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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屋门在身后被关上,眼前顿时一片昏暗。随即,腰间的辖制被松开,屠飞鸢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这时,房屋里点了灯,渐渐眼前明亮少许。屠飞鸢看清脚下乃是细白沙土,与在外面所见无异,触手摸去,冷冰冰的,抓起一小撮,便如雪粒一般从指间滑下。这土倒是奇怪,屠飞鸢心想。抬起头来,对那人说道:“带我去见——阿容?!”
看清身前站立的青年,屠飞鸢情不自禁地惊叫出声。
“我如今可不是阿容。”面容**分肖似阿容的青年说道,声音冷冰冰的,眉眼间俱是霜雪般的神色,漆黑的眼眸带着冰冷的恨意,“我叫——上官玉凌!”
屠飞鸢不禁呆了一下,才要从地上爬起,因着这一惊,便又软倒在地上。她抬头看着站在身前不远处的青年,面容俊秀无双,身材颀长优雅,裹在薄衫下的身躯虽然瘦削,却潜藏着冷硬的力量与气势。而他的神情,则是冰冷、憎恶。
“阿容?”屠飞鸢不禁低低叫道,“你怎么了?”
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还不曾去找你,你倒是来了?”说到这里,他似乎轻轻嗤了一声,“胆子倒不小,居然敢落单,倒是方便了我。”
“阿容,你说什么?”屠飞鸢愈发听不懂了,看着青年熟悉的脸庞,但却陌生的神情,心头涌现浓浓的不安,“我等了你三年,才一听到你的消息,便找来了,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青年面色冷硬,不见半点波动,闻言眼睛闪了闪,仿佛有讥讽之色一掠而过,缓缓抬手,摸上挂在身侧的剑柄,抽了出来。
“噌!”宝剑出鞘,被烛火映得冰冷雪亮的剑锋,发出慑人的寒意,激得屠飞鸢脖子上渐渐起了战栗,不觉蹬着地面朝后挪动:“阿容,你要干什么?”
来之前,她想过阿容为何不来京城找她。也给他找过许多理由,比如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他长大了,发现对她的感情其实薄弱不堪。连斐仁烈之死,她都觉得不可能是他,其中必然有误会。
她独独没想到,他会拔出剑来对着她。
屠飞鸢怔怔看着他握剑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净。这只手曾经掐花给她戴,捉鸟蛋给她吃,曾经抱着她上马,丢她出狼群。而现在,这只手拿剑指着她。
目光顺着他的手攀越而上,落在一张俊秀无双的面上。只见他尖俏的下巴绷紧,薄薄的嘴唇抿着无情的弧度,心中一窒,屏住呼吸慢慢上移,落入他漆黑的眼睛里。只一刻,便被那目光中的冰冷讥诮刺得心中冰凉。
发生了什么?她的阿容,为何会变得如此?慌乱,恐惧,心痛紧紧锁住屠飞鸢。咬着唇,两只手撑住地面,缓慢地爬起来,直直望入他的眼睛:“你要杀我?为什么?”
阿容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将剑尖收回两寸,冷笑一声:“为什么?在你利用我、迫害我、差点害了我的性命之后,你还问我为什么?”
他的声音冰似寒潭,满满都是怨恨,屠飞鸢一时不解至极:“我利用你?迫害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还装不知道?”青年冷笑着将剑尖朝前一指,离她的肌肤仅有毫厘,“你将我如猪狗般奴役使唤了数年之后,还要装不知道吗?”
屠飞鸢闻言,如被雷击,脸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阿容,你莫要同我玩笑?你我分离两年,这两年间我思念你之甚,很想坐下来和你好好聊聊,你不要如此耍弄我吧?你再如此,我当真要生气了!”
“生气?是啊,你动不动就以生气做要挟,叫我听你的吩咐。”青年冷冷说道,眸中怨恨更浓,“还有什么?啊,还有,‘从前有个小孩,他不听娘子的话,后来他死了’。你便是这样将我拿捏在手心里的吧?”
屠飞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我利用你?我利用你,会隔三差五给你做好吃的?我利用你,会想方设法弄来上千斤肉食喂饱你?我担着多少风险,你不知道?我若利用你,会教你识字算术,不惜欠人情也要给你找娘?你这样说,我太伤心了!”
“你做吃的给我,难道不是为了收买我?教我识字算数,酿酒打算盘,不就是为了叫我替你干活?至于找我娘,也不过是你的好奇心作祟罢了!”青年冷冷地说。
屠飞鸢瞪大眼睛,拔高声音:“那你呢?你缠住我爷爷奶奶,赖在我家,我撵你也不走,难道不是利用我在先?后来你找到姨母,我可有强迫你跟在我身边?每天晚上到我家来的人,是谁?编了花环给我戴,骗了我的承诺的人又是谁?难道也是我逼你的吗?”
“住口!”忽见青年脸色一变,似恼羞成怒,右手往回一缩,随即飞快往前刺去。
冰冷锋锐的宝剑,带着割人的寒意,直直朝着屠飞鸢的肩膀刺来。屠飞鸢又惊又怒,又伤心不已,看着身前形如芝兰玉树般的青年,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孔上带着的绝决与残忍,再想他往日对自己的乖巧与顺从,一时悲愤恼怒之极:“你刺死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