洋洋,好像“财神少爷”说的是他一样。
陈零微笑道:“妹妹不记得了吗?以前大哥就买过九国广舆图给你啊。”
我随口道:“忘了。这九国是在一个大陆版块上吗?”
陈零笑:“诶——?”
小萤火虫也问:“大陆版块?”
“嗯,就是说这九个国家的边界是相连的吗?中间有没有隔着大海什么的?”刚刚我的用词太科学了吗?
陈零叫小萤火虫向掌柜的要了纸笔,然后画给我看,基本上这几个国家都是在同一大陆版块上的,只除了瀛波,是位于碎雪海的一个岛国。
九国之中以凤麟、赤炎两国为中心,国力也是最强。
虹风地处凤麟和玄鹰两国之间,是个小国,但因地理位置微妙而得以平安。
聚阖在最西边,有广袤的森林和沼泽,据陈零所说,曾经成钧与聚阖交战,结果被诱入丛林之中,被毒虫毒蚁和瘴气弄死了大半,最后不得不弑羽而归。
阳骊与瀛波只隔了一重海,民间贸易上多有往来,但也常常被瀛波海盗骚扰,不胜其苦。后来阳骊向赤炎借兵,打了五年,与瀛波签署条约,海岸线上才平静下来。
幽都的位置在最北边,是个草原之国,又号称白马之国。传说幽都人是一匹白色天马的后裔,后来分散成很多小部落,十几年前被其中一个大部落的首领古古奇莫罕联合起来。幽都人好战,常与临近的成钧和玄鹰发生小规模的战争,但那两国也是民风尚武全民皆兵,因此幽都人虽然擅于打仗,却也得不了多少好处。
而陈家银号因为在各国都有设立,因此货币的兑换比较方便,那些大商家甚至各国官府都有在陈家银号设立帐户。相比之下,陈家玉器行的生意只是小儿科了。
再说明一下,陈家玉器行的玉料大多来源于玄鹰,有部分竟然还是来自于幽都的。
这样一边听陈零解说,一边看他画的地图,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陈言、陈棋已谈完事情,从雅间出来,坐到我们身边。拈豆儿和端砚忙要了热茶给各自的主子倒上。陈棋一边喝茶一边拿起陈零画的地图看,道:“老七的记性真是不错,画得和广舆图上分毫不差。”
听了这话我小小地惊讶了一把,原来007也是天才儿童。
陈言的样子有点郁闷,道:“老五,你说刚才那个裘老板是不是成心的?拿咱们的玉和风菊坊的玉相比,那能比吗?谁不知道风菊坊的玉用的是本地的,质料上就差很多啊。”
拈豆儿插口道:“自然是成心的,想压价嘛。”
陈棋只是一笑,放下茶杯,向陈零道:“你说呢?”
陈零托着腮,笑眯眯地道:“越佑府的那位裘老板吗?压价是自然的,不过拿咱们的玉和风菊坊的相比,恐怕还有一个原因。”
陈言道:“什么原因?”
陈零道:“我前些时候和六哥在街上闲逛,发现风菊坊的玉卖得很好。”
陈言道:“那是因为他们的玉便宜。质料不行,自然卖不了高价,便宜了买的人就多。”
陈零道:“有卖得便宜的,也有卖得很贵的,而且简直比咱们的还贵。”
陈言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零道:“三哥,你看没看见六哥房里摆的一个青玉云纹熏炉?”
陈言想了想,才道:“啊,那个,我还跟老六说呢,那哪是熏炉啊,整个都镂空了,倒是够精巧的,可是不实用啊。”
陈零道:“就是因为它都镂空了,才卖得贵呢。”
陈言不解,道:“这是为何?”
陈零笑道:“风菊坊的玉器虽然质料不如我们的好,但胜在玉匠竭尽巧思,雕得灵珑剔透。现在很有种风气,是以此为美的。”
陈言皱眉道:“这是什么道理?”
