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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然没有想留下吃饭的意思,但一听“酸汤肥牛”四个字,眼睛一眯:“你做什么?”
田果捂嘴一笑,“酸汤肥牛!听说过吗?”
“没有......”焕然觉得在田果面前说“没有”挺丢人的。“用什么做?醋吗?”
“不止有醋,还有辣椒呢。”
“好吃吗?”
田果翻了个白眼儿,推着钮焕然的肩膀往里屋走:“哎呀,问那么多干嘛,一会儿尝尝不就得了。”
姥姥看着他俩,坐在床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田果注意到了,心里咯噔一下,手离开焕然,匆忙跟姥姥打了声招呼,一个转身重新回到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切菜做饭。
正低头把辣椒切成小丁,焕然捧着一个小牛皮纸包从里屋又走了出来,先是站在田果身后看了看,夕阳映着她纤瘦的脊背,晃出的金光刺了他的眼,轻咳一声,焕然走过去,纸包捧在手里,跟捧着宝贝似的,拿给田果看,问:“猜猜里面是什么?”
田果正忙着做饭,哪里有时间猜?“你直接告诉我呗。”
焕然撇撇嘴,想这人也太不解风情了,此时不应该睁大双眼,嗲嗲地说一声:“哇,是什么,快让看看”吗?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他颇为神秘地说。
田果不明白今天的钮焕然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磨叽,手在围裙上蹭两下,想着纸包里装的估计也就是糖果,或者肉松之类的玩意,没想到居然是金针菇......
钮焕然你是孙悟空派来帮助我的救兵吗?
她的惊讶落入他的眼里恰好变成了少女的无知。太好了,焕然故意长出一副高深莫测地样子,说:“知道这是什么吗?”
田果很配合地露出一脸无知相,“不知道,这是啥呀?”
“这是蘑菇。”
“蘑菇?”田果继续装无知,“你瞎说,蘑菇怎么能长成这样?”
装无知真是太难了,田果快被自己的傻叉语气恶心死了。但钮焕然很喜欢听,她越无知,他心里就越舒爽的很。脑袋凑近她,音调忽然变成几岁孩童似的调皮,笑着说:“它真的是蘑菇,叫金针菇,我爸的战友从黑龙江带回来的,跟肉顿在一起或者凉拌都行,北京没有卖,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玩意!”
“我也是第一次,这玩意长得好奇怪啊......”田果很配合地发出几声“呵呵”,把牛皮纸接过来,说:“正好咱们今天炖肉,一会儿把它放进去,尝尝味道。”
焕然点头:“行,你先做着吧,我家里还有,如果好吃,再给你拿一点过来。”
酸汤肥牛中的酸汤是主打,汤做好了,这道菜就算成功百分之九十五。
做酸汤最好是选用海南的黄灯笼,辣的过瘾辣的痛快辣的与众不同灵魂出窍,如果没有黄灯笼,用辣味稍淡一些的泡椒也行,泡椒应选用黄色的,味道酸辣适中,而偏绿色的泡椒辣味太冲,酸味少而咸味足,做汤不好吃。可惜啊,这两样在八十年代中期的北京都没有卖,田果想着就用普通辣椒代替吧,汤水肯定是变味了,只能凑合吃。
肥牛片先用黄酒腌制十五分,金针菇去根,回家时,门口正好碰见一个走街串巷的菜农,田果就买了一斤绿豆芽,摘了摘,跟着金针菇一起洗净。姜蒜切末,跟刚才切成小圈儿的青红辣椒放在一起。
先把金针菇和绿豆芽放在热水里焯一下,捞出后放在一旁,滗干水分后,放入大盆盆底。
按理说盆应该用大瓷盆,显得有档次,但田果家没有,花盆倒是有不少但也不能用啊,索性拿了一个铝制的小盆。
锅中重新放入水,沸腾后,下入肥牛片,变色后捞出然后放在金针菇与绿豆芽上方。
菜底准备好,就该炒料做汤了。
刚把姜蒜末与青红辣椒放入油锅爆香,里屋传来姥姥开怀的笑声,原来钮焕然正在陪姥姥玩扑克牌,姥姥赢了,让钮焕然输钱给他。田果好奇,将门帘挑开一条小缝,屋里还没开灯,夕阳映着屋里的祖孙两人,焕然背对着门口坐,一侧脸颊被金色的光线点亮,光线有点虚,令他看起来毛茸茸的。
“姥姥好厉害,焕然输的心服口服,不过下一局姥姥要手下留情,我今儿带的钱不多,别一会儿把裤子都输在这里。”说完,焕然从兜里掏出五分钱放在了炕桌上。
姥姥看着他笑,慈眉善目的,把五分钱往一旁扒拉了一下,在焕然洗牌时,轻声问:“然子,你今年多大了?”
“虚岁二十六。”
“是属......”姥姥心里想着田果的属相。田果生日小,腊月生人,算虚岁今年正好21,属蛇。
“姥姥,我属鼠。”焕然接过话,开始发牌。厨房里飘出一阵酸酸辣辣的香味,焕然回头看一眼,隔着一块斑驳的玻璃正瞧见田果在那里忙活,天气热,她把长发盘了起来,顺手擦擦额头的汗。
“田果,做一个菜得了!”他喊了一嗓子。
“知道啦,就做一个热菜一个凉菜!”田果侧头对他甜甜一笑。
焕然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地方忽然闷闷的。
而坐在对面的姥姥脑子里正在飞速的算着自家孙女与钮焕然的属相合不合,还好不是六冲,记忆中,鼠跟蛇似乎也不算和吧?蛇那么厉害,一张口还不得把老鼠咬死,哎,算是天敌呢!不过记忆中,跟属蛇的人不相配的是猪跟虎,而属鼠的是马,兔和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