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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旻望着坐在对面的聂然,只见那女人淡定地坐在霍珩的身边,表情没有一丝的起伏。
“那就从后厨找个阿姨来看。枪伤这种东西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不会太耽误时间。”霍旻终于出声提议道。
然而别看聂然坐在那里没有动弹,可手心里却已经有些湿濡黏腻感。
她没想到霍珩居然会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这算什么,护着自己吗?
可眼下,他连自己都护不了,还怎么护自己!
现在霍旻要检查自己的伤口,该死的!如果只是抓着她的伤口检测她还能忍,可如果把衣服脱下来,那这个伤口可就全暴露了。
怎么办,怎么办,要怎么做才好呢!
她飞快的在脑海中设想了无数个方案,可最终能实施的几乎没有。
然而,就在聂然还在纠结的时候,身旁那一声冰冷之极的声音响起,“我的女人我自己都没看过,给别人看,你觉得可能吗?”
聂然在听到他这句近乎于耍流氓的话后,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拳挥上去。
但现实状况的不允许,她只能默默地瞪了他一眼。
“都是女的,有什么不可能,还是说你心里有鬼?”
霍旻咄咄逼人,让聂然禁不住暗暗我了握拳,神色有些凝重。
霍珩有身份做假的嫌疑,现在他仅仅凭着自己一人的力量肯定敌不过这些人,到时候受不了众人的舆论压力后,肯定会把自己丢出去。
那如果把自己丢出去,她应该要怎么做才能躲过这一劫。
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窗外的冷风吹了进来,夜色越发的沉寂了。
霍珩坐在那里,神色已没有了以往的温和,有的只是一触即冻的寒冷,“凭他一句话,我的女人就要脱衣服,怎么,是拿我当摆设吗?”
“只是要验一下而已,如果是假的这个人你随意处置,我绝对不说话。”霍旻已经将话摆在这里,一般人基本上不会在反抗。
再反抗只会平添上几分的心虚。
就连聂然也觉得如此!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等待霍珩把自己丢出去的那一刻。
算了,检查就检查吧,就算被发现了也无所谓,反正逃出这里的本事她还是有的,还好竹茂的文件她都已经拷贝走了,现在就等着刘震一交易,立刻就能当场拿下了!
聂然深吸了一口,静静等待着霍珩的点头。
但没想到的是,身旁的霍珩那冷酷之极的声音在大厅内立即响起,“我的女人不能动!”
他的声音不响,却掷地有声。
“那只能说明你心里有鬼!”霍旻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其实对于这个结局他早就猜到了!
霍珩从进霍家门开始的那一刻,基本上就和女人这种生物绝缘了。
原先还以为他是心理有问题,后来知道现在这个女人的出现他才明白,原来不是有问题,而是不喜欢。
可越是这种人,一旦动情就越是执着的可怕。
以至于现在,明明自己已经无力阻挡,却还是不肯放手。
“那我倒是想问问,即使她有伤又如何?”
顶不住了!
霍旻听到他退而求其次的话语后,知道他这是护不住自己女人了!
当下就得意了睨看了他一眼,“如何?她如果有枪伤,说明这个女人的身份不简单,目的不单纯,说不定会祸害到整个霍氏。”
此时的霍珩听完这句话后,却不知为何勾唇笑了起来,“怎么,刚说我不是父亲的儿子,现在又说我未婚妻要祸害霍氏。是不是凡是和我沾边的,大哥都要解决后才安心?那父亲把公司交给我,大哥是不是也要打算安上一个罪名?”
霍旻没想到他竟然可以这样还击,不由得面色一僵,急忙对着霍启朗解释,“不是的,我……”
谁料,坐在最为首的霍启朗猛地一拍桌子,“好了!闹够了没有!”
震得桌上的那些东西碗碟纷纷颤了颤。
霍启朗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神色也不耐了起来,“既然你说他不是我儿子,把你手里拿的证据全部带上来,其他的废话我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霍旻看老爷子那个态度,有些不甘,可想了一下,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把霍珩解决掉比较好!
