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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衷对于斩鄂的了解其实完全来源于神骨中曦光的记忆。
曦光之前一直在修炼第六重分.身,并试图随时随地造就分.身,并没有成功把握,但为了造就她的功德,临终之前还是决定冒险造就一具凡人分.身出来,于受刑之时从雷电之下抽离了一抹元神和精血降来人间。
那抹残存的元神和精血在凡人当中游走,寻找合适的寄托之所,没想到天意造化,竟然让他成为了斩鄂。
凡人们的连福之相得到应验,东行随他的出世而降生,此后其他新生凡人也陆续降世。
斩鄂的确是凡人,但其实是包裹着元神和精血的一具凡胎*,真正算来应该是曦光的第六重分.身。不过因为本体已然不在,剩余元神和精血在这分.身里寄托生根,只要重归神位,便又可以将之恢复成为本体。
也只有曦光这特殊的多重身才能做到这点,风衷以前虽然从伏羲大神那里对多重身有所了解,但可以逃脱形神俱灭的还是头一回见,难怪就连郁途都觉得斩鄂只是他的转世。
明晃晃的日光投入洞中,风衷与斩鄂相对盘膝而坐,用生气催动他体内的精血,好尽快助长他的元神。奈何斩鄂体内精血有限,元神到此时已经停下生长了。
穷奇在追来的路上半道去捕食了一番,吃饱喝足了才追来洞边,已经快到中午了。窜进洞里时,风衷的手掌刚从斩鄂心口移开,正皱着眉思索对策。
斩鄂不大适应忽然苏醒的元神和精血,浑身发热,一直扯着衣襟,一手在身前扇着,对她道:“我不会是病了吧?”
风衷摸了摸他的手心,摇摇头:“你本体属火,如今元神再生,会有这般感受是正常的。”
穷奇挪过来蹭了蹭斩鄂的小腿,被烫的毛都炸了一下,“噗”了一声躲开了。
风衷身上仙气笼罩,清凉舒适,斩鄂不知不觉就靠了过来,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挨着她问:“我要是熬不过去怎么办呢?”
风衷扶着他,让他枕在自己膝头:“怎么会熬不过去呢,不是还有我在么?”
斩鄂侧过头闷闷地道:“熬不过去就不能娶你了。”
风衷轻轻笑了笑:“那你可一定得熬过去啊。”说完指尖在他眼前绕了绕,他很快便舒展眉心睡过去了。
“噗!”穷奇肉爪捂眼,嫌弃地背过身去。
风衷抬手敲了一下它的脑壳,身子一动却又被斩鄂搂紧了些,渐渐的,自己身上都跟火炉一样了。
过了许久,斩鄂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外面却传来了诡异的气息,风衷将斩鄂扶起来,轻轻唤过穷奇,嘱咐了两句。
穷奇不甘不愿地转过身来,变做成年,驮起斩鄂跑了出去。
风衷走出山洞,朝远处看了一眼,艳阳高照,天边却泛着黑云,正往此处而来。
她飞身入云,在此山四周布下了严密的术法,这才匆匆去追斩鄂。
片刻之后,郁途追到了山洞前,全身都笼罩在阴气之下,原先变回去的黑发已经又褪回了雪白。
风衷遮掩了踪迹,他是靠追踪着穷奇的气息才找来了这里,但忽然又断了线索。
他立在洞外观察了一番,循着生气所在的方向走去,没几步便被一阵力道掀开,站稳一看,风衷从树后走了出来。
“看来你会变回黑发是因为依靠煞气休养至今的缘故,如今被我的生气逼的又不得不使用你的冥神之力了。”
郁途将帷帽戴上,遮盖住了一头霜雪,也遮掩了看她的视线:“就算如此又如何,要杀一个凡人绰绰有余。”
言语未毕,他的身形已经迅速朝风衷后方掠去,料想斩鄂就在附近。不想脚下忽然生出盘结的藤蔓,缠住了他的双脚,紧紧束缚,叫他半步也迈不出去。
风衷冷哼:“昨夜你身上携带着煞气,那里靠近青丘和汤谷,不是交手的地方,现在可不同了。”
她手腕一转,龙桑杖挥来,重重的一阵神力拍在了郁途身上,声音如刀割般冷冽:“这一下是为了九龄的。”
郁途闷哼一声,身上又受一击。
“这一下是为了曦光的。”
龙桑杖抵在他喉间,风衷冷笑:“敢再动他,我可就直接下杀手了,执法神你也不用见了。”
郁途嘴边牵着一道血丝,眼中浮出森森幽蓝鬼火:“他已经成了蝼蚁凡人,你竟然为了他要杀我?”
“哼,谁想动他我都不会善罢甘休,你可以试试。”
郁途铁青着脸,猛地挣开了束缚,朝风衷冲了过来,她的身形却在眼前倏然消散,化为了云烟,原来只是一个幻影。
人间生气有所复苏,种神的神力也渐渐提升。郁途接连两次受创,气力不支,单膝跪地,接连吐了两口血出来。
头顶惶惶明日,他浑身被阴气遮掩,却如同身在冰窖,对着空寂的山头冷冷笑了出来,凄凄森森,断在了风里。
数百里之外,穷奇驮着斩鄂在云中穿梭,感觉他身上好似着了火似的,连带它的皮毛都快要被烧着了,实在是再三忍耐才没把他给丢下去。
风衷乘云而至,将斩鄂接了过去,它这才好受了许多,化作幼崽跃去她云上翻了个滚。
因为穷奇绕了个大圈子,这下距离青丘反而远了。风衷却也不急着赶路,朝下方望了望,按下了云头。
下方有片树木茂密的林子,林边横着一汪小湖,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风衷架着斩鄂走去湖边,让他靠着大树坐定,竖起龙桑杖,引出林中大片树木精华,缓缓注入他身体里。
曦光多重身的特殊之处便在于其精血可以依据五行相生之道源源不断地再生。如今斩鄂体内的精血无法助长元神重塑完全,必须要依靠更多的精血,她便想到了重新为他注入五行属性,此举便是要让木之属性进入他精血之中。
斩鄂动了动身子,嘴里嘀咕了句“热”,身子一歪一倾,一头栽入了湖里,“哗”地激起一阵水花。
穷奇惊得一下跑去湖边“噗噗”了两声,风衷连忙跳入湖水里去拉他,一面凝神作法,以湖水精华注入他体内。
水属进入躯体,斩鄂可算是好受多了,微微睁开了双眼,眼神却仍旧迷蒙,只看到风衷在眼前,全然不顾自己浑身湿透,勾着她的腰肢贴上来,蹭了蹭她的颈边,蹙着眉低语:“难受……”
风衷捧起他的脸:“我知道你难受,忍一忍好不好?”
“不好。”迷糊中的斩鄂跟小孩子似的,根本分不清眼下是哪儿跟哪儿,只想往水里沉。
风衷拉他也拉不住,劝也劝不了,只能抱着他腰托着,不让他沉水里去。转头唤穷奇来帮忙,它倒好,趴在水边,爪子捞着水跟没听见似的,看着他们的眼神还挺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