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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个问题,主持大师显得很平和。似乎之前那些疯狂的举动,好像都随烟云一般,彻底消失了。此刻他看起来真的一点都不像是厉鬼,的的确确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模样。柴溪无法分清,他之前那副模样是假的,还是现在这副模样是假的
主持大师回答说:“不是你们,也会有别人。现在我的时间是很漫长的,我可以慢慢等,也等得起。”
他的声音平静的好像一条并没有丝毫起伏的直线,偏偏落在两人耳中,却平添了几分怅然与疲惫。鬼确实是没有感情的,他们连身体都没有了,记忆也慢慢淡去了,只有部分残存的意识,但是听鬼说话的人,却有。
柴溪颇为感同身受。她曾经也不是没有机会活下去,只是想着一个人背着那么重的因果,蹒跚独行,再也没有谁会挡在她面前,替她担下任何事情,便觉得了无生趣。后来的死,却是大半天意,小半自己毫不抗争,心存死志。
此时一个遇到类似经历的人,柴溪不由得问:“你等了多久了?”
主持大师回答说:“还不到三十年。”
赵神婆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但是要说她从孩童开始,就控制了这里,却又让人无法相信。
蓝衣道士打断了两人的话,他说:“不说那些没用的,小道是来斩妖除魔的,大师还有什么想说的,说完小道送你上路了。”他生的一副风流好相貌,偏偏说话的时候,总透着两分漫不经心与狂傲感。便是自称小道,看他脸色,倒像是在自称大爷。
大师,小道,这两个对称的称呼,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主持大师苦笑了一下,哪怕这样,他都没有生气,只说:“我还有一心愿未了,暂时还死不得。”人死了还可以变成鬼,鬼消亡了,可没办法再变了。他这样的厉鬼,没有机会再入轮回,一旦魂飞魄散,那就真的是没有以后了。
蓝衣道士听他回答,说:“你有什么心愿?”
柴溪被打断了,也没有再问下去。
主持大师说:“你们能不能,听我说一段往事?”
蓝衣道士挑了挑眉,显出一丝桀骜,说:“若小道说不愿呢?”
主持大师说:“那便只能说给那位女施主听了。”
柴溪却并不给蓝衣道士面子,说:“大师请,我愿意听。”
蓝衣道士撇了撇嘴,抱怨道:“美女,你也太不给小道面子了吧?”
那一张仿佛皎月的脸庞,配上他这一张嘴,简直将画风不一发挥到了极致。
柴溪没有理他。
似乎现在的人都很喜欢叫人美女,但是相比之下,柴溪还是更喜欢听姑娘,或者说……师妹。
蓝衣道士抱怨过了,却仍然坐在蒲团上,没有挪窝。
主持大师,这才慢吞吞的讲起了往事。
这里这么重的阴气,却一直安安静静的存在于这个镇子上,这一点让柴溪非常奇怪。阴煞之地不适合人类生存,更别说还跟镇子离的那么近了。按常理来说,镇子上的人根本不可能生存下来,早就该被吞的一干二净了。
但是事实上,这是因为这一条路,根本不是一条人走的路。这是一条阴间路。这个镇子上,在凡人看来,其实只有一条路。只有少部分,天生阴气比较重,或者携带着法器,可以破除迷障的人,才可以看到另一条路。
蓝衣道士之前提起阳关道,与鬼门关,其实也在暗喻此事。
这种现象自古有之,很多地方都有这种传说,譬如说鬼市。
柴溪带着法器,直接破除了迷障,没有受到困扰,先入为主,而且除鬼不是柴溪对口专业,因此才没有看出来。两个地方看起来是挨着的,实际上阴阳两隔,并不存在于同一世界。这也是柴溪之前在那条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看到的原因。
对于镇上很多居民来说,他们印象之中,确实有一个观音庙,就在那条岔路上,但是实际上,他们根本没看到过那条路,也没有去过。只不过因为这个印象根深蒂固,让他们从来都会怀疑这一点。这就是某些神秘力量发挥的作用了,赵神婆在其中,也出了不少的力。
柴溪听了这段话,稍稍回想一下,发现之前遇到的那位大娘,以及之前找人打听观音庙的情况,他们对于观音庙确实都没有具体的描述,千篇一律,好像统一过口径一般。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实际上一点重要的信息都没有。
唯一来过这里的,就是那位周记豆花的老板娘。
但是那位老板娘手上那个镯子,灵气逼人,虽然没有经过高人开光,但是已经具备了法器的一些效用了,她戴着镯子,能够走进来,也是符合常理的。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还能好好回来,她也是命挺大的。正是因为那个镯子她才能进去,也正是因为那个镯子,所以才没有人动她。
这座庙实际的位置距离这里远隔千里,不过早因为别的原因,毁于一旦了。说起寺庙毁灭的原因,主持大师稍稍一顿,他似乎并不想多这件事过多的提及,便一笔带过了,只说晚上膳房失火,因此庙中所有熟睡之人全部都被烧死了。
至于起火的原因,以及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逃走,这些细节问题,他一概没有提。
柴溪知道这些事情很关键,如果被烧死,正常情况下,大部分人魂魄都是不会留下的,彻底魂飞魄散,有极小部分可能在火中化为厉鬼,这样才可以活下来,不过从之前幸存的僧人数量来看,不说全部,那也是九成以上都以小鬼的身份存活下来了。
主持大师当然算是厉鬼,但是其他小和尚,充其量只算是小鬼而已。
这其中应该有些其他的缘故。
但是对方没有提,柴溪也没有勉强,静静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