只要霍珩倒下了,那个女人哪怕是天王老子也没用!
“好!把人带上来先!”霍旻想通后,立即对着手下的人冷冷的一挥手。
很快,一个男人就被带了上来,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抖抖索索地站在那里,低垂着头。
“这是五叔的手下,就是当年接霍珩进家门的人。”霍旻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霍启朗看了一眼,好像的确是当年的那个人,因为那人曾经是阮良芫的手下,而且还是得力助手,所以他还是有点印象的。
只不过后来阮良芫走了,这人也就不知道分配给哪个董事了。
这一晃,都那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过的如何了。
霍启朗在看到熟人的那一瞬间,忽然之间有些感慨。
“老爷。”那人低低地喊了一声。
瞬间,将霍启朗的思绪给拽拉了回来。
霍旻上前,走到了那男人的面前,“来,你告诉我爸爸,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就像前几天你告诉我那样。”
他虽然是对着那男人说,可目光却死死地锁定在了霍珩的身上。
真期待等会儿霍珩脸上那每一分每一秒精彩绝伦的神情。
“是!”那男人还是低着头,可声音却还没说就有些颤了起来,“当……当年二少爷的那张检测报告被动过手脚。”
“什么?”
这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一片哗然。
怎么会这样!
“当时我……我……因为钱,一时头脑发热就把这件事给隐瞒了。”
倒是坐在位置上的霍启朗神情却格外的淡定,“然后篡改了检测结果?”
“是。”底下的那个人因为害怕而颤抖着点头。
霍启朗的话语虽平静,可周围的气息却暗沉了很多,“那你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那人似乎是感应到了那可怖的气息,他唇色都开始有些变白了起来,“不是我动的手脚,是阮姐……我和她一起去的,她……她改的。她让我不要说,还给了我一大笔钱。”
“混账!”原本只是平静坐在那里的人,因为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而立刻弹起,那声大喝里夹杂了滚滚怒气,“你居然敢诬赖阿芫,你找死!”
那人吓得瑟缩了起来,“不是的,是不会的老爷,我没有,当时是阮姐做的手脚,我这种东西压根就不懂。”
他那张快要哭的脸在霍启朗的眼里只觉得分外可恶,他居然……他居然敢污蔑自己的阿芫,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拖出去,毙了!”他双手撑在桌沿边上,脸色因为怒火而散发着一股森冷。
“不要啊,老爷!我只是知道,但连看那张单子的资格都没有啊,老爷求你放过一条活路吧。”
那人立即跪在了地上不停地朝着霍启朗“咚咚咚”地磕起响头。
可霍启朗哪里还听得进半分,暴怒之下,他随后将水杯掷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那个人的头上,玻璃杯当场应声而碎,破碎的玻璃碴子扎在了男人的额角,鲜血顺着水渍和茶叶糊了一脸。
“毙了,听到没!毙了!他竟然敢诬陷阿芫,该死!”他呼吸有些不畅,胸口因为怒火而不停地起起伏伏。
霍旻看到他如此生气,当下立刻数到:“爸爸,到底是不是诬陷,你听听当事人说的不是更好吗?”
“当事人?”霍启朗震怒之下用一种惊讶到有些愣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
当事人是什么意思?
他心头思绪翻涌,难道说……难道说阿芫……多少年了,都多少年了……
“把人带进来。”霍旻一声令下,门外几个人就走了进来。
在茫茫人群里,霍启朗的眼神一瞬间就定在了刚踏进门口的阮良芫的身上。
十多年了,再相聚竟然已是十多年后,霍启朗的心头和手止不住地有些发颤了起来,
“阿芫?”他低哑的嗓音里有激动有不安,可最后都化成了一句轻而柔的话,“你怎么来了,我好叫人去接你啊。”
那种语气语调是在场所有人都没听到过的,犹如面对着自己最为珍惜的宝贝。
“爸爸,我前几天把阮姨接过去小住在家几日,然后得到了一些消息。”霍旻看似恭敬地将将阮良芫搀扶地坐在了位置上,其实那是因为她的身体刚经受过严刑拷打没几天,怕她一不小心无法支撑而漏了馅儿。
可霍启朗此时眼中耳里哪里还有霍旻的声音,因为激动到怕吓着阮良芫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压制不住那微颤的嗓音,“阿芫你这些年还好吗?”