陈零笑而不言,陈棋道:“不管有道理没道理,既然人们喜欢,连宗室贵族也争相购入,那我们也该投其所好。”
陈言还是皱着眉,道:“这样不好吧,我们一直是以做礼器为主的,又是上供给皇家用的。像风菊坊那样,未免太奇技淫巧了。”
拈豆儿插口道:“三少死脑筋,不开窍。咱们做买卖的,当然是什么赚钱做什么,管他什么技什么巧呢。照我说呀,最好再找些名家,把他们的字画也刻上去,那就风雅了。”
我今日以来第不知道多少次看他一眼,做为一个下人来讲,拈豆儿还真敢随便教训主子,而陈言他们居然也不生气。这小鬼头见我看他,便咧着大嘴冲我笑,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偏偏又可爱得紧。
陈棋道:“拈豆儿这主意不错,我看晏十乌的那幅扑蝶戏猫图就很适合雕出来。”
陈零道:“关键是要神似。”
陈棋道:“嗯,看来应该再网罗些琢玉的高手才行。”
陈言还想再说什么,端砚笑着道:“我听二少奶奶房里的敏儿说,顾家那边有带口信过来呢。”
拈豆儿道:“顾家那位纤尘姑娘吗?”
陈言脸上一红,害起羞来,忙低头喝茶。
端砚道:“是顾家的老爷太太,也就是寻常问候一下,倒是没说别的。”
拈豆儿撇嘴,道:“这也值得说一说?我还以为是给三少捎的口信呢。”
我再打量端砚一眼,这孩子倒真会转移话题替他主子藏拙,免得再说下去显得陈言头脑不如弟弟们灵光。
被端砚这么一打岔,刚才的话题便不再继续。随便聊了几句,陈棋道:“也该回去了吧?”说着看向我。
我正想问他有没有夜市可逛,就听旁边一个很粗俗的声音故意大声道:“这孩子长得真是招人疼啊,看那小细腰,爷我一只手都能掐得过来。”
说话的人是个黑脸膛的年轻人,衣着华丽,气势嚣张,正一脚踏在椅子上,一只手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瞄着陈棋。
陈棋神色不动,拈豆儿却已怒得要跳起来,但被端砚按住了肩膀。
那人旁边还跟着八九个人,看来都是纨绔子弟,其中一个眉心有颗朱砂痣的,看着陈零道:“瞧瞧这孩子,长得跟女孩儿似的,真是漂亮。”
小萤火虫喃喃道:“像女孩儿?他还真敢说啊。”
那一群人一边淫笑着一边走过来,朱砂痣笑道:“你们是哪家的孩子?素衣楼还是碧月阁的?”说着伸手就来摸陈零的脸。
陈零抬头一笑,容色如晨光清新明亮,晃得朱砂痣眼神迷离,手停在半空中忘了更进一步。陈零道:“爷爷我是天一院的。”
我只看到了陈零的笑,却没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见到那个朱砂痣捂着肚子飞跌出去,一下撞翻了身后的桌子。二楼的客人们眼见不好,有的连忙走开,有的就站到一旁准备看热闹。
那群人哗然起来,黑脸儿喝道:“敢打我兄弟?找死!”手一挥,众人向陈零冲过来。
陈棋拦在当中,劝道:“算了吧,在这里打架,不是坏了人家生意么?”
黑脸儿喝道:“这个最弱,看那身子骨一折就断了,先打他!”
陈棋脸色一沉,飞起一脚干脆利落地将那人踢倒,再一拳打在旁边一人的下巴上。
陈言不住叹气:“唉,怎么办啊,我不爱打架的。”一边说一边加入了战团。
端砚严严实实地把我和画纹挡在后面,轻声安慰:“姑娘别怕。”
我不是怕,我是兴奋啊。
亲眼看到打架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啊。从小到大,除了在电影里,我都没有看到过打架的。有几次在学校里听说有人打架了,等我兴冲冲地跑去看,结果人家都打完了。唯一一次亲眼目睹的,还是看到一个男人飞毛腿似的在街上跑,后面追着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个人,一边口中还大叫:“有种的别跑!”
