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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宁,或者应该叫史铭,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了。
史啸是史家老大,年岁在史铭之上。也许是常年在军营的关系,史啸看上去刚硬得不像他这年龄的男人。
“你……认识欧宁?”陆相洲低垂下眼,仔细盯着有些老旧的枪。
握枪的手粗糙有力,架势标准,枪看着沉甸甸地。这一次,他没有胆子再把枪挪开,只朝身后的秘书使了个眼神。
秘书匆忙跑向长廊外找人去了,老太太叹着气,“史啸,不要冲动。”
陆相洲闻声看过去,史叔和老太太还站在棺材边。陆相洲看着他们苍老的容貌,还有他认识的史杰,大脑终于转过弯,“你们是欧宁的亲人?”
史啸持枪的手稳如泰山,一字一字地说,“她叫史铭。”
“……我不知道……”陆相洲一动不动,面色煞白瞪着眼,神情难看到了极点,他闻到了枪口火药还未散尽的味道。
是了,那夜在饭店包厢,他用暴力手段把瘫软无力的欧宁强压在桌上扯掉对方衣服时。羞愤欲死的欧宁在无计可施时孤注一掷地警告过他她大哥是脾气火爆的军人,要是知道他敢欺负她,她大哥会杀了他。
可那时,他酒劲上头,按捺已久的冲动再忍不住。他抓起一把桌上餐盘里的提子堵住她的嘴,把一切无关的东西都抛在了脑后。
事后,他把欧宁锁在外面的小公寓里。他以为她最终会像其他的女人,也可以说是闹脾气的小女孩,她小了他近十岁才大学毕业一年。只要他软硬兼施,等她矫情几天后就认命了。为了讨她的欢心,每天夜里他把她锁在床上压在身下时,他不止一次地说过要离婚娶了她。
但是他万万想不到,两周后当她态度有所软化,他因此不再锁她之后,她逃出去了。
而她逃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去警察局报案……
陆相洲脸上的肌肉在微微地抽搐,他站得笔直,因为一旦松弛下来他可能就站不住了。
“啸哥,别脏了你的枪。”傅明安走过去,粗鲁地揪住陆相洲衣领用力把他推开。转身,谦和地朝史啸看了一眼,点点头,拿走他手上的枪,回头交给史叔。
陆相洲按住胸前的领带,喘了口气。
他的秘书慌张地跑回来了,一个人。他叫不来保安,一早陆子翊就打过招呼了。
听过秘书小声的回应,陆相洲难堪地抬了下眼皮,站在门口对陆子翊喊说,“你出来一下,我找你谈点事情。”
陆子翊讥讽地勾唇笑了一下,折回原位坐下。
钟虎尽职地挡在原地,“三少交代过了,这三天他不接待任何访客,有事请您晚些预约。”
面子是彻底没地儿搁了,陆相洲沉下脸看看陆子翊,冷笑一声,从秘书手里接过一份文件砸给钟虎,“拿给他,随他什么时候有空再看,是他自找的。”
看也不看文件,钟虎面色不动,说了一个字,“好。”
陆相洲没多做一秒的停留,非亲眼所见,宋安七不知道他们父子的关系已经坏到了互相再不掩饰的程度。
史啸因为刚从演习地下来,衣服没来得及换,枪也没有及时上交。史叔先前是不在陆相洲面前下他脸子,等陆相洲一走,立刻板下脸喝令史啸回去写份检讨上交。
老太太按照她们家乡的习俗,重新帮史铭洗了一次脸、仔仔细细梳好头发,也被史杰扶到边上休息。
灵堂里,陆子翊和史家人相隔一边,如同横着一条银河,谁也不多踏进一步。
钟虎出去买了早餐和热饮送过去,放下东西不多说一句话。
老太太靠着史杰看过陆子翊好几次,每每想开口却都是轻轻地叹气。从来不见,难免会有介隙,老太太再通情达理她还有个身份是心疼闺女儿的母亲。
陆子翊大概心里是明白这点儿的,所以他一开始没有想过通知他们。
过去三十年里,他和欧宁,是与他们史家毫无关联、两不相干的存在。欧宁是他的母亲,史铭是他们史家的女儿。把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生拉硬凑联系在一起,就是眼下的境况。
史家让傅明安帮忙订了酒店,三天里留守在江城。
丧礼结束,陆子翊同意他们带走了他母亲的骨灰。他原本也想好,由史杰把骨灰带回家乡,他不可能让欧宁葬在这座肮脏城市里。既然他们一家人都来了,自然由他们带走。
史家来去匆匆,最后老太太只让史杰转达给陆子翊一句话,如果他想祭奠母亲了可以随时去京,史家可以负责接待他。