“好,好得很。”阮良芫在说这话的时候,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霍旻,那话语中满是咬牙切齿的意味。
霍旻感受到那眼神里浓重的怨毒,不由得将视线和话题都转移开来,他轻咳了几声,“咳咳……我觉得这些话我说可能爸爸不相信,所以还是让阮姨亲自告诉你吧!”
“你说,我听着呢。”霍启朗从未有过的乖顺坐在首位上,眼底只有阮良芫一个人。
阮良芫神色冰冷地道:“当年是我调换了那份报告,他不是你儿子。”
她的直白和简短让屋内众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天啊,这件事竟然是真的,而且还是自家大哥最疼爱的女人做的,这……这下该怎么办?
霍启朗皱了皱眉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不可能,我不相信。”
阮良芫冷冷地勾起唇角,“我都亲口承认了,你有什么可以不相信的!当年霍珩给了我一大笔钱,然后我就做了。”
“这不可能,我的钱你可以随时支配,哪里会因为钱而背叛我,阿芫你的理由太糟糕了。”霍启朗无奈地笑了起来,抓住了她的手,像是在听玩笑一样。
“你的钱?我不敢拿,也拿不起。”阮良芫讥讽着一把甩开了霍启朗的手,嫌恶地冷笑,“我有什么身份和资格来拿你的钱?”
“当然是我的……”霍启朗说到此处后,语塞地停顿了一下。
是啊,以什么身份?
挚爱吗?早在当年他迎娶了霍旻的妈妈,放阿芫走的时候,他们两个之间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在接触到阮良芫怨怒的视线后,他急忙紧紧地抓着了她的手,“可是我把什么都给了你了,只要你想要的,我统统都可以给你。”
“你给我?你连应有的名分都不肯给我,你还敢说统统给我!霍启朗,我在你身上足足浪费了二十年的青春,二十年!可你回报给了我什么!”说到她尘封了那么多年的事情后,阮良芫的眼底终究还是闪烁出了丝丝的晶莹。
即使当年的她再如何大度,如何微笑离开,可现在提起来心里的痛楚依然能恨不得让她绞碎了心肝一般。
“我……我……阿芫……”看到她那双带着历经了时间沧桑变化却依然还是那般刚烈,心疼忍不住抚上了她的脸。
但却被她一个扭头,手停滞在了半空中。
阮良芫含着恨,决绝的一字一句道:“我永远都无法忘记,你和那个女人躺在床上的情景!”
霍启朗心头大震,骇然却又心疼地道:“可当初,当初是你要我把这个女人娶回家的!是你不要了我……”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然沙哑。
阮良芫冷笑了一声,语气恶毒,“是,我觉得你脏,你肮脏透了!霍启朗,我恨你,我恨你的一切,所以我才帮霍珩对付你。”
“……”
“哈!你养了别人的儿子十多年,甚至还把大业都交给了他,怎么样,那种信任后被背叛的感觉如何?”阮良芫眼底满是报复后的畅快和得意。
而站在一边的霍旻在听到阮良芫这样说道后,立即说道:“爸爸,你听到了,霍珩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你应该把他赶出去!不,是杀了他!”
一旁的老五也急忙附和了起来,“大哥,如果阿芫说的是真的,你必须马上把他赶出去才行!”