现在,终于有机会看到现场了,我推开端砚:“别挡着我,看不见了。”
画纹吓得紧紧地拉着我的袖子,快哭出来似的:“姑娘,小心别让那些粗人碰着你。”
我哪有功夫理会她,跳到椅子上面大叫:“喂!那个死肥猪,你别背后偷袭我三哥!对!拈豆儿,对准他鼻子打!妖精哥哥,打那个穿红衣服的,长那么丑还敢穿红衣服!哎,小萤火虫,你别跳那么高,你个子矮,打他肚子!不对,是侧面,唉,笨蛋,抡凳子啊!砸他!007加油!加油!YEAH!”
陈零叹了口气,不再理会那些人,径自走过来把我从椅子上抱下来,无奈地道:“妹妹,怎么你看起来这么高兴啊?”
我捏住他babyface的脸蛋往两边拉,他的脸就被拉成了一个很可爱的形状,跳着脚道:“你过来干什么?过去接着打呀。唉呀,我都没想到,你看起来弱弱的,原来还这么能打。妖精哥哥也是,比nod哥哥力气还大呢。”
兴奋!兴奋!!兴奋!!!
陈零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脸从我手下抢救出来,揉着被捏红的脸颊:“妹妹爱看打架?”
我连忙点头。
陈零叹气:“那也不要站得那么高啊,很丢人呐。”
我一扁嘴,陈零立刻认错:“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那边战局已经结束,对方全军覆没,我方毫发无伤,茶楼损失桌椅碗碟尚未计数。唉,好容易看回打架,还结束得这么快,真不过瘾。
临走时陈棋留了张银票给掌柜的,并且吩咐他派伙计把那些人送去医馆。
一直走到家门口我还兴高采烈的,而其他人都以怪异的眼光看着我,端砚还显得闷闷不乐的,大概是被我推开而感到自尊受伤了吧。
“今天的事别对大哥说啊。”陈言叮嘱我。
我用力点头,当然不会大嘴巴到处去说,我还想他们下次再带我出来玩呢,然后,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再打一架。
陈棋在旁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看的不是我,是陈言。
进了家门我才知道陈棋为什么看着陈言摇头,因为陈野正板着脸站在那里等着我们,首先就是一顿臭骂:“居然和人打架?堂堂陈府的少爷们出去和人打架!陈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还是带着小妹去的,你们就不怕吓到小妹?要是小妹受了惊,我看你们怎么跟爹交待!”
胆大包天的拈豆儿插了句嘴:“大少爷,姑娘可没受惊,我们倒是被她惊吓到了。”
陈言、陈棋、陈零、端砚、小萤火虫,还有眼泪汪汪的画纹默默地点头。
陈野的目光愕然地投向我,我吐吐舌头,笑问:“大哥,素衣楼和碧月阁是什么地方?”
我好像听到轰的一声,然后看见陈野一副要爆炸的模样,陈言不禁瑟缩了一下,叫道:“不是我们跟她讲的。我们也没告诉她那是……”端砚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
唉,nod哥哥人很好,就是和其他兄弟比起来脑子不太灵光。
5乌鸦喜欢金镯子
其实陈野也就是虚张声势地骂骂而已,并没有把事情告诉老爷子知道,只是罚陈言、陈棋、陈零各把家训抄了十遍。家训的内容,我没有看——如果看了,那以后犯错就找不到理由了,所谓不知者不怪嘛。
至于素衣楼和碧月阁,用不着再逼问我也能猜到了,不外乎是青楼烟花地,看他们紧张得那个样子,对于看惯洗头房按摩室满街开花的我来说,实在是不屑一顾。无论到哪个时代,****业都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
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镂月终于出现在我面前了,琴筑完成任务回去秋素商那边。
不过房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奇怪,大家都不说话,从眼角偷看着我。镂月站在我面前,低着头,欲语还羞的样子。
为了表现上级领导的关心,我就主动和她说话:“镂月,你的病都好了?”
只听扑通一声,镂月给我跪下了。如果用字符来表示,我现在的表情是这样的:⊙.⊙
镂月伏在地上,语带哭腔:“姑娘,镂月再也不敢了,您饶了镂月吧。”原来她刚才不是欲语还羞,而是欲语还“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