霍启朗声音缓慢地问:“阿芫,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是,都是真的!他不是你儿子,从来都不是!”阮良芫怨恨之极大的话说完后,慢慢地笑了起来,那眼神中的怨毒仿佛就像是淬了毒的匕首一般射向了霍启朗。
此时此刻,霍启朗眼底的伤痛慢慢地压了下去,他冷声地说道:“把霍珩抓起来!”
终于,终于来了!
当霍旻听到这句命令的时候,他立即舒了口气。
这样的场景在这十多年里,他几乎夜夜做梦都能梦到,可那只是一场梦。
而现如今梦境成为了现实,霍家的一切即将要到自己手里的喜悦感让他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几个手下快步到了霍珩的面前,还未来得及动手,就听到他已经恢复平静的声音。
“等一下!”
霍旻看他好像死到临头还要挣扎,不由得猖狂而又得意地冷笑,“霍珩,不,是顾御,你现在就算说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了!你欺骗了爸爸那么多年,你的日子到头了!”
只听霍珩不急不缓,从从容容地说道:“阮姨,当年是你把我接回来的,我还记得你当年在进霍家的大门之前,你告诉我一定要好好待父亲,你说他太苦了,苦了大半辈子,要我孝顺他。”
就坐在他身旁的阮良芫的身体轻不可见地微抖了一下。
“所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这样怨恨父亲。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聂然听着他的话,忽然之间回想起当初他让自己开枪时也是用这种语气说话的。
当初她虽然有演戏的成分,但如果是普通人怕听到他当时的声音,应该也会被蛊惑了吧。
他平缓的声线,直戳人心最柔软的话语,让人无法不动摇。
果然,阮良芫痛苦地摇着头,十分的抗拒着,“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一点也不想听!”
“不想听?是不想听,不敢听,还是害怕听,或者听了以后你会忍不住动摇!”霍珩紧紧相逼,他眼明手快地将阮良芫想要捂耳朵的手快速地握住。
似要强迫她听。
“不,不,别说了……我就是恨他,我无法释怀当年在房间里看到的那一幕!”阮良芫满脸苦痛,可依然咬紧了牙关不肯松口。
“好!你说你无法释怀,既然那么恨,为什么当初你不选择杀掉那个女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要选择离开,为什么要选择成全?”
面对霍珩的一步步地质问,阮良芫有些慌张了起来,“我……我……”
“你说啊,你说啊!”
霍珩的反常逼迫在霍旻眼中不过是因为害怕,恐惧,而变得疯狂了起来。
他厉声打断道:“够了顾御,你别在垂死挣扎了,你的身份是假的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事实!”
随即挥了挥手,想要将霍珩给拖下去。
那几名手下才刚上前,手还未沾到霍珩的衣服,身后的阿虎已经挡在了霍珩的面前。
“阿虎,你是我父亲的手下,你最好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霍旻冷然一笑地出言警告。
“老爷让阿虎好好保护二少,我正在执行。”阿虎神情不变地挡在霍珩的面前。
“将他们两个一起拖下去。”霍旻毫不客气地一个抬手,顿时周围加了四五个人。
阿虎是霍启朗曾经最好的手下,是从T国带回来的泰拳高手,后老霍启朗看他有天赋,又悉心栽培了多年,这等功力不是一般人可以随便上去擒拿的。
气氛凝重的有些让人喘不过气,
而阿虎身后的霍珩就像是没看到眼前紧张的局面,只是似轻叹似无奈地说道:“阮姨,你和父亲都已经不再年轻了,何必要在最后还要抱着遗憾和痛苦呢?”
这一句使得阮良芫身体轻轻颤抖了起来,双肩耸动的起伏渐渐大了起来。
先抑后扬,先硬后软,啧啧,不得不说这手法被霍珩用的真是炉火纯青啊。一旁的聂然不得不感叹霍珩不去做谈判专家真是亏了。
“我……我……”阮良芫手足无措地低垂着头,偶尔带着哽咽。
霍旻一看阮良芫的架势,暗自叫糟,也顾不得什么了,当场就喊了一声,“